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江城血战（四）

　　摇橹渡一战，北唐军队前锋出动五千人，又有十二条装载火炮的战舰，作为支援。战争结束之后，统计伤亡。北唐战死者接近七百人，伤者过千，大部分伤亡都是在江面上以及寨门前造成的。而南唐将领严大阜的麾下，只有三千士卒防守摇橹渡。虽然三千士卒最后全军覆灭，但是在兵力处于劣势的前提下，还能给北唐军队造成这么大的损伤，倒是郭子仪等将领没有预料到的。战后的军议会上，郭子仪向前来汇报的军典，询问战事的细节。军典说道：“战锋营以虎蹲炮轰击敌阵，其实那个时候的敌军，士气已经隐隐有崩溃之相了。”段秀实问道：“那为何后来战事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军典：“敌将严大阜见我军退却，就率领亲兵冲了上来。严大阜似乎比较了解虎蹲炮的使用方式，趁着炮击装药的间隙，对我军展开了攻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后来，那些原来逃跑的南唐士兵，见主将悍不畏死，纷纷回身再战，故而战事拖久了许多。”段秀实：“那敌将严大阜，如今人在哪里？”军典：“严大阜不敌我军，率领残兵，逃进一处堂所，负隅顽抗。何公恕何将军赏识严大阜之才，上前劝降了数次，但最终无果。最后，不得已之下，就用火药炸毁了敌军的房屋，敌军残兵无人生还。”听到这里，军议帐中一片寂静。段秀实拱手向郭子仪说道：“摇橹渡一战，敌军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敌军知晓我军火器的参数，甚至有了应对之策，这就代表我军如果想用火药炸开城墙，对方一定会有防备；第二，敌军战意顽强，宁死不降，接下来的江城之战，怕是一场硬仗。”听见段秀实的话，李嗣业不在意的笑道：“这样的仗，打起来才有意思……接下来攻打江城，某主动请缨，作为前锋。”段秀实闻言，对李嗣业说道：“将军伤口还未愈合……”李嗣业摆摆手：“已经大好，不碍事了。”段秀实还想再劝，李嗣业不理会，再次向郭子仪请战。后者思虑片刻后，最终答应了下来。第二日，李嗣业麾下的八万大军，先行渡江，又从摇橹渡来到南岸，开始整军备战。数日之后，八万大军尽数过江。开战前，段秀实身为副将，骑着马来到李嗣业身旁，对其低声说道：“今日攻城，将军不如在后阵负责指挥，我另外安排锋将。”李嗣业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不是说好了，由我亲自领兵，第一个攻城？”段秀实：“将军乃是中军大将，战场上刀枪无眼，怎可置身险地？”李嗣业：“某戎马生涯数十载，大小阵仗都见过不少，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实在是多虑了。”段秀实咬咬牙，又劝道：“房山一战，枢密院也发来军册，令将军小心为上，不可犯险。”提起房山之战，李嗣业的脸有些挂不住，语气开始变得不善：“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身子闲得发慌……我心中有数，你莫要再劝。”见李嗣业定下了主意，段秀实只能作罢。很快，伴随着战鼓声响起，江城攻防战正式打响。李嗣业的八万大军，分成了四厢，分别是前锋厢，左前厢，右前厢和中军。按照攻城的惯例，首先由游弋在江面上的炮舰，以及军中的火炮，开始向江城进行炮击。由于江面距离城池较远，中型长炮的射程不够，所以每艘炮舰，只能用安装在船头上的一门大型长炮，对城墙进行轰击。而李嗣业的军中，由于火炮过江运输不便，故而也没有太多的炮击支援。再加上，江城附近的土地，大多是湿润的泥地，炮弹无法反弹跳起，杀伤大打折扣。所以，火炮的攻击，对于城池的伤害，并没有太大的效果。眼见火炮无法奏效，李嗣业叫停了炮击，下令由一万二千战兵所组成的前军，向城墙压进，左右两厢则支援为主，掩护前军向城墙靠近。待北唐前军进入守军的攻击范围，城头上箭矢、弩矢、还有投石，纷纷向城外投来，声势颇大。一块磨盘大小的投石，砸进前军的阵列之中，正好砸中一名重甲士，铁甲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里面的人眼见是不活了，鲜血从铠甲的缝隙中泉涌出来，代表着一条生命就此消逝。而在战争上，类似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江城守军几乎是疯了一般，对攻城的南唐士兵，进行一切可能的攻击。一万两千北唐士兵所组成的前军，宛如潮水一般，在经历了无数打击之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最终涌到了江城的城墙前。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刺耳噪音，冲到城墙下方的北唐士兵，朝头顶看去，只见数十口装着沸腾滚油的大锅，被推到了女墙的旁边。大锅倾斜，刺鼻而又滚烫的沸油，从城墙上倾倒下来。北唐士兵下意识的想要举盾防御，但是盾牌根本无法完全抵御浇落的滚油，只要有一滴落到人的身体上，数百度的高温就能烧化皮肤、血肉甚至是骨骼。一时之间，城墙下方到处都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咒骂。就在这时，李嗣业率领亲卫和战锋营，来到城墙下方。他先是搭弓拉箭，瞄准城头上一个负责操作油锅的守卒，一箭射穿了后者的脑袋。接着，李嗣业将弓箭抛给了亲兵，力大无穷的他，两只手居然举起了一面一人来高的车盾，顺着云梯，带着亲兵，开始向着城头快速爬去。城墙下方的战锋营，按照事先的安排，以弩机掩护大将。利用车盾的防护，李嗣业顶着弓弩、落石、檑木，直接爬到了城墙的顶端。有数名南唐守卒，见有人攀上了女墙，连忙招呼起附近的士兵，一起上前包抄。双脚踩在墙垛上，李嗣业飞身一跃，跳上了城楼，将手中八十多斤重的车盾，身体摆动，宛如风车一般，将其直接扔向守军。南唐士兵躲闪不及，有两人直接被砸成了肉泥。车盾余势不减，顺着城墙的地面，继续向前滑行，又撞倒了十几名守卒。一时间，江城的城楼上，一片混乱。而城墙下方的北唐军，则一阵欢呼，士气大振。李嗣业站稳了脚跟，从背后取下陌刀，面朝奔袭而来的三名敌军，先是深吸一口气，接着双臂用力，一刀横斩。只听得一声闷响，三名南唐士兵被陌刀，拦腰砍断。上半截身体倒在地上，受害者居然还未气绝，只是一个劲的口吐鲜血和大声惨呼。这一幕，吓坏了城楼上的南唐士兵。面对李嗣业这尊杀神，有守卒开始向后退却，有人惊呆在原地，甚至还有人跪在地上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