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原是占米仔

　　年轻人的解释合理，作为成年人，雷万霆暗暗点头。
　　偏偏霍希贤到底是社会经验不足，张嘴就道：“那你卖正版不就好了嘛，录像带嘛，很畅销的。”
　　“开一家店铺，卖正版，一定有得赚！”
　　“呵！”年轻人苦笑着直摇头，他也算看出来了。
　　车上两人，女的完全是个大小姐，说话天真，不知民间疾苦。
　　男的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他身手超凡，绝非一般人。
　　带着这样的认识，年轻人开始解释道：“小姐，你说的简单，哪有那么容易啊。”
　　“卖正版就要开店，位置好的早就有人了，位置不好的，开店也没用。”
　　“还有啊，开店就要办手续，这又要多花一笔钱。”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问题，就算我开店，一样要交保护费的。运气好，遇到一个好说话的，每个月一两千，运气不好，同样被人敲诈。”
　　年轻人句句话都透露着底层人士的悲哀，这也确实是这个时代的实情。
　　只不过这些东西对霍希贤来说，暂时很难理解。
　　毕竟她可是出身富贵，老爸霍景良是赫赫有名的大捞家，老妈也不是简单人物，是个女强人。
　　在这种家庭中出生，霍希贤就算遇到再大的事，也不过一两个电话就能解决。
　　她完全理解不了，凭什么自己开店还要给什么保护费，警察难道不管的吗？
　　还好，霍希贤如今拜了一位极好的师父。
　　雷万霆看了看霍希贤的侧脸，意味深长道：
　　“Helen，你被霍先生保护太好了，许多东西都不能理解，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自己出来做事，许多东西应该去试着了解了。”
　　“香江这个地方，人口六百万左右，亿万富豪不到百位，千万富豪几百位，百万富豪或许有几千，公务员十万，务工人员两百万，个体商家五十万。”
　　“剩下还有四百多万的人，你觉得他们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
　　霍希贤还真没听过这些数据，几乎条件反射问道。
　　“一些人混社团，一些人打零工，还有一些人做小贩。这些人形成了一种特别生态闭环，是外界人很难插足的。”
　　“就好像小贩，街头卖点牛杂、小吃，混口饭吃而已。“
　　“可他们街头摆摊又不合法，警察要抓，食环署要赶，所以他们有事都不会报警。”
　　“报警对于他们来说，和自首没什么分别，一样是受罚。”
　　“社团人士也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开始不断在这些人身上吸血，也就存在了最开始的保护费。”
　　“交了，或许还能摆个小摊，养家糊口。不交，每天派人捣乱，饭碗都给你砸了。”
　　“那不是很惨？”霍希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脱口道。
　　“看后面就知道啦。”
　　雷万霆这会儿倒是好心情，甚至开了句玩笑。
　　“呃…………”
　　霍希贤还真就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年轻人。
　　年轻人相貌其实很英俊，穿着打扮也得体，可现在鼻青脸肿，满身脏兮兮，宛如流浪汉。
　　“这也太惨了吧！”
　　霍希贤小声嘀咕，虽然已经明白一些东西，但明显还是没太大感触。
　　这也难怪，不同阶层人士，实际上是真的有所不同。
　　就像乞丐不能理解皇帝，文官不能理解武将，都是两条人生轨迹，怎么去同理心呢？
　　雷万霆对此倒也不再啰嗦，身子转过，看向年轻人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揍了那群混混，这笔账恐怕会被他们算在你身上。”
　　“我知！”
　　车上的对话，年轻人听得一清二楚，也认识到眼前男人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点了点头，年轻人没有唬弄，认真答道：“实在没办法，我会送出一批货，找一个老大罩我！”
　　“好主意！”
　　雷万霆内心赞赏，以年轻人小贩的身份来说，这个主意绝对已经算是他能够想出最好的办法了。
　　出来混的，不就是为了钱。
　　他用一笔盗版录像带做礼物，去加入一个社团，进而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是完全行得通的。
　　和联胜再厉害，也只是香江众多社团的一个。
　　比它厉害的社团，多了去了。
　　“对了，一直小子小子的叫你，你叫什么？”带着几分欣赏，雷万霆问话道。
　　“古家俊，大家都叫我占米仔。”
　　年轻人给出答案，而这个答案，着实让雷万霆没有想到。
　　“占米仔？”
　　神色不变，雷万霆却是再一次打量起了这个缘分遇见的年轻人。
　　果然，这小子和电影里面很像啊，只不过此时尚且年幼，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记得电影里面占米仔曾经多次说过，他只是想做生意，是被迫加入了社团。
　　敢情他说的，就是现在啊。
　　仔细想想，如果今天没有自己，这占米仔被和联胜的人追上，除了手上的货物要被吞外，还会被打。
　　而这些，都会让他醒悟到，自己独立做小贩这条路的难度。
　　选择加入和联胜，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认出占米仔，雷万霆内心暗喜，起了收服的心思。
　　“好，那我就叫你占米仔，我叫雷万霆，这位是霍希贤。”
　　脸上带起微笑，雷万霆自我介绍道。
　　“雷先生，霍小姐！”
　　占米仔到底是底层历练出来的人，十分懂礼貌，敬语招呼。
　　招呼之后，占米仔或许觉得双方也算认识了，关系有了进展，好奇问道：“雷先生，我听霍小姐叫你师傅，你们是做哪行的？”
　　“我们都是律师！”
　　雷万霆也不隐瞒，爽快道出职业，随即转头吩咐道：“Helen，看到酒店就停车，有点饿了，吃点东西。”
　　“好的师父。”
　　霍希贤并无意见，今天她可一直担任着驾驶员，从中环到赤柱，也着实是累了，确实需要食物补充一下体力。
　　“占米仔，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吃点东西？”雷万霆回头邀请。
　　“好，我没什么事。”
　　占米仔这还是第一次认识雷万霆、霍希贤这样的上流人物，亦有心结交，立马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