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 你想杀了谁？

　　科伦也听出了，这是浅井成实经常弹的一首钢琴曲。
　　尽管不明白黑麦为什么会弹。
　　可这也并不妨碍科伦感动不已。
　　倒是浅井成实心情颇有些复杂……本来是觉得快死了。
　　这才选择了放纵。
　　结果现在却又活了下来……要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当渣男。
　　嗯……貌似有点微妙。
　　“快！”
　　一阵脚步声传来，浅井成实赶忙拉着科伦暂时隐蔽。
　　“……那家伙没关系吧？”
　　“害，你当他是谁啊，还是赶紧走免得再被波及吧。”
　　科伦打断了浅井成实的庸人自扰。
　　两人悄咪咪地避开往清吧赶的队伍，尽可能往远撤。
　　可大概在两三分钟后。
　　一股热浪突然从身后袭来，令得二人下意识回头。
　　然后便只看到冲天的火光耀眼无比。
　　“卧槽……”
　　科伦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还抬手遮掩了一下视线。
　　由于直冲天际的火焰，几乎一下就又立马缩了回去。
　　科伦两人对光线适应得很快。
　　然后一眼扫去，依旧耀眼的火光蔓延一片。
　　从左到右的横向不太好说，由于这一块地区整体有个倾斜度，并且科伦和浅井成实姑且算是处于高位，从前到后的纵向视角，还是能够看得挺远的。
　　光是从这到清吧，就已经有几百米了。
　　可这火势似乎都不止到那，还往另一头也飘了几百米。
　　……当然这只是科伦的猜测。
　　因为根本就没办法看到尽头，只能以两边对称看待。
　　换句话说。
　　上下左右一公里的范围内，几乎都已经被火焰吞没。
　　这种规模的庞大火灾，已经是灾难了。
　　……那家伙，居然提前布置了这么多的点燃装置吗。
　　科伦皱起眉头。
　　以黑麦的风格，难道不该是装炸弹吗。
　　算了，反正对自己来讲，这种持续性灾难更具好处。
　　动静越大，才能吸引越多的注意力。
　　偏偏火灾这种东西，又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处理好的。
　　科伦和浅井成实完全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溜之大吉。
　　“赶紧走吧。”
　　科伦催促着浅井成实不要停留，但这边两人才又刚溜出几公里，打算换一种跑路方式，搞个交通工具时，一道人影突然挡在了两人的前面的道路上。
　　“……怎么，被救了一命，就打算什么都不回报地走了？”
　　“你是……”
　　科伦和浅井成实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
　　同一时刻。
　　毛利侦探事务所下的古董咖啡厅，柯南和灰原哀两个真小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最新消息，佐野就是黑麦。”
　　打了无数个电话，终于有了点捕风捉影的信息的柯南，如此说道：“接下来会变成怎样具体不清楚，该死，是栽赃陷害吗，那得赶紧找出证据才行……”
　　灰原哀扯着眼皮看着柯南嘀嘀咕咕。
　　“你就没有想过，他真的是黑麦吗。”
　　柯南挠头的手一顿，干笑道：“这怎么可能嘛哈哈……”
　　笑了两声后，柯南沉默下来。
　　……先不说既然官方动手，那么证据方面多半是有点，关键是佐野还掏枪杀了人，这怎么看都补不回来。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以往黑麦凶残暴戾冷血无情的恐怖分子形象，在经过一系列的接触或者说发展后，也已经有所改变……至少是让柯南明白了自己能活着，已经是对方高抬贵手，或许也能算是个。
　　好人？
　　不然的话就是有特殊原因，比如感情和关系什么的。
　　……总而言之，双方的重叠性，提高了许多。
　　柯南已经不能够信誓旦旦地表明，佐野不可能是黑麦。
　　“……但不管怎样，都得救他才行。”
　　“你放屁！”
　　灰原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双眼圆瞪满是怒火。
　　“你是脑子坏掉了吗，居然想要救一个杀人狂魔！？”
　　“……说是杀人狂魔也太过分了吧。”
　　柯南无奈道：“他可是佐野啊，别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道吗，他不可能真的是个坏人，肯定有原因……”
　　“闭嘴！”
　　灰原哀愤慨道：“什么有原因，杀了人就是杀了人，难道就只是一句有原因，就能够轻易掩盖过去的吗，工藤，别装蒜了，承认吧，你就是私心作祟！”
　　柯南沉默下来。
　　灰原哀则是继续发泄自己的愤怒：“你和以前相比变得太多了，是，我知道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你老和这个世界的黑暗打交道，思想上稍微变得圆滑一些更能处理事情，说好听点这叫做以大局为重，是变得成熟了，但你却只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这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柯南皱起眉头，本来当前这件事的问题无非不就在于两边的观念不同，他当然也清楚自己变了不少。
　　这变化是好是坏柯南也不清楚，但他很清楚灰原哀现在已经失去理智，想要让对方冷静下来慢慢谈。
