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我辈武人（求月票）

　　卢象升的话让满桂闻言浑身一震，他现在也不过是三十岁出头而已，还没有过了热血的年纪。
　　正值壮年，又被皇帝如此器重，现在看到卢象升身上那股蓬勃朝气，顿时感觉到心中有着一团火燃烧起来。
　　大明的将门早已经成为了士大夫官僚集团的附庸，所谓的辽饷，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朝堂诸公瓜分了。
　　剩下的，也被那些已经腐化的将门瓜分。
　　发放到辽西军户手里的，没有几个钱，堪堪只能填饱肚子而已。
　　若是上官再克扣一些，甚至无法果腹。
　　真正的将士过得都很清苦，有战斗力的也仅仅是那些将领的私兵而已。
　　故而才会出现十几万大明官兵，被一两万女真骑兵杀得大败的场面。
　　事实上，实行对后金和蒙古的封锁策略如果可以真正完成，小冰河时期他们绝对无法度过，早就被饿死在草原上。
　　因为无论是蒙古还是后金都是不事生产的，粮食来源基本上依靠外面输入。
　　要么是商贸，要么则是掠夺。
　　天启七年，后金闹饥荒，“一金斗粮价银八两、良马一，值银三百两。壮牛一，值银一百两。”
　　单以粮食的价格来说，是当时大明境内粮食价格的八十倍！
　　无外乎商人会心动，而商人都是依托于官僚士大夫的，他们看到利益之后，当然也不能放过。
　　朱由检虽然捣毁了太原府的晋商老巢，但位于张家口的店铺之中还有漏网之鱼。
　　勇卫营在山西境内这段时间，平定了好几次由这些残余引起的乱军。
　　孙传庭介入之后，那些晋商已经无法引起底层农民的叛乱。
　　但卖国晋商的余孽仍然没有能够彻底铲除，因为他们的势力是和边军利益交织在一起的。
　　虽然朱由检下令通敌者诛杀全族，张家口的边贸还是在进行着。
　　因为那里是和蒙古的贸易区，而女真人只需要换一身蒙古的衣服，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买到所紧缺的物资。
　　而他们掠夺所获得的东西，也都通过这里被那些晋商接收。
　　利益集团一天不消失，晋商就不会真正的覆灭。
　　尽管知道幕后的真正掌控者是朝堂的衮衮诸公，是儒林士子，但朱由检也不能直接对他们动手。
　　大明帝国还需要人治理，在没有掌控足够的力量可以接手大明政体的时候，就还不能对这些人进行根除。
　　只能先对这些被摆到明面上的辽西将门动手了。虽然治标不治本，但也不能坐看情势每况愈下。
　　这个过程，肯定会引起动乱，不过现在朱由检和萧升一人掌兵，一人掌钱，有了这两样，最后无论情况怎么坏都可以兜底。
　　看着卢象升转身离开的背影，满桂陡然喊道：“按察使且慢！”
　　“满总兵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卢象升转头问道。
　　满桂走上前，沉声说道：“我本以为大明官场会这样一直传下去，直到我为国捐躯的那天，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没想到，圣天子临朝，竟然有着如此魄力。适才观按察使所部强军，又见你如此豪情，那我又何妨拼这一把！
　　我辈武人，死且不惧，焉能对此事视而不见。满桂愿与按察使一同前往！”
　　卢象升闻言大笑道：“好！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你！如果真有不测，黄泉路上，有豪杰陪伴，也是一件雅事！”
　　出关之前，卢象升和满桂先把山海关的兵员进行了一次核查，处置了不法的军官，重新分拨屯田，补发军饷。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落到手里，辽西的这些破落军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人都激动地哭了。
　　卢象升召集那些拿到银子的士兵，把在蓟州说的“皇帝把大明官兵称为胞弟”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而且还让人把这些话抄写下来，弄成很多份，分发给那些士兵，让他们每三天就念一念，不要忘记了他们背后有着皇帝这个兄长在。
　　四月初一，卢象升率军务兵团出山海关，满桂还是留在山海关镇守。
　　作为一城总兵，未有调令，自然是不能随便离开的。
　　初三到达了孙承宗坐镇的宁远城外，大军驻扎在城门两边，孙承宗还是亲自出来迎接了。
　　虽然论身份地位，孙承宗曾经可是天启皇帝的老师，但此时卢象升是拿着尚方宝剑，代表崇祯皇帝来的，他还是要迎接一下。
　　孙承宗本人也是官僚集团的既得利益者，但是对军营之中贪腐，冒领军饷的事情，在他第一次督师辽东的时候，就已经出面整顿过。
　　所以对卢象升的到来，他并没有什么抵触，相反，则是有些担心。
　　正因为做过一次，他才知道其中牵扯很大，一旦出手，恐怕直接会牵连九成左右的中底层军官，每一个军官，几乎都是利益均沾者。
　　只有那些最底层的士卒，才是受害者。
　　这一次来到辽东之后，他再一次进行了精简士卒，但也仅仅是稍稍动一动，并未搞出多么大的动静。
　　后金女真人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一旦出什么变故，真是不堪设想。
　　宁远城上的士兵看着军务兵团身上的铠甲，眼睛都快瞪圆了，这等精良的铠甲，他们只是在那些总兵的私兵身上见到过，没想到这支庞大的军队，竟然每个人都是一身如此豪华的装备。
　　还有那火铳也是明显与他们现在使用的不一样，显得非常帅气，一万多人分站城门两侧，竟然安静地只听得到马匹动作的声音。
　　这等精锐，真是让他们开了眼界。
　　孙承宗看到这一支除了三千骑兵之外全部都是使用火器的军队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竟然下了这么大本钱。
　　现在一把鸟铳的价格在二两银子左右，一把三眼铳的价格在八钱银子左右，而眼前这些人的火器明显比鸟铳和三眼铳精良许多，这等做工的火器，军中的价格都在十两银子以上。
　　更不要说还要配备大量的火药，这一万多人，加上身上那一套铠甲，估计花费至少二十万两。
　　听闻皇帝抄家获得了不少的银两，看来所言非虚啊！
　　“建斗治军严明，怪不得陛下会提拔你！”孙承宗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是见到这样的军队之后，还是忍不住对卢象升夸赞了一句。
　　大明还是有不少人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