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谈

　　立冬的夜晚，更深露重，秋月如水。
　　虽然碧莲搬去了灼桃同缎儿的屋里睡，腾了一张床给孟珠，但孟珠还是和池纭挤在了一个被窝里，两人面对面侧躺着谈着心事。
　　“是骑马的时候，现在想想就是那时候，我当时不知道，只觉得心慌，我还以为我是害怕，不是害怕他，虽然他一开始对我有些凶，说话特别大声，表情也凶巴巴的，但我其实不太怕他，我心里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话题有些跑远，孟珠想了想又拉了回来：“他把我抱在怀里，我就觉得安心，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害臊？”孟珠轻轻推推池纭。
　　池纭的脑海此刻浮现出的是顾兼狠厉的表情。
　　常烈她是知道的，孟珠对他的感觉没有错，常烈看着凶，看着粗犷，却是一种不加掩饰的直率和磊落，他和孟珠有着一般的真性情。
　　可是顾兼，他的盛气凌人，他的压迫感，他那伤人的态度，他多疑的心思，全部都表明他的凶，是他相由心生。
　　“不会。”池纭把两人之间漏了凉风的被子拉拉紧。
　　“我很想他，我之前一直求他带我走，他怎么都不答应，说让我等他回来。其实我不怕过苦日子，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又急急补充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不是苦日子，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甘之如饴的。就像这块布，就是什么绫罗绸缎金山银山我也不会换的。”
　　黑暗中孟珠吸了吸鼻子。
　　池纭摸摸她的手臂。
　　孟珠真的长大了，她说出了自己纵然锦衣玉食也想要飞出这鸟笼的原因。况且自己若是走了，罗大夫和姐姐便也不必冒着暴露的风险想方设法的来和自己联系，釜儿也不必因为自己而被他一直惦记着。
　　于他，也不过是少了个心悦之人的替代品，可能也是一种解脱。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他说两年内会回来的，这两年不知道他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他身上已经有很多伤了，这次为了救我你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差点就。。。。”
　　孟珠嘤嘤哭了起来。
　　池纭把她揽过来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她。
　　“孟珠，你说是罗大夫救了你们，你为什么不去投靠罗大夫？”
　　“救我们的事罗大夫说侯爷也出了力，还说要谢便谢侯爷。我想着你在这儿嘛，我一定是要和你在一起的。何况常烈也是说要把我托付给你和顾侯的，怎么了？是不是那姓顾的对你不好？那，那现在怎么办？我都来了这儿，和常烈也联系不上，他以后肯定会来侯府找我，我换了地方他找不到我可怎么办？”孟珠仰起头在黑暗中胡乱张望池纭的脸。
　　池纭轻轻笑说道：“我随口问问罢了，你就罗里吧嗦一大堆，别想太多了，安安心心在这儿住着。”池纭像方才姐姐拍自己背那样拍了拍怀里的孟珠：“好了先睡了吧，我们明天再聊。”
　　“嗯！”孟珠点点头，翻身松开被她压着的池纭的手臂，拥着被子，渐渐放缓了呼吸声。
　　池纭也翻过身，黑暗中滑落的泪滴如同一颗坠落的星子。
　　顾兼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流星划过。
　　“想清楚了？”
　　“心意已决。”
　　顾兼转身看着常烈：“好。那就放手去做。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救命之恩还没报，孟珠又仰仗您照顾，我不敢再有别的要求，侯爷也不必操心我。”
　　“这些事情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便不会袖手旁观。就算是为了池纭，也必当是要插手的。只是我们各走各的路罢了，指不定哪天便有了交集。”顾兼拍拍常烈的肩膀，关切问道：“不等伤好了再下山？”
　　“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常烈忍了忍还是说道：“孟珠和池纭的伤却是在心里。池纭心思细腻的略微过了头，就有些敏感多虑。而且她似乎也有所察觉，照她的性子必然是会想办法做点什么的，万望侯爷能多看护她些。孟珠倒折腾不出什么大动静，只是时常骄纵任性，有时会闹闹情绪，耍些小脾气，若是冒犯或顶撞了侯爷，还望侯爷多担待些。”说完对着顾兼深深一拜。
　　顾兼扶了他。郑重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