71 察勘

　　“外公，外婆！”杨易的车刚拐进舅舅家院子外的小路，小米糖就在车里挥舞着小短手，而舅舅舅母早已经出了房门，在院子外等候。
　　车子停稳，舅母拉开车门，去帮着小米糖解开束缚。舅舅则前后大量了一下车子，“这车不错。你妈不是说你们早就出门了吗？怎么现在才过来。我又担心你开车接电话容易出事，不敢打电话。”
　　杨易自然不敢说自己车技还有待磨炼，只得拿小米糖做借口，“车里有小米糖，边上又没个人照顾，我只好开仔细些。”
　　“就是，开车要那么快做什么。唐糖就是个火爆性子，恨不得把车开得像飞机一样。”
　　“外婆，我好想你呀！”被舅妈抱着的小米糖突然抱着舅妈的脸，“唔嗯！”
　　“我也好想我的妞妞。咱们进去说，外面冷。”
　　在舅舅家坐了一阵，闲叙家常，突然舅舅问道：“听说你准备回乡创业？”
　　看来是一早父母打电话跟舅舅说了。杨易对舅舅详细说了一下自己的预想。准备承包一到两个山头，最好是周边简单点的，免得以后出现纠纷；不需要靠近城区的，有简易公路能直达就行。
　　“看来你倒是铁了心准备回乡创业了。不过你现在有多少本钱？我听说你刚刚离职，这马上就买了辆车？这车不便宜吧。”
　　“车不是我买的，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舅舅一听这话，有些疑惑，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送人豪车？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看样子起码也要二三十万。“小易，你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杨易简单说了下事情原委，然后补了一句，“我估计是女孩家里有些误会，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就送个车，让我断了这个念想。”
　　舅舅看了看杨易，“人家女孩子很漂亮？”
　　“很漂亮。不过与我关系不大，我当时也算是见义勇为。”
　　“那你就不该收这个礼物。”舅舅劝道。
　　不过从舅舅这边也得到一个好消息。他曾经的一个学生，目前到了青萍乡工作。青萍乡是市里老牌的贫困乡，其实在全省，它也能挂上名。舅舅的这位学生是省管干部，这次下挂到萍水县担任副手，全面主管青萍乡工作。而青萍乡贫穷最关键原因是山多地少，人口结构不均衡。目前人口外流严重，现在急需找到合适的投资商。
　　“说起来，你或许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故事。解放前，青萍乡甚至萍水都还不错，特别是青萍乡虽然是山区，但以前出过金子。”
　　“山里有金矿？”
　　“以前有过。那时候山里到处都是矿洞，我年轻的时候还去看过。在山上走，时不时碰到一个水桶粗细的洞，黑咕隆咚，看不到底。老乡说那是以前淘金挖的洞，上面小，底下大，像个葫芦一样，怕的就是底下人把金子偷藏起来。”
　　“现在了？如果有金矿的话，不愁没有人投资吧。”
　　解放后国家有派地质学家仔细探查过，青萍属于一条金脉的支线的尾巴，有些金、铅的伴生矿脉，不过含量不高，开采成本巨大，最关键是产量很低。
　　后来大家日子慢慢好过了，有人就想到青萍的金矿，也去找人查过，意见一样，开采成本过高，得不偿失。而且当年为了改善山民的生活，将山民都搬迁到了县城附近。你出生那年，因为修大坝，倒是迁移了一些移民过去，还帮着盖了房子，给了地，但是人家也是背井离乡，到了这边也不适应，这些年又陆陆续续搬走了。
　　“所以，他们现在准备开发那些山头？”
　　“也不是随便开发，听说是以经济树木为主，开发新农业。你不是准备在山里养鸡吗？在那边承包个山头，不仅费用低，而且不会被当地人欺负。”
　　“这倒是好消息。不过我还得实地去看看。”
　　“这是应该的。我给你一个电话，是我那学生的，姓聂，聂耳的聂。”
　　中饭后，舅舅亲自给他学生打了电话，没想到对方比想象中更为热情，在电话里直接邀请杨易。
　　青萍乡虽然属萍水县，但离着舅舅家距离也不远。舅舅担心杨易一个人去，容易冲动做决定，决定第二天与杨易一起过去。
　　第二天一早，舅舅一路开着车，一路夸这车性能好。等到了地方，舅舅的那位学生亲自迎了出来。
　　因为杨易的车虽然外观比较低调，但还是有识货的人，加上又是乡里一把手亲自迎接，自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青萍乡是贫苦乡，人口也不断流失，可政府机构的办事人员该有的编制，该有的岗位可是一个都不会少。
　　大家早就知道这位聂县来头不小，是省管干部，下挂到乡里就是为了帮助乡里脱贫，只要达成目标，以后自然青云直上。乡里某些人不是没有其他想法，毕竟有顶帽子，每年能从财政那边得到不少扶持，可要是因此挡了某些人的路，那更是麻烦。
　　很快大家就传言，来人是省里领导，专门过来检查工作。也有人传言，这是聂县的老泰山帮着找的大老板，过来考察的。
