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家贫百事哀

　　古阿明第一个画完了，立刻举手交画。“老师，画完了可不可以出去玩啊？”古阿明问道。郭老师像同意了，古阿明转头撒腿就要跑出去玩去，却又被叫住了。“可不可以跟老师解释一下，你画的是什么？”郭老师看着画好奇地问道。听到这个，古阿明顿时就笑了：“哦，天狗吃月嘛，我爸爸讲的故事，天狗把月亮吃到肚子里，然后就很暗了，我们就赶快敲脸盆，鼓啊，天狗害怕就把月亮吐出来，所以晚上的天又亮了起来。”镜头给到了古阿明画的画上面，许多影院内的观众闻言看画也是不由地有些惊讶。未必是画有多好，但是能够把他爸爸讲的故事画出来，却的确和此前的林志鸿相比要更有想象力。郭老师满意地点头，让古阿明可以去玩了。第一节美术课结束，郭老师把所有的学生的画都贴在了墙上。两个女老师一起过来看画。那个开朗的翁老师说：“乡下孩子画的画一定很让你失望吧？”郭老师却摇头说：“哪里，我发现他们更有想象力，色彩用的更自然。”翁老师指着古阿明画的那幅画问：“这画的是什么啊？”“这幅画表达能力很强，是最好的一张！”一旁的林老师指着另外一张画美术课堂的画问：“这张怎么样？”“这张是传统作风的画法，没有自我主张，没有一丝一毫儿童所应该有的幻想成分，倒是不一定要画的像！”这个时候，翁老师掀开画的背面看到了名字，她转头就对林老师说：“哎呀，是你弟弟啊！”原来林老师就是林志鸿的姐姐。这个时候，外面的教学组长的声音传来：“对，林志鸿，他去年就参加过全县的美术比赛，还是我做的指导呢！”郭老师问道：“由您指导应该得到过好成绩吧？”林老师却有些尴尬地道：“很糟的，他没有得名次！”郭老师问两个男老师对小孩子的画有什么意见。结果教学组长却道：“我不知道画的像有什么不对！”郭老师直接反怼：“如果只要画的像，那就用照相机好了！”两个女老师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这让对两个女老师有爱慕之心的俩男老师都很对郭老师不爽。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玩球的古阿明他们不小心把球踢到了玻璃上，直接砸碎了玻璃。组长看到又是古阿明几个人，气抖冷地罚他们每个人念一百遍“不可以在走廊打球！”结果组长一转身，两个女老师都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刻板的组长的后背上被贴上了白纸，上面写着：“踢我！”郭老师忍着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和两个女老师一起吃瓜。组长和另外一个老师离开，所有的学生都看着他们，等他们走远了，才忍不住轰然大笑！古阿明忍不住做了个鬼脸。显然那张纸，大概率就是他贴的。回去的时候，也兴奋的不得了，在竹筏上，不停地摇晃着，还唱着“小毛驴”的歌儿。家里的爱犬跑出来来到渡口接小主人，阿明跳上去抱起狗狗大声雀跃地喊着：“我当选手了，我当美术班选手了！”阿明还在路上用泥巴土牛，结果被放牛人发现，追着打屁股。姐弟俩玩的很开心，但是回到家里，却看到了古爸爸因为在太阳下山上的茶园干活，中暑了。姐姐解释道：“我们是在学校参加绘画训练。”但是对于古爸爸来说，他一直都不支持。“画画？如果那么爱画画，你们每天早点回来，拿着锄头去茶山去画，让你画不完，画画......”通过古爸爸和村里人的对话，也交代了古阿明和阿妹的妈妈的情况，她就是因为跟着古爸爸干农活，身体吃不消才去世的。所谓家贫百事哀！古家根本没钱请人帮工，家里的农活全靠古爸爸一个人撑着。古阿明没心没肺地和狗狗闹着玩，可是更大更懂事的阿妹却是听在了耳朵里。村民们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阿明，家里的事情要帮着做，别只顾着玩。因为阿明正在喂养猪仔，那个村民就开玩笑说要经常对着猪屁股吹气，会让猪仔长的更快。另外一边，阿妹很懂事地告诉爸爸，虽然画画自己也选上了，但是她不去了，让阿明去不要紧。古爸爸不屑地说：“就他那鬼画符也能选上？”阿妹却说：“不止选上了，而且老师还特别喜欢他画的画呢。”还告诉他，阿明画的就是爸爸讲的天狗吃月的故事，而且还和乡长家的孩子一起选上了。古爸爸虽然心里欣慰，但是嘴上却还是说着：“我看不是老师瞎了就是脑子坏了！”