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罗正被提醒

　　罗志斌到家时，罗正正躺在床上琢磨天讯的案件。
　　凭直觉，他觉得李广森涉案的可能性很大。他曾经在一个经济案件中与李广森打过交道，虽然只是一面之交，印象却很深，这是一个老奸巨猾、黑道白道都能玩两下的人，他曾经怀疑李广森在那起经济案件中有不法行为，但线索查着查着就断了，最后李广森只是作为配合调查人员，没有进入被调查之列。
　　张池负责秦湖基地建设，自然少不了与李广森打交道，会不会被利用？
　　“烧到床单了。”颜慧音伸手打掉罗正手里的烟头，床单已经有片焦黄。她拾起地上的烟头扔进烟缸：“想什么呢？”
　　“想天讯的事。慧音，你觉得张池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是你的老战友，你最清楚啊。”颜慧音不解地看着罗正。
　　“正因为太近了，反而看不清了。”
　　“我觉得你这些战友中，蓝其川是最有能力的，凌方仪是最厚道的，郑品是最讲义气的，陈一平是最爱顶真的，张池我还真说不上来。人是有些能力，但总有点不安分的感觉。你今天是怎么了，研究起老战友来了。”
　　颜慧音提到郑品，罗正不由想起郑品的提醒，现在看来真给他说着了。
　　要想侵吞天讯的资产，凌方仪和陈茵无疑是最大的障碍，是凌方仪和陈茵出事后，李广森觉得有机可乘，策划了整个阴谋？还是凌方仪和陈茵出事本身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张池可能开始不知情，后来知道或猜到自己被利用，由于事涉杨柳，被动保持了沉默……
　　“这人的命运真是说不清。蓝其川事业有成吧，可说去就去了。凌方仪小日子滋润吧，却被两个人渣祸害了。人啊，真不要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就好。”颜慧音感叹。
　　“话是这么说，但又有多少人平平安安就满足了呢。”
　　“你们当官也是这样，当了处长，还想当局长，当了局长还想当市长，想上，就要找门路，铺路子，烧香。香钱哪来？受贿。等哪天东窗事发，忙来忙去忙到高墙里去了，才后悔当初，才想到做一个平平安安的小处长也挺好。”
　　“所以你就不要嫌我官小了。”
　　“我什么时候嫌你官小？”
　　“你敢说从来没有过？”
　　“说实话，以前是有过，每年春节你们请家属吃饭，你们局那个第一夫人，眼睛都到额头上了，我就想你要是一把手就好了。现在，我这公安局的第二夫人，就想小孙子平平安安出世，健健康康成长。以前还想着退下来几家子约着出去旅游，出国转转，现在，董玉洁夫妻走了，薛老师一家又是这样，我也没劲了。”
　　听到客厅有动静，颜慧音推开房门，见是罗志斌回来了，又惊又喜：“回来了？黑了，吃饭没有？”
　　罗志斌说：“在小凯那里吃过了，我想跟老爸谈谈。”
　　罗正听到儿子的声音，从房间出来：“那到我书房来吧。”
　　颜慧音冲父子俩背影说：“别没完没了，早点休息。”
　　进了书房，罗正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后面，斜靠在椅子上。
　　罗志斌在沙发上坐下。
　　“说吧。”罗正和颜悦色地说。儿子结婚后，父子之间的关系融洽了许多，特别是6月份颜慧音到省里开会在卫生间滑倒骨折，涵之还没有正式任课，请假在武汉省立医院照顾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他看到了涵之能干而又善良的一面，想到这些年自己的干预，多少有些后悔。他态度一转变，儿子跟他亲近了不少，家里顿时增加了暖意。
　　“爸，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认识张叔叔。”罗志斌看着老爸说。
　　“哦？”罗正眉毛抬了抬。
　　“我觉得不管是1118案，还是天讯经济案，张叔叔都有嫌疑。是他把陈茵开除的，又是他把杨柳安排进天讯的，仅仅是巧合？蓝叔叔付二建6600万工程款，他管工程的说不知道说得过去吗？还有，凌叔叔的伤口，刀刀都是致命的，更象是要除掉凌叔叔，而那天凌叔叔受伤前正是跟张叔叔在一起的。”
　　“你张叔叔被利用侵占天讯财产有可能，伤害凌方仪绝对不会。”罗正说。
　　“也许我的推论有些过激，但案件总是复杂的，出人意料的，侦察思路也应宽一些。”
　　“这是你跟小凯的想法？”
　　“是我自己的。小凯还要和张叔叔共事，没有确凿证据前，我不想说太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罗正问。
　　“你还记得许都珠宝店被抢吧？我到锦江调查，碰巧到杨柳家，在杨柳家看到了张叔叔的夹包，后来在天讯看到杨柳，我判定俩人关系非同一般。真正对张叔叔怀疑是这次天讯案出来，他负责秦湖基地，不知道付款的理由真的很牵强。再加上杨柳突然辞职，突然下落不明，我的想象就丰富起来。”
　　罗正陷入沉思。
　　罗志斌接着说：“老爸，你太相信张叔叔了。难道华卫青和杨柳两个财务科长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罗正点起香烟：“从常理讲，这不可能是两个财务科长干的事，可现在这俩人就像人间蒸发了，办案人员也是有劲使不上。”
　　“听小凯说，专案组把陈茵也列进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专案组总要对相关人员进行排查，陈茵曾经是财务科长，也就列进去了。这也是谨慎办案的需要。”
　　“我怕产生误导。”
　　“我也不相信这里面有陈茵什么事，但现在也没有理由排除她。”
　　“爸，陈茵被开除这件事本身就有些蹊跷，你想她多年的财务科长，做事一向谨慎，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让儿子婚礼风光些就铤而走险，只有儿子遇到过不去的坎才会这样做。”
　　“这事我怀疑过，还叫小昆确认过。不过，挪用是无庸置疑的，这理由嘛……”罗正想到陈茵无端被打和中风，联系起来确实疑点颇多。
　　“爸，虽然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张叔叔有问题，但联系种种迹象，张叔叔是不可能置身事外，而……而你的战友情已经影响到办案。爸，你是公安局的二把手，你对张叔叔的信任和友谊，使鲁队、赵林他们忽视了张叔叔身上的疑点。两个案子查着查着就查不下去了，不能说有直接关系，但间接的……”
　　儿子的话让罗正震惊不小，他不由站起来，在书房里踱着。确实，自己与张池经常通电话，聚一聚，下属自然是会看在眼里。
　　罗正踱了良久，在罗志斌旁边坐下：“志斌，影响鲁队他们的判断，这一点老爸还真没想到。老爸想办法纠正。”
　　罗志斌第一次觉得老爸其实也没有那么顽固，原准备好的许多理由倒用不上了。
　　回到卧室，罗正失眠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想，张