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虫豸

　　刚吃完饭，方胜便跟着石秀，来到木人桩前。
　　看到大师兄要教导新人，其他人马上停下练习，乌泱泱围了上来。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没教过你们。”
　　石秀笑骂一声，但还是耐心讲解。
　　“要知道任何一门武功，打法练法，都是相辅相成。练法练体，长筋壮骨，强健体魄。而打法，就是一种让人充分发挥身体所长的一种技艺。”
　　“打法，说白了就是怎么打人。而所有打法中最基础的，就是练桩劲。”
　　石秀说着，从人群中喊过来一个人。
　　“刘金刚，你也练了好几天了，过来打我试试看。”
　　“好。”
　　闻言，一个光头大汉，雀雀欲试地站了出来。
　　他向石秀行了一礼后，右手攥拳，腰转肩走，毫不客气地重重挥了过去。
　　嘭——
　　一拳挥过去，石秀纹丝不动，面不改色。
　　“用力，你没吃饭吗？”
　　光头大汉面露尴尬，屏气凝神，又是重重一拳。
　　“用力啊！”
　　嘭——
　　伴随着一声惨叫，刘金刚扶着手腕，满头冷汗。
　　刚才用力太猛，反倒震伤手腕了。
　　石秀咔嚓两下给他接好，摇摇头叹息道。
　　“金刚，我不是这样教你的。”
　　“我告诉你们，真正的功夫就是拿出吃奶的劲打人。不只是拳头，胳膊，而是整个身体都在发力。”
　　他说着摆起姿势。
　　“人的身体，无一处不各有三节。我们打拳，要‘发于根，顺于中，达于梢，起随催顺，节节贯通！’。”
　　“力从足起，劲由腰发，运之肩臂，灌力于拳，方可无坚不摧。”
　　说罢，他低喝一声，闪电般向木桩打出一拳。
　　木桩底座纹丝不动，而在木桩上面，凹下一道深深的拳印。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你挡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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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照耀下，方胜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离开五虎门。
　　刚拐出巷子，便看见一个青衣捕快迎面走来。
　　那捕快挺着一张马脸，眼睛直勾勾盯着方胜，冷哼一声。
　　“就你叫方胜？”
　　看到来人，方胜心中一沉。
　　这马脸捕快名叫燕六武，负责平安坊的治安，平时没少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自家以前也被他盘剥过。
　　他这人向来无利不起早，这次特意在五虎门外守着自己，明显是不怀好意。
　　方胜压下心中的情绪，冷静答道。
　　“正是在下，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承认是你就好。”
　　燕六武一声冷笑，双眼犹如毒蛇一般上下打量。
　　“牛二死了，这事你可知道？”
　　“什么，牛二死了？”
　　方胜身形一震，眼神中透露着三分震惊，三分错愕和四分惶惶不安。
　　“牛二昨夜被人入室强杀，官府已经立案侦查。我听说他和你有过节，昨天还闯入你家，大闹了一场，可有此事？”
　　“牛二昨日的确闯我家门，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六武毫不客气地打断。
　　“既然确有此事，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燕六武说着，掏出拘绳，便要把他带到衙门。
　　“大人且慢。”
　　方胜后退一步，大声喝道。
　　“牛二无故闯我家门，我回来便报了官，状书都交上去了，刘捕快可以作证。牛二的死我毫不知情，你要抓人，可得有证据？”
　　燕六武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厉色。
　　“知不知情，一审便知，难道我还能凭空污你清白？”
　　说罢，他掏出铁尺，就要上前拿人。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就在方胜准备掏出猎刀，放手一搏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嚓——
　　黑影夹杂着破风声，从二人中间一闪而过，径直插入地面。
　　方胜定眼看去，才发现那是一把黑色的木刀。木刀插入地面半尺多深，刀身还在不断颤动。
　　“没有证据就要拿我五虎门的人。燕捕快，你好大的官威啊？”
　　一个锦衣青年从拐角处走出，他手持折扇，面容清秀，恰似白面书生。
　　锦衣男子走到方胜身前，望着燕六武，冷冷说道。
　　“若非我正好出门遇上，五虎门的人还真让你在门口给欺负了。”
　　“王少爷，你这是哪里的话，就是一场误会。”
　　燕六武收起铁尺，马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官衙那边还有差事，我就先过去了。”
　　话刚说完，他便转过身，仓皇而去。
　　方胜望着身前站立的锦衣男子，双手抱拳，认真道谢。
　　“多谢师兄帮忙解围。”
　　“都是同门，不用客气。”
　　锦衣男子抽出木刀，爽朗笑道。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不用担心，燕六这厮，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坑你些钱银。经此一事，他自会躲着你。”
　　“可笑他猪油蒙了心，竟敢动我五虎门的人。”
　　话音未落，他便风风火火地走远了。
　　等二人走远后，方胜从怀里掏出猎刀。阳光照射下，刀刃上折射出刺眼的寒光，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加入五虎门，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但人生在世，终究得靠自己，哪能事事都指望别人帮忙。
　　而且被人帮助的感觉，有时并不好受。
　　刺目寒光下，牛二、刘捕快、燕六武等无数面孔在他脑海中走马灯般不断浮现。
　　愤怒，屈辱，变强的欲望在他心里不断蔓延。
　　方胜收回刀，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等着吧，终有一天，他要把这些虫豸全部清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