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图穷匕见 (1)

　　很快，普罗透斯就被关进教堂监狱。当然，说是监狱，也不过是临时空出原来验尸用的屋子。
　　教会在普罗透斯院子中挖出了凯瑟琳和戴娜的尸体。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找到了另一具白骨——
　　这才应该是他第一次在希纳村作案。
　　布莱特沉默地望着这一切，最终，摇摇头离去。
　　一切尘埃落定后，莉莉丝找到桃瑞丝，她正一个人躲在树后，偷偷哭泣。
　　“好啦。别哭啦。”莉莉丝轻轻地拍了拍桃瑞丝的头。
　　“呜呜。”桃瑞丝呜咽，“我不明白，普罗透斯神父，怎么会这样呢？”
　　她仍然称他为神父。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莉莉丝安慰道，“他可能确实博学多才，但同时也心肠冷酷。这就是人的多面性。”
　　“啊，对了，星辰节在即，教堂需要很多蜂蜡——”莉莉丝见桃瑞丝神情迷茫，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嗯嗯，我知道，不过，这事没有交给你办吗？”
　　“我跟布莱特神父提议，这次交给你办，神父同意了。”
　　“……嗝。”桃瑞丝脸上满是泪水印。“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莉莉丝一笑，“你还没有去过米利都吧？这次，你和安娜一起去吧，安娜熟悉那里，多少也有个照应。而且，有人在那里等你呢。”
　　桃瑞丝这才明白什么，慌乱地低下头，耳根微红。
　　“啊，那、那，莉莉丝，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从米利都回来时，帮你带上。”
　　“我就没什么需要的啦。”莉莉丝用手轻轻地刮过她的鼻尖，“分尸案告一段落，现在，就剩下污血症这个隐患了……我希望能早日研制出草药，彻底治好这个病。”
　　桃瑞丝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了莉莉丝。
　　***
　　次日，清晨。
　　“不能再远送啦！”
　　桃瑞丝吐了下舌头。
　　确实，也该分开了……
　　“麻烦您照顾好她们。”莉莉丝向旁边沉默的骑士叮嘱道。那是路易斯特地派来接桃瑞丝的。
　　骑士是寡言少语的性格，只点了点头。
　　送别桃瑞丝、安娜后，亚当与莉莉丝走在回程的路上。
　　从这里望过去，虽然看不见猎户小屋，莉莉丝却想起了风雨交加的那一晚。
　　那一晚，她感慨于凯瑟琳与阿多尼斯悲惨的命运。明明不该有牵连的人生，就那样牵连在一起，又那样于结局粉碎。
　　“……”
　　在岔路前，她停住了。
　　“怎么了？”亚当问她。
　　“我们去打猎吧。”
　　“……啊？”
　　“我说，我们去打猎吧，然后去猎户小屋做着吃。”
　　莉莉丝停顿片刻，“你都是在那里处理猎物的，对吗？”
　　因为我讨厌血腥，所以，不辞辛苦，每次都将猎物处理好再回到家。
　　“……嗯。”
　　“走吧，我们去打猎。”
　　“……好。”
　　虽然亚当答应了，但因为一开始没有准备，所以，也只能抓鱼和野兔，并无法猎杀大型猎物。
　　最终，莉莉丝与亚当带着三条鱼，一只野兔，一些野果，还有些香料，回到了猎户小屋
　　莉莉丝做了千屈菜饼，煮了兔肉羹，亚当则烤了鱼。
　　他们度过了很久不曾有的，平静而美好的一夜。
　　***
　　次日清晨，莉莉丝和亚当刚进村，就被两名修士拦住了。
　　“贝克夫人。请跟我们回教堂一下。”
　　他们的神情十分严肃，甚至是冷酷，眼神中不见一丝温情。
　　平时，因为莉莉丝照顾患者，研制草药，大家都对她很尊敬友善。
　　“嗯？”莉莉丝有点疑惑，她不动声色，注意到这两个修士竟然佩着剑。
　　“麻烦了，请跟我们回教堂一下。”
　　亚当一语不发，却立刻挡在了莉莉丝身前。
　　两名修士的手摸向了剑柄。
　　莉莉丝抿了抿唇，拽住了亚当的手，一点一点地与他的五指相扣。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冷得像一块冰。亚当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发生什么事了？布莱特神父呢？”
　　莉莉丝问。
　　“——布莱特神父在教堂等你。等到了教堂，你自然知道。”
　　两名修士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好，我跟你们过去。”莉莉丝吐出一口气，仍然攥着亚当的手。
　　“抱歉，布莱特神父只让你一个人去。”
　　莉莉丝不动了，亚当也不动。
　　另一名修士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布莱特神父说，如果你拒绝前往教堂，就这样告诉你。”
　　莉莉丝对上他冰冷的眼睛。
　　“昨夜发生了第三起分尸案。死者是伊丽莎白弗林。”
　　第三起分尸案？可是，普罗透斯不是已经被囚禁了吗？
　　而且，为什么找自己？
　　——是了。
　　因为她与伊丽莎白的丈夫，莱昂的情人关系。
　　莉莉丝心跳如鼓，在亚当面前，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事情。
　　“好，我这就去。”
　　她一点一点将手指从亚当手心脱离。
　　“——莉莉丝？”
　　“……没事的。”她对亚当露出一个微笑，“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你先回家看看孩子，再到教堂找我。”
　　亚当不肯放手。
　　“我不会有事的。”莉莉丝说，“昨晚发生的凶杀案，那么，你就是我的不在场证人。而且，我现在有点担心孩子，你回家看看，再过来，好吗？”
　　亚当终于沉默地点了点头。放开了莉莉丝的手。
　　莉莉丝对他安抚一笑，跟着两名修士走向教堂。
　　在教堂之中，阿尔法神像俯视着一切。
　　这是一个没有雕刻面容的神像。
　　布莱特神父就站在神像之下，不仅如此，通路旁边还站着其他的神父、修士、修女。莉莉丝在其中看到了卡莎修女。
　　接触到莉莉丝的目光，她却瞬间低下头。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莱昂。他用一种复杂难解的目光注视着她，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贝克夫人。”
　　布莱特神父说。从圣坛俯视着她。
　　他的神情高贵，沉静，就如同神明俯视一颗尘埃。
　　“你可知罪？”
　　天空惊起炸雷，雨水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