　　恐怕就只能下记猛药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可能还有那么一点出于自身的不爽，以及想要在争辩上彻底压过灰原哀的胜负欲。
　　柯南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那你呢？”
　　“……什么？”
　　灰原哀一愣，没明白柯南是什么意思。
　　“我说按照你的说法，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佐野杀了人就该死，那你呢，你的药又杀死了多少人？”
　　柯南冷淡地看着灰原哀的眼睛。
　　言辞之犀利，让灰原哀几乎呼吸停滞。
　　……这个问题其实早在一开始，柯南就跟灰原哀提过。
　　最后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没得出个结论。
　　只是在后面的相处过程中，二人的信任度逐渐增长。
　　这问题自然而然地也就被掩盖了过去。
　　结果没想到，柯南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又给搬了出来。
　　这无疑就是让灰原哀呆住了。
　　“我那是被逼……”
　　“那你怎么就知道佐野不是被逼的？”
　　柯南叹了口气：“不要以为佐野是黑麦就肯定没人能逼得了他，他也是人，更别说在酒厂之外他还是黑衣的人，你别忘了，那玩意到底有多恐怖你也看直播了吧，灰原，我知道你愤怒，但想事情得考虑全面，万一他是被逼的，万一他是为了卧底……”
　　“但他杀了我姐姐。”
　　正当灰原哀声音弱到了沉默下来的程度，柯南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的时候，对方同样突然的一句话。
　　也同样反过来将柯南打进沉默。
　　……柯南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致命的痛点。
　　如果佐野真的是黑麦，那么即便他以往的一切行径，也都真的是并非出于主愿，但宫野明美却是永远无法跳过的一个钉子……这无关什么是非对错。
　　杀姐之仇，那是根本立场上注定了没办法无视和改变的对立，就算柯南再怎么改变再怎么巧舌如簧。
　　也不可能说服得了灰原哀。
　　再看向前面，灰原哀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两眼喷火，相反的，两只大眼睛里早已经是充满了泪水。
　　……如果佐野真的是黑麦，那么别的不说，光是对自己隐瞒这一点，柯南就已经足够怀疑他的动机并感到愤怒，而对于灰原哀来说，或许两人的关系，还并没有好到自己和他，嗯，自认为的那般好。
　　可到底也是不差的。
　　本就有仇，又加上这样的欺骗。
　　柯南大概也能够理解，灰原哀此刻的心情是怎样了。
　　“……佐野那个混蛋杀了我姐姐，居然还能够装作什么都没做过地站在我旁边，这种人，简直就是恶魔。”
　　灰原哀的脸上又浮现出恨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亲手杀了他。”
　　看着捂住眼睛的灰原哀，柯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想安抚，甚至只是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接着还没等空气稍微缓和哪怕一秒钟，一道声音忽然就从灰原哀的背后响起：“……你说你想杀了谁？”
　　“……”
　　突兀的第三道声音插入局中，偏偏还又让人觉得耳熟。
　　柯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灰原哀猛地回头。
　　果然，佐野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灰原哀的身后，一双冷淡的眸子低垂着和她直勾勾对视。
　　那一瞬间。
　　灰原哀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已经骤停，毛骨悚然的滋味并不好受，让她的头皮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
　　……是组织的味道。
　　终于，灰原哀的雷达起了作用，开始疯狂地警告她。
　　明明刚刚都还在说，想亲手杀了佐野。
　　可当佐野真的出现在面前，灰原哀却恨不得自己是个尸体才好……但不会错了，这下她百分百可以确定。
　　佐野绝对就是黑麦！
　　反倒是柯南冷静许多，看到佐野非但没有感到紧张，甚至还有那么点惊喜：“佐野，你……没事了吗？”
　　“有什么事？”
　　佐野反问了一句，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哎？”
　　柯南摸了摸脑壳：“就是黑麦……那事啊？”
　　“哦，我过来就是为这事的。”
　　佐野点了根烟：“本来出去买包烟回来的功夫就发现你们都走了，我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接到电话，说是听说我杀了人被警方给带走了。”
　　“……啥？”
　　柯南当即懵逼：“不是，什么意思？”
　　佐野挑起眉头：“怎么，我说的火星文？”
　　“不……你等一下。”
