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杨玉环的新职事

　　自从登基为皇，周钧搬离了丞相府，住进了凉城皇宫之中。原本的府邸，大多人都已经随之迁入宫中，只有一人例外。那人便是贵妃杨玉环。忆南庐作为贵妃的住所，在人们离开之后，经过了数次的增筑，如今已经成了一座偌大的园林。身为皇后的尹玉，担心自己走后，杨玉环无人作陪，专门从皇家梨园中选出了不少乐伎，每日来忆南庐中研习音律，编排舞蹈。这一日，杨玉环在忆南庐的湖畔，领着一众乐伎乐工，编排着最新的戏舞。内湖上吹起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杨玉环的衣袖，将她衬托的宛如仙子一般，几欲乘风归去。听着乐声，杨玉环一手拿着工尺谱，一手打着拍子，远处有婢女走来，报了一声：“皇后娘娘来了。”杨玉环伸手止住戏舞，看向不远处。一身宫装的尹玉，在内侍和女官的陪同下，正向着湖边慢慢走来。杨玉环说散了乐伎乐工，独留下梨园的乐营将许合子一人。待尹玉来到面前，杨玉环矮身，想要行礼。尹玉上前一步，扶住了杨玉环，说道：“娘子与我情同姐妹，这些虚礼理他作甚。”杨玉环笑了笑：“你如今成了皇后，凡事总要讲个礼数，不可以像从前那般任性了。”尹玉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叹了一声。杨玉环见尹玉皱眉不展，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宫中有事？”尹玉先是摇头，接着犹豫说道：“宫中住着压抑，我还是喜欢出来走走。”杨玉环仔细看着尹玉的神情，伸出手拉住后者，向里走了几步，远离人群后问道：“究竟怎么了？”尹玉垂下头说道：“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里，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杨玉环：“噩梦？”尹玉：“是，我梦到，好多血，好多人死了，到处都是哭声和喊叫。”杨玉环思虑片刻，轻声问道：“是因为纵火的案子？”尹玉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凉城皇宫的内外，原本住着许多人，如今房子都空了，那些人也都没了……我住在那里，总觉得身后阴风阵阵。”杨玉环心中清楚，尹玉并不知晓纵火案背后的真相，否则怕是会更加沮丧和消沉。引着尹玉坐到凉亭中，杨玉环说道：“陛下最近待你如何？”尹玉：“二郎待我很好，但不知为何，我见他总有些陌生，却是不如从前那般懂他了。”杨玉环：“担心陛下疏远你？”尹玉：“我……我不知道。”杨玉环抬头看向远方，说道：“陛下倘若有心负你，就不会封你为皇后，更不会将逍儿立为太子。无论外面如何说，周二郎还是那个周二郎，你莫要多想。”尹玉轻轻说道：“希望如此。”杨玉环见尹玉兴致不高，转头对不远处的许合子说道：“取乐谱和戏本来。”许合子点头，随即取来了一摞子乐谱和戏本，放在凉亭的石桌上。杨玉环从其中挑了一本，对尹玉说道：“话本聂隐娘已经连载完了，最近我带着梨园戏班，正在编排这出戏曲，如今已经完成了大半，你且看看。”尹玉拿起话本翻了翻，感慨道：“聂隐娘终于手刃了仇人，匡扶了正义，话本可谓是皆大欢喜。”杨玉环：“这话本出自陛下之手，如今迎来了大结局，市井之中到处都在流传。”尹玉：“是啊，我听说聂隐娘，如今已经成了百姓最喜欢的角色，人们都说女中也有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杨玉环：“我还听说，连载聂隐娘的《大唐文报》，由宣文馆所创办。而那宣文馆，如今在皇城的尚书省中，正在扩建，甚至有传闻，宣文馆打算单独建成为六部之外的一部。”尹玉：“宣文馆监是内常侍范吉年，副监是那新入宫为婕妤的解琴。我听说，由于后者有了身孕，二郎已经令她在宫中休息，卸了宣文馆的差事。”杨玉环听到这里，轻轻点头，也不言语。尹玉低头看向许合子拿来的乐谱，从其中拿出一本，跟着上面慢慢哼了一会儿，有些意外的问道：“这曲子，我在宫中听过。”许合子看了一眼，恭敬的说道：“回皇后娘娘，这谱子名为《百人歌》。”尹玉：“百人歌，百人歌……陛下在宫宴之中，数次翻过这首曲子的令牌，你可知晓这曲子说了些什么？”许合子：“百人歌是奴婢家乡的俚曲，曲意是百鸟朝凤，奴婢在入宫前，曾经在市井间唱过许多次，入宫之后便很少唱过了。”杨玉环在一旁听着，开口说道：“或许是陛下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觉得好听才记了下来。”尹玉闻言，若有所思，慢慢放下了《百人歌》的曲谱。过了一会儿，尹玉不再思虑此事，转而向杨玉环问道：“玉环娘子，你可愿意随我回宫？”杨玉环闻言一愣，身体僵硬的问道：“回宫？”尹玉：“自从成了皇后，我在宫中举目无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凉城皇宫深幽，每晚都是阴冷，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得了失心疯。”杨玉环：“我可以去宫中探望你。”尹玉：“不如我与二郎说，在宫中准备一处偏院，娘子搬来住下？”杨玉环哭笑不得：“我去宫中住，那算是什么，倘若让外面听见，怕是再也无颜面见人了。”尹玉见杨玉环态度坚决，心中苦楚，眼眶有些发红，身子也有些颤抖。杨玉环见状，有些不忍，但还是不肯松口。一旁保持沉默的许合子，突然开口说道：“娘娘倘若想要入宫住下，其实也有正当的理由。”尹玉闻言，看向许合子问道：“什么理由？”许合子：“宣文馆迁入皇城之中，《大唐文报》原本由解婕妤负责，如今她有了身孕，文报主官暂无人职事，贵妃娘娘精通琴棋书画、又喜爱戏文诗词，倘若毛遂自荐，申请文报主官一职，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搬进宫中了？”尹玉眼睛一亮，说道：“是啊，宣文馆监是范吉年，副监是解婕妤，这二人都听令于我，只要玉环娘子愿意，我就去求陛下，让他迁你为文报编官。”杨玉环听闻可以入宫编撰文报，有些意动，但想起周钧，心中没来由的又有些犹豫。尹玉：“玉环娘子风华正茂，岂可在这忆南庐甘心垂老？不如去向陛下申请司掌文报，好教天底下的男儿们看看，论文才音律，天下男子当自知，女子中亦有翘楚，那人的名字便是杨玉环。”杨玉环思来想去，最终定下了主意，开口说道：“倘若陛下同意，我便去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