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江城血战（二）

　　唐朝时的夏口城，位于江城的对岸，也就是长江的北岸，始于三国时期，由东吴所建。明朝成化年间，汉水下游连年发生大水，堤坝多次溃口，致使汉水改道，所以明朝之后的夏口城，在地图上变更为了长江南岸。夏口城地处丘陵，居高望远，可以直接看见对岸的动向，故而被称作江夏的『望界石』。由于夏口城南北各长五十七丈，只能容纳五千兵卒，而且背江无援，故而还未开战，就被南唐军队所放弃，成了北唐南伐的大营。西路军和中路军在夏口会师，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江北的沿岸，营寨连绵不绝，从天空俯瞰下去，帐篷如同白色的圆点一般，密密麻麻，遍布在大地之上。西路军主将李嗣业和副将段秀实，此时正在江口大营中，与中路军主将郭子仪，商讨接下来的战事安排。李嗣业在房山之战中受了重伤，好在身体素质过人，虽然伤口还未全好，但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他走入大帐，躬身成礼之后，向郭子仪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何时出兵攻打江城？”身为朝廷钦定的天下兵马副元帅，郭子仪负责指挥此次战斗，听见李嗣业的提问，深知后者脾气的他，指着地图说道：“江城据长江天险而守，我军想要渡江攻城，首先便是要在对岸选择一处地点，作为前营。”李嗣业和段秀实向地图上看去，只见郭子仪的手，指向了江城沿岸的一处渡口，名为摇橹渡。此渡本来是夏口和江城之间，互相运送人员、货物的渡口。该渡周边，河流速度较为平缓，也少见暗礁和旋流。只不过，南唐也深知此渡的重要性，在摇橹渡一带设置了营寨，箭楼、木墙、拒马、陷阱等等，一应俱全。郭子仪：“来瑱麾下的将领严大阜，负责摇橹渡的防守，此人曾经与燕国作战无数，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段秀实问道：“除了摇橹渡以外，江城沿岸可有其它地方可供登陆？”一旁的郭曦说道：“其实也是有的，比如江城北岸就有一片滩涂，可供船只停靠，但是那里路途难行，而且礁石密布，登陆速度很慢，而且也不利于整备军势。”段秀实：“这般看来，摇橹渡便是我军登陆南岸的最好选择？”郭曦点头。李嗣业：“既然只有一个选择，那还等什么？西路军带来了不少船只，而且北岸多船厂，也能四处搜罗以供征用，总之先打下摇橹渡，再打江城。”郭子仪闻言，抚须点头。第二日，北唐大军挑选了五千通晓水性的战兵，组成一只前锋军，乘坐艨艟和斗舰，由夏口向摇橹渡进发。船只行驶至距离渡口不远的河湾时，摇橹渡营寨中突然响起了战鼓，南唐营寨中的投石机和床弩，对准江面，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船只上的北唐兵士，一边躲在帷网下方，一边大声催促加速。而船舱的中层，有侧舷炮口，中型长炮射程可以达到九百米，数十门对准营寨一阵狂轰乱炸，南唐营寨中的守军，一时之间死伤惨重。夏口城中的高台上，李嗣业见北唐军队占据优势，又很快便要抵达渡口，便大笑着对段秀实说道：“江南不善陆战，如今他们舍弃水军，偏偏要与我们在渡口对阵，岂有不败之理？”段秀实还未说话，突然瞧见摇橹渡口中，有南唐士卒掀开岸边的苇草伪装，露出下方的快船，二十人一队，共乘一只，从营寨中的水道，快速进入了河湾。由于北唐的舰船体积大，而且已经临近渡口，转向和观察都是不便，所以南唐水军的快船，在抵近战中，反而可以发挥小巧灵活的特点，快速驶入北唐船队的攻击死角中，直接靠近到舰船的舷舱口。只见小船上的南唐士兵，点燃携带的火油罐，将其扔进南唐舰船的炮口或者桨口中。猝不及防之下，数艘大船的内部，顿时升起了腾腾火焰，有一艘甚至被点燃了炮口后方的火药桶，发生了一次惊天动地的殉爆。北唐军队在十数息之间，险象环生，军中开始出现了不小的混乱。北唐军队负责指挥的将领，发现这一情况之后，连忙通过旗语，要求船只各自进行抵近攻击，消灭那些靠近的小型快船。艨艟和斗舰上都有拍杆，原理类似弓弩，在蓄势之后，就可以对近身的船只进行大力下砸，对付这种南唐快船，倒是非常有效。除此之外，北唐船只的中层，负责炮击的炮兵，将中型长炮后撤入退位口，又将虎蹲炮推至进攻位，开始利用霰弹打击那些靠近的小船。伴随着拍杆攻击还有霰弹散射，南唐的数十条快船，几乎是全军覆灭。负责进攻的千余名南唐士兵，大多死在了河面上，仅存的数百人，有不少也被乱箭射杀，只有少许能够活着上岸。看见这一幕，郭子仪说道：“我军的舰船，拥有长炮，倘若在江面上进行水战，伪唐水军知晓没有任何赢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军的大船，放到靠近河湾的地点，再利用事先埋伏好的小船，进行出其不意的抵近攻击。”段秀实点头道：“江南那群人，倒是将我军的战法研究了一遍，开始学会对症下药了。”见军队已经靠岸，并且开始列阵，准备冲击摇橹渡的营寨，郭子仪说道：“来瑱向来有善战之名，他麾下的将领，与伪燕、海寇、岭蛮打过许多场战斗，无论作战意志还是经验，放眼整个江南，都是个中翘楚。”段秀实点头道：“江南伪帝李豫，在开战之前，将曲阿军、君山军、望亭军、绥安军……几乎是国中所有经历过战事的老兵，共计七万余人，全部拨到了来瑱的麾下。又将薛南阳、穆樊、严大阜、何封等大将，都派了过来。倘若再加上史思明的三万大军，那便是江南所有的精兵，都齐聚在了江夏一线。”说话之间，江对岸的摇橹渡营寨，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厮杀之声。北唐军队完成登陆，开始向南唐的阵地发起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