　　柯南并没有注意到瑟瑟发抖的灰原哀，自顾自地理了一下头绪：“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开枪杀人，又被安室先生给铐走的佐野，并不是你吗？”
　　佐野又挑了下眉，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柯南：“不然的话，你以为我现在是杀光了安室透一群人，然后畏罪潜逃回来，就是为了特地骗你玩吗。”
　　柯南：“……”
　　说，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
　　不过也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吧，就是佐野已经洗脱了嫌疑，又或者是和官方达成了某种协议被放了回来。
　　可这种情况。
　　柯南并不觉得会是短短一两个小时就行的。
　　因此果然还是抓错了人……或者说是有人故意顶替吗。
　　思索中，柯南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了一眼。
　　正是安室透。
　　“喂？”
　　“柯南，佐野跑了！”
　　电话刚接通，安室透就给柯南抛了颗炸弹。
　　柯南当即就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佐野……特么的还真就是畏罪潜逃回来，特地为了骗自己玩的啊！？
　　不过还好。
　　那边的安室透紧跟着便又说了，佐野逃了大概有几分钟，后面有可能会返回，所以让柯南注意一下。
　　……几分钟，离那么远，那就不可能了？
　　柯南松了口气道：“安室先生，你们好像抓错人了。”
　　“什么？”
　　“佐野现在就在我旁边。”
　　“……我半个小时就到。”
　　电话挂断后，柯南又看向佐野。
　　“让他直接到我家去吧，我可没兴趣在这边慢慢等。”
　　佐野丢下一句话，就打算直接撤了。
　　可才刚迈出一只脚出门，佐野突然就又回过头来问道：“哦对了，你们哪来的钥匙，开我店的门的？”
　　“啊？”
　　柯南又摸了摸脑壳：“没钥匙啊，过来就是开着的……”
　　“哦。”
　　佐野终于仔细地观察一下店内，成功发现了某个躲在柜台后的身影后，也没多说什么，扭头就走。
　　也是直到这时。
　　柯南才发现灰原哀突然闭麦了。
　　整个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边，俨然一副自闭的状态。
　　……其实柯南也不是不能理解。
　　或是害怕，或是单纯的抗拒，更别说灰原哀本来就是比较偏向于逃避型人格，会变成这样非常合理。
　　“……灰原，你刚才也听到了吧，这其中好像有误会。”
　　柯南又试图安抚灰原哀：“真正的黑麦肯定另有其人。”
　　由于佐野的气息逐渐远离，让灰原哀平静了不少。
　　“……不，他就是黑麦。”
　　看着灰原哀的眼睛，柯南沉默一秒：“有什么逻辑？”
　　“没有，纯粹的感觉。”
　　说到这，柯南也就想起了灰原哀的雷达。
　　……最早的时候，柯南对这个雷达还是有点嗤之以鼻的，后面经过一些事情，就又逐渐将信将疑甚至是觉得非常靠谱，但放在佐野身上，他还是不信。
　　“以前都没问题，这个时候却有了问题，你自己说这合理吗，别多想了，这一次肯定就只是你的错觉。”
　　冷静下来的灰原哀，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说法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最关键的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佐野确实是不打算做什么。
　　急也没用，或者说根本急不了。
　　叹了口气后，灰原哀只能看着柯南跟着离开咖啡厅。
　　一股无力感和迷茫感涌上心头。
　　最开始由于挤压的愤怒，导致灰原哀后面失去理智，整个人除了仇恨什么都思考不了，顶多也就是被柯南拽着思路走，但现在……如果佐野真的是黑麦，并且也真的是被逼迫，那么故意偏袒自己两个人，倒是也勉强能够说得通，只是除此之外……
　　灰原哀又想起自己变小前的那一步检查。
　　……或许，还有愧疚？
　　灰原哀又忍不住开始流泪，说到底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因为太无能，不论是实力还是心性。
　　为什么就不能坚定一点，毫无保留地仇恨。
　　为什么就不能变得更强一些，即便是黑麦都能杀掉。
　　自责与绝望下。
　　灰原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监牢中，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死了的比较好……
　　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灰原哀，麻木地来到了柜台前，伸手就拿起了桌上的短刀。
　　“……小保。”
　　可就在灰原哀打算一了百了的时候，一只手制止了她。
　　耳熟的声音与称呼，让灰原哀失神。
　　“姐……姐？”
　　抬起头，三益爱子的脸映入眼中，让灰原哀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出现幻觉，而后下一秒人皮面具撕下，那张真正的脸出现，就更让她怀疑起来。
　　自己是不是受太大刺激精神不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