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主角

　　女主演小文姐，在拍摄过半后进组。
　　小文姐的长相，第一眼看去，不算美，有点寡淡。但多看几眼，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觉着美，美得很安静不张扬。
　　听剧组的人说，小文姐特别支持费导，这次也是友情出演。
　　“你得这么扭胯，对，幅度可以大一点。李晓丽是个常年混迹于欢乐场的人，她时刻都在展现自己的性魅力。所以，她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有风情……”
　　趁着费导指导小文姐的时候，许牧来到安益丰老师面前，奉上一杯绿茶。
　　“安老师喝茶。”
　　“小许啊，这么客气做什么。坐下说话。你站着太高，我脖子都酸了。”
　　许牧拉过一张小马扎坐下，“安老师，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哪称得上请教，大家就是互相切磋。”安益奉喝着茶，眼睛望着费导那边，一阵嘿嘿笑，“老费那家伙，是个有福的。”
　　许牧比划两个大拇指，“费导和小文姐是一对？”
　　“你才知道啊！那两都在一起好几年了。你想问什么来着？”
　　许牧斟酌道：“安老师，我想问什么是演戏？”
　　“什么是演戏？你每天都在演戏，还要问这个问题？”
　　“我就是不太懂，所以想请教你。”
　　“你看那边。”安益奉指着小文姐，“她现在是在演戏吧，她演得是什么呢？粗浅的说，她演的就是人物角色，你演的也是人物角色。要往深处说，演戏就是演人，演人生，演生活。究竟什么是演戏，得看你怎么理解，肯不肯下功夫。”
　　许牧忙说道：“我肯下功夫，但我不知道从何处下功夫。”
　　安益奉看着许牧，见他的确是有心请教，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许啊，你演技是有的，你之所以迷茫，在于你缺乏足够的理论知识，缺乏足够的生活阅历和思考。
　　你还年轻，可以考学，去学校系统的学习理论知识，多一点生活经历对你没坏处。”
　　“我能考吗？”
　　“你这么年轻当然能考。就算考不上本科班，你可以考高职班，甚至读个培训班也行。关键是，你想进步吗？想进步就不要停下来，要一直学习。”
　　“谢谢安老师，我记住了。”
　　……
　　许牧遇到了进组后第一个难题。吴长勇同李晓丽的事后戏，已经NG了十来遍，打破了他的记录。
　　“许牧你到底怎么回事？放松放松，这是事后，你绷得那么紧做什么？又不是让你演‘床’戏。人家小文都进入状态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耽误了全剧组多少时间。”
　　“对不起导演，给我一点时间，我找找感觉。”许牧忙着道歉，今天他状态的确不太对。
　　费导语气和缓了两分，“给你半个小时，你抓紧时间调整一下。”
　　“谢谢导演。”
　　许牧来到空置的办公室，抓头，显得有点烦躁。
　　“许牧，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配戏？”女主演小文姐跟着他进来。
　　“谢谢小文姐，暂时不用。”许牧笑着拒绝。
　　小文拍拍他的肩膀，“别硬撑啊！演戏嘛，状态不好是正常的。前两天我还不是被费导骂成狗一样，亏我我还帮费导拉了一笔投资，他也没对我客气。”
　　咦？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于是，许牧好奇问了句，“咱们这部戏多少投资啊？”
　　小文嘿了一声，“号称三百万投资，实际上只有一百来万。钱不够，所以导演才那么着急，耽误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钱。费导就是拍戏的时候凶了点，平时脾气还挺好的。”
　　“费导真厉害，这么点投资也能把戏拍出来。”
　　“哈哈哈……”小文姐笑弯了腰，笑过之后又觉着很心酸，“谁让费导没名气，没拍过大火的剧。但凡有一部火的剧，拉投资也不至于这么难。咱们这部戏，你觉着能火吗？”
　　“我不知道。”许牧实话实说，他才刚接触影视圈，到底什么样的剧能火，他心里头没底。
　　“火的可能性，我估计得有1%”
　　“这么低啊！”许牧很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就这么个草台班子，天天抠抠搜搜的拍戏，真要火了，让那些大投资全明星阵容的电视剧情何以堪。
　　“现在感觉怎么样，不紧张了吧？”小文姐问道。
　　“谢谢小文姐，已经不紧张了。”
　　“你说你，和安老师搭戏，显得游刃有余。怎么和我搭戏，就变得这么紧张，频频出错。我长得又不吃人。”
　　“小文姐长得太美了，所以我才紧张。”
　　“臭小子，占我便宜。”小文姐大笑一声，“你自个琢磨吧，我先走了。你就记住咱们聊天那种感觉，一会演的时候就这么来。”
　　“行，我知道了。”
　　许牧是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不是紧张，而是在找感觉，找演戏的感觉。之前他都是照着体验卡给的经验去演，称的上是“本色演出”。
　　这一回，他就想尝试一下，放弃体验卡，自己琢磨着演戏效果如何。
　　结果证明，目前他离不开体验卡。
　　他要继续努力。
　　半个小时结束，回到片场，许牧不再任性。天都黑了，他不能耽误大家的时间。
　　吴长勇同李晓丽的事后戏，一条过！全剧组鼓掌！
　　副导演提醒他，“明天拍掐死李晓丽的戏，多用点心。”
　　“我知道了，谢谢张导提醒。”
　　回到酒店，洗漱过后，许牧拿起一本看起来。
　　安老师说得对，他的理论知识不足，需要多读书，读书和实践相结合，才能进步。
　　“费善军，你就是个老乌龟王八蛋，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走廊上传来争吵声，是小文姐在歇斯底里的大骂。
　　许牧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房门。
　　“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吗？费善军你就是个孬种……”小文姐就站在费导的房门口，不管不顾，完全不要形象的辱骂。
　　“老费，你躲起来算什么事。小文，别理会老费那个狗东西。你也知道，他一旦开始创作，就是六亲不认。小许，看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带你小文姐下去洗漱。”安益奉出面充当和事佬，这么吵闹不好看。
　　“我吗？”许牧指着自己。
　　“不是你还能有谁。赶紧的。”
　　许牧无法，只能扶着小文姐，迟疑了一下，还是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
　　又从洗手间拿了一条热毛巾，递给小文姐，“小文姐，擦擦脸。别哭了，哭起来不好看。”
　　“好看又有什么用，都没人珍惜。”
　　“费导不珍惜，总有别的人珍惜。”
　　“不会的。我总是遇人不淑。”小文姐将毛巾盖在脸上痛哭。
　　许牧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腰酸背痛。
　　小文姐还在，没走。他如释重负。
　　他是真怕小文姐撂挑子不干，耽误剧组的进程。
　　本来剧组就穷，万一这么一耽误，最后烂尾，不能上电视台播出，他多亏啊！
　　他可是第一次演戏，就盼望着能在电视上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