　　不管留言如何，乡招商引资工作组组员，刚刚从乡办提上来的秘书小丁，是加着十分的小心。聂县还有会要开，特意交代小丁把这次准备开发的区域图纸和详细资料给来人详细讲解。
　　杨易看着一张大图，感觉顿时失去了方位感，上面密密麻麻有着各种标注，加上又是各种线条，实在看的头晕。
　　“丁秘书，您这有没有效果图，或者航拍的照片，看着比较简单一点的。我先有个直观的印象。”
　　“有的，有的。”小丁手忙脚乱，在资料中找到一份，打开一看，是一张乡里制作的未来愿景规划图。杨易摊开来，准备找合适的地点，要僻静，又要满足公路直达，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沿着图纸比划，杨易看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公路修到了附近，而且周围还有一座水库。“这里有多大？”
　　“这座山头面积是350亩，水库是小（二）型，容积26万立方米，水面面积越120亩。不过这个区域属于热点区域，现在有好几个有意向。”小丁如数家珍。
　　原来不止杨易一个人看中了这里，如果遇到财力雄厚的，那估计杨易就没戏了。“承包是需要包含这个水库吗？”
　　“有人是准备在这个水库养鱼，然后顺便在周围这几座山种速生的树木。这里交通比较方便，沿着这条省道，很容易就可以到市区，而且还能上高速，就算省城过来，也不用太费功夫。不过这个水库还有防洪的要求，现在人家老板准备和乡里商谈，毕竟咱们这里在湘水支脉，大水一般影响不到。”
　　看来这里不好拿了。杨易琢磨了一下，先看看其他地方吧，太热门的地方，盯着的人也多。
　　看到杨易的神态，小丁有些误会，还以为杨易看中的是水库。“杨老板，如果你担心防洪的事情，其实这里还有一座小水库。”小丁指了指地图的一个地方，杨易一看，是两座小山头。
　　“这里有做小水库，是60年代大修水利的时候建的，乡里找人勘察过，虽然已经过了快60年，但水库质量还是很好，只需简单修缮，就能继续使用。只是这水库面积不大，而且年代久远，水库的水质也要自行优化才行。
　　“这山有多大？”
　　“水库周围被三座小山包围，丙C03，面积120亩，丙C07、C08，面积各约100亩，水库的水面面积60亩，容积约11万个立方。”
　　“水不够深呀！”杨易不大习惯这种换算，要先把亩换算成公制，再计算水深，但舅舅不同，早就习惯了这些，立马算出这水库的深度。
　　“是，平均水深不到3米，主要这里以前就是一个山坳，当时相应国家号召，兴修水利，这才在山中修了这么一个小水库。不过最深的地方也有20多米，将近30米。”
　　“我想起来了，早年间我还跟我父亲去这里玩耍过。”
　　“唐老板也是本地人？”小丁顺口问了句。
　　“这边承包是个什么政策？能不能去现场看看？”舅舅没有回答，反而直接询问关键点。
　　“这次是乡里统一定价，山地50到80一亩，水域则是80一亩。如果有人竞价，则根据计划书，召开投标。而且乡里有规定，这里不允许开矿、挖沙、不能破坏山体、土地，山地只能种树，不能种草、种花、建大棚等，更不能开设工厂。毕竟现在大家都讲究青山绿水，环保优先。”
　　“这里的交通如何？”
　　小丁面有难色，“您选的这里毕竟是山中，交通不是那么好。不过有一条公路，能够通车。”他很快又换了一个说辞，“我们乡里准备开发旅游，所以会休整沿途的公路。”
　　杨易一听，觉得有点悬，还是需要现场看过才行。免得到时候一切准备就绪，东西运不出来，那不是白搭？
　　杨易征求小丁意见，这小丁可不敢说不行。等聂县开完会，发现三人已经开车往山里去了。
　　小丁因为工作上调到工作组，这些进山的路那是跑了个滚瓜烂熟。杨易开着车，在小丁的指挥下，慢慢开着进山。七拐八拐的，车子终于来到水库边上。下车后，小丁竖起大拇哥，“杨老板，您的车真好，在车上没一点颠簸。您是不知道，我坐我们乡里司机的车，那一个颠的，跟碰碰车一样。”
　　“他这是慢。”舅舅不大满意，觉得完全浪费了这车的好性能。
　　到了实地查勘，基本满足需求，唯独三座山头，两座长得都是一米多深的野草荆棘，只有零散几颗小树，走上去，还看到了一个舅舅昨天提过的矿洞。洞口估计也就普通塑料桶粗细，一个成年人面前可以通过，以后为了安全，这些地方还要回填。
　　另一座山头倒是种了树，但现在冬天，树叶早掉光了，只剩一个个光秃秃的树杈，树木也不高，高的两米多，矮的还不到两米。
　　“这是橘树，不过这边的橘子不出名，估计不是什么好果树。”
　　“这休整山、换树都要成本，而且刚刚那水库的水，我们也看到了，水质不行，要养鱼的话，还得换水，关键你这边又不靠河，正片水抽干、清理、再灌水，这多少钱？”舅舅不停数落，杨易一听，就知道舅舅这是在砍价。“还有刚刚那条路，你们也看到了，就一个车道，要是迎面来个车，还得找地方避让，路也是土路，不说铺沥青，起码要有条水泥路吧。要不然下点雨，这送货的大车怎么进出？”
　　“这些我们乡里都有考虑，会修的，会修的。”
　　“这空口说的，如果你们不修，我们的东西不就全烂在手里呢？小易，你要再想想。”
　　“好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