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猪叫声！原来是古阿明信了那个村民的玩笑话，居然真的对着猪屁股吹气。第二天阿妹果然没有去上美术训练课。这天阿明画了一幅画，郭老师好奇地问：“蓝色代表什么？”古阿明却给出了一个让老师都意外的答桉：“代表太阳啊！”“太阳为什么是蓝色的？”郭老师疑惑。“才不会把爸爸晒的口干舌燥，又差点昏倒！”古阿明解释道。其实他虽然古灵精怪，但是并非不心疼自己的爸爸。从他画的画就可以看的出来。郭老师又问他：“你姐姐怎么没来？”古阿明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她说她不喜欢画画！”“怎么会呢？她的色彩用的很好啊！”古茶妹突然没有来上训练课，让郭老师感到很疑惑。为此，他第一次来到古阿明家。古阿明看到郭老师很开心地迎了上去，冲着郭老师挥手喊着：“老师！”而另外一边，姐姐之所以不去上训练课，是为了能帮爸爸一起在茶山上干活，她嘴里哼着“鲁冰花”的歌谣，一边帮忙采茶。古阿明带着郭老师来到茶山上找姐姐。郭老师的到来让阿明一家人都特别的开心。师生三人去河边玩打水漂，玩累了就坐在草地上休息。郭老师问：“星期天你都帮父亲做事啊？”阿妹说道：“茶虫好多，都抓不完。”郭老师疑惑：“怎么不买药喷呢？”“我爸爸买不起药！”郭老师顿时就明白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问阿妹：“刚才你不是在哼歌吗？怎么不唱了？”古茶妹有些羞涩，但是在郭老师的鼓励和要求下，她还是唱了起来。但是阿妹还是有些害羞，倒是阿明却很大方地要唱，可是一时间却记不住歌词了，他挠了挠头，凑到姐姐边上，姐姐无奈只能给阿明提醒。阿明这才大声地唱了起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眼睛......”但是他很快又忘词了。在阿明磕磕碰碰之下，阿妹也被带动了，姐弟俩一起唱了起来。“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电影到这里，其实一直都并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但是却格外的轻松，故事娓娓道来。影院内的观众都很投入地观影。哪怕是柯白这些本土导演，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李易不是宝岛人，甚至也没有在宝岛生活过，但是拍出来的这个电影，到目前也依然拍出了许多宝岛本土的乡土味道。古阿明姐弟俩带着郭老师坐竹筏，玩捉迷藏，去拜拜土地公......最后阿明指着远处说道：“我一直想画一张画，早上是白白的，黄昏是红红的，跟这个山，这个水，一样大，一样漂亮，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郭老师很欣慰地说：“你的志气比我大多了，有前途！”阿明却有些丧气地道：“可惜我的纸没那么大，蜡笔也只有八色！”郭老师却记在了心里。回到学校的时候，翁老师正在等他，还给他送来了她妈妈做的饼，告诉他，得罪人了都不知道。郭老师疑惑。她告诉他：“你经常赞美古阿明，就已经得罪人了！”“赞美古阿明事实上是他好啊！”郭老师却不以为意。“那是你的看法，林雪芬和林志鸿的爸爸，是我们这里最有钱有势的乡长，老校长快退休了，训导主任想要巴结乡长好当校长，那个石大木，今年又没有当上重点教学老师，已经吃你的醋了。你偏偏又不给林志鸿面子，这不就等于不给他面子吗？”翁老师掰开了揉碎了告诉郭老师。可是郭老师却说：“面子？我要是在乎面子，我就不会来这里教书了！”“老实说，要不是我对林老师的印象还不错，我根本就不会选他弟弟！”但是翁老师听了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故意道：“那要不要我跟林老师说啊？”却没想到，郭老师竟然直接答应道：“好啊，以后总要相处嘛！”翁老师顿时就不满了道：“你们好好相处吧！”说完气呼呼地离开。郭老师却有些钢铁直男的属性，竟然还不明白，为什么惹翁老师生气。又是美术训练课堂。古阿明依然是第一个完成作品的。这一次他画的是“爸爸去卖猪，猪很胖，可以卖好多钱！”