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圣旨：杀她

　　池纭此刻在顾兼的怀里。头无力地靠在顾兼的肩头，随着马车的颠簸晃来晃去。顾兼压了压浓眉，将下巴抵住池纭的头顶。
　　黑暗中也能看出池纭的脸色灰暗，嘴唇惨白，容貌再不复昔日的惊艳夺目。像是一朵花，已经开败了。顾兼闭上眼睛。
　　四日前皇上急召他入宫，命他除掉池家三人。
　　池家的情况他很清楚。
　　年初时池家大公子池坦尽可能地变卖了家产，散尽仆从，将刚出生的独子池晞和两个妹妹送到孟家的庄子上，托付给了他的至交契友孟展。之后以跪姿自裁于池家祠堂内。
　　池家如今仅剩下三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婴孩。皇上命他杀的便是此三人。
　　这样的脏活。
　　是因为自己孑然一身，所以就认定他能毫无顾忌地杀人吗？顾兼领命退出御书房。
　　迎面正碰上太后身边的刘嬷嬷奉懿旨来给皇上送些点心。
　　刘嬷嬷看到他，一副很是惊喜的样子，笑盈盈的同他说：“真是赶了巧，竟这样给碰上了，太后自入秋之后就觉得身子不大爽利，时常的念叨着顾侯为何许久不去看她老人家。今日时辰还早，顾侯难得进趟宫，略等老奴一等，过会儿同老奴一道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个安，太后看到侯爷去定会高兴起来的！”
　　看来此事太后果然是不同意的。但这样插手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顾兼牵起嘴角。并没有因自己的尴尬处境感到为难。反而觉得心里松泛了些。
　　太后对顾家是有恩的。顾兼的父亲顾炎出身寒微，少时老家受了洪灾，继而闹了饥荒。以举家之力才拼得他一人活了下来。别无选择入了兵籍，倒真是个天生打仗的奇才，横空出世，名震天下。在战场上盘桓十数年，几乎没有败绩。连年的封官进爵，愣是靠自己的双手在官场上厮杀出一条血路来。在太后赐婚之前，已是从二品的镇国将军。
　　太后指给顾炎的是她乳母的孙女儿，名唤青燕。自小也是侍奉在太后身边，与其说是侍女，更像是养女。
　　青燕姿容秀美，性子温婉娴静，又聪慧过人，诗词歌赋无师自通一点就透，太后对其极为娇宠疼爱，一日都是离不开左右的。故而迟迟不肯放她出去配人。一晃眼就到了二十四五的年纪，这下真真是着急起来，可是放眼望去，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
　　要年纪大些，又要没有婚配过。要身份尊贵，可豪门望族却是高，高攀不上，低的，人家又不愿意背上攀附太后的名声。太后愁得时常拉住青燕的手长吁短叹。青燕倒是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急躁，总和太后说，自己一生都要陪伴着太后。
　　一日早上，青燕正给太后梳头，刘嬷嬷带了个小丫头进来，说是新选入宫的小宫女，因为长得像青燕小时候一般漂亮，内务府就特意送来慈宁宫伺候。太后听了颇有兴致，捧着小丫头的脸仔细端瞧，觉得确有六七分相像，便问她叫什么名字。小丫头声音清脆，吐字清晰，态度认真，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回太后她原本名叫颜彦，然后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青燕，又继续说，她现在可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求太后赐个好听的新名字给她。
　　太后被她逗得哈哈直笑。
　　当日顾炎生擒了鞑子将领的捷报在宫里传了开。
　　待到十日后顾炎班师回朝，领到的恩赏之一，是太后的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