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托人之事

　　将屈家和公孙大娘一家安排住下，班卫征怀中揣着隐门的信件，开始思索接下来应当如何办。班卫征早年在孙阿应手下当差，大部分的熟人都去了朔方从军，至于凉城之中，例如王翃这样的上官，虽然肯出面帮忙，但与宫中交往不多。思来想去，班卫征倒是想起了一人——骆安源。早些年在长安管理流民时，骆安源作为护卫团的指挥，与班卫征也算是相熟；之后，从长安撤离，再去往凉城时，灞川别苑的眷属和奴户，与骆安源更是有着一段渊源。班卫征料想，这位骆家大郎，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应当是会帮这个忙的。想到这里，班卫征向锦衣卫的同僚，打了个招呼，说是有事要告假，接着便骑马顺着长街，向骆家行去。新元初年时，在灵堂纵火案中，骆安源当时因为护卫不力，被撤了禁卫的职务，迁往边疆带兵。许多人当时以为，骆安源犯了如此大错，再回京城已经无望。然而，世事难料。骆安源有个好爹。骆家家主骆南斗，在新皇继位之后，被朝廷迁为工部司员外郎，在任时不仅完成了漕运疏通，更是将凉城与安西的道路，修整一新，大大降低了东西通行的阻碍。骆南斗完成这些工程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算是高龄，周钧感念他有功，便从外地将骆安源迁回凉城，又升了品阶。而当下，班卫征站在骆家的大门前，看着上方的匾额，驻足了好一会儿，最后敲响门板，打算自报家门。门房里的当值，瞧见一身锦衣卫装扮的班卫征，还未开口就浑身颤抖，第一反应不是迎上去，而是连滚带爬，掉头就跑。班卫征看着空无一人的门房，正在郁闷的时候，只听见骆宅之中一阵喧闹，有喊叫声，有责问声，甚至隐隐还有哭声。班卫征低下头看了看身上，心中有些后悔，暗自想道，出来时实在应该换身衣服。大约半刻钟后，骆家走出来乌泱泱一片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当首的第一人，就是工部尚书骆南斗。班卫征一见误会大了，连忙走上前去，躬身行了礼，恭恭敬敬称了一声骆尚书。骆南斗原本以为，骆家不知在何处冒犯了圣上，心中已经存了悲戚。但走出来之后，发现门房口中的『锦衣卫大军』，居然只有一人，不由狐疑起来。班卫征连忙说道：“某是北镇抚司的尚堂校尉，与骆家大郎有旧，今日拜访，是为了私事。”骆南斗听见这话，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口中又喃喃说道：“不是公务便好，不是公务便好……”行在侧位的骆安源，瞧见班卫征，走出来叹道：“班哥儿，莫说是我挑刺，你这一身行头太吓人，来之前能不能招呼一声？”骆南斗身居高位，但丝毫没有架子，此时大笑道：“你这夯货，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便是客人，又何必讲那些俗礼！”见身后还跟着一群族人，骆南斗拍了拍脑袋，挥手喊道：“行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都散了！”说完，骆南斗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那『谎报军情』的门房，吹胡子瞪眼的喝道：“连客人都看不清是几位！罚你月俸五百！”班卫征瞧见这一幕，哑然失笑。朝廷之中，关于骆尚书的评价，大多都是不以权势欺人，不以资历邀位，倘若用四个字来总结，便是为人豁达。班卫征今日见了，果然是这样。在骆安源的引路下，班卫征去了骆宅侧厢。见下人端来酒菜，班卫征也不好现在就提出请求，只能与骆安源闲聊了一会儿。酒过三巡，班卫征见时机成熟，便说了有灞川别苑的老人，从安西来了凉城。其中，公孙大娘想见画月娘娘一面。听见这件事，骆安源挠了挠头，对班卫征说道：“倘若是其他事，我或许还能帮上忙，但涉及到禁宫……”班卫征也清楚此事难办，本想退一步，只说向宫中捎信一事。哪料到骆安源借着酒劲，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件事，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是我妻子可以帮忙。”班卫征一愣。骆安源：“不是骆某说大话，我妻子在京城贵眷的圈子里，素有名望。每年立春，凉城中有只许女子参加的探春宴，这两年的宴席大会，我妻子就是司掌之一。”班卫征闻言大喜，拱手说道：“那么一切就拜托了。”骆安源：“好说好说，一切包在骆某身上！”得了骆安源的承诺，班卫征再无顾虑，喝了一顿好酒，回去等消息了。三天过后，骆安源那里，没有任何回信。五天过后，依旧没有消息。七天过后，班卫征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去了客栈，找到公孙大娘，对后者说道：“禁宫森严，大娘想要进去，怕是很难。”公孙大娘似乎是早就料到如此，面露遗憾，但又笑着说道：“难为班哥儿了，老身也自知难成。”班卫征叹道：“至于那封信，还请大娘放心，某一定想办法送过去。”公孙大娘点头道：“有劳了，那明日清晨，我们便离开凉城，南下去往长安。”班卫征还想再说些什么，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人声。班卫征走出房门，瞧见大堂里站着一人，居然就是骆安源。一脸焦急的骆安源，抬头看见班卫征，总算放松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说道：“总算找到你了！”班卫征不解。骆安源：“快！你让屈家还有公孙大娘一家，速速收拾一番，随我走！”公孙大娘此时也走出房来，先是向骆安源行了一礼，接着问道：“这是要去哪？”骆安源指了指客栈门外。班卫征朝外看去，突然睁大了眼睛。门外停着皇城的马车，还有一众内侍和禁卫。班卫征好半晌才回过神，凑近骆安源问道：“这难不成是你……？”骆安源：“班哥儿莫要看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班卫征：“那难道是您的夫人……？”骆安源：“不不不，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总之，这件事情现在已经闹大了，你让屈家和公孙大娘他们，速速赶往宫中就是了。”班卫征长吁了一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