郭老师一如既往地觉得古阿明很有天分，笑着说：“那恭喜你爸爸了！”古阿明离开后，他又来到林志鸿边上，看到林志鸿还在量角。他忍不住说道：“你还在量啊，那么远，人家怎么看的清楚那十二个角？把它涂得红红的，人家就知道那是国旗了嘛，人家古阿明的画多自由，心里想什么就把它画出来，画画也是讲话嘛！”只是他却惊讶地发现，林志鸿的眼眶里面已经满是泪水。郭老师不明所以就说了他两句，结果却被其他的学生以为是郭老师骂哭他的。结果告到了训导主任那边去，一时间，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般，训导主任以及其他老师都一起跑来教室来哄林志鸿。影片到这里，其实很多人都已经能明白一些东西了。比如电影的主题。为什么训导主任这些人会那么紧张，一个学生哭了而已，如果这个学生是古阿明这样的贫苦人家的孩子，或许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但是因为对方是乡长的儿子，所以，他哭了，就是大事情！林老师也走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念书到现在就一直都被赞美，从来都没有被骂过打过！”郭老师双手抱胸摇头道：“我没有骂他，我只是告诉他，国旗远远的，只要涂的红红的，人家就知道那是国旗了，他就哭起来了！”这个时候老校长过来和稀泥。让郭老师跟林老师解释一下就没事了。但是郭云天却不干了：“校长，我有必要向她解释吗？以什么身份？”翁老师插嘴道：“是老师对老师，老师对家长，还是老师对乡长女儿啊？”翁老师直接揭晓了大家都一直没有提及的东西，顿时林老师就捂着嘴哭着跑开。于是校长训导主任等等，都纷纷跑过去哄人去了。翁老师转头看向郭云天：“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得罪人吗？”郭云天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隔阂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了。对于这个学校来说，乡长在这里是最有钱有势的人，所有人都巴结着他的女儿和儿子。同样的，原本观众对仙女一般的林老师很是喜欢，但是她的话一出口和她的反应，却顿时就把她打落尘埃。学校举行演讲代表选拔赛，郭云天只听了一会儿就直接离开了。他讽刺地说，演讲稿都是老师们写好的，语气，腔调，手势等等，等等，都是老师们安排好的，谁得第一名不都一样？这让郭云天越发地重视古阿明，他知道古阿明没钱买更好的蜡笔，就特意去买了一盒蜡笔送给他。古阿明兴奋地带着老师送给他的三十六色的蜡笔回到家。可是姐姐却告诉他：“我们恐怕不能去上学了，茶虫太多，爸爸一个人根本抓不完，上面的茶树都快被虫子吃光了！”“可美术比赛快到了耶！”“还美术比赛，茶都被虫子吃光了，书都不能念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古阿明姐弟俩都没有去上学，古阿明也没有去上画画课，都在家里帮爸爸捉茶虫。周末古阿明想睡个懒觉，姐姐叫他起床的时候，他抱怨了一句说是帮你们捉茶虫，却惹的爸爸大火，拿起棍子来就是一顿抽。茶虫太多了，古阿明一家人，一起捉茶虫，可依然不够。这个时候，突然古阿明看到了郭老师带着同学们来了。却是郭老师知道古阿明家的困难，借着带学生们出来写生，让学生们先帮忙每个人捉一百只茶虫。其中也包括了乡长的儿子林志鸿。他也很认真地帮忙捉茶虫，然后一起画画，一起聊天，一起游玩。郭老师带着学生们手牵着手，在湖畔欢快地走着。回到学校，看着学生们的画，郭云天很是欣慰。林老师过来道谢和道歉，郭云天也反省自己那天不该那么冲。林老师道谢是因为，那天他带着学生们去写生，林志鸿回去以后一直说个不停。“孩子们的世界除了吃和玩，就是想象，看古阿明的画就知道，茶虫在他心里多么恐怖！”郭老师指着古阿明的话说道。“它吃掉茶树，吃掉书本，还吃掉蜡笔，人变的渺小而无助，他想讲的其实很简单，他觉得茶虫将会使得他没饭吃，没书念，没有画画的机会......创作的问题，竟然在孩子的身上找到答桉，欸，自古好像天才都生在穷人家啊！”郭老师最后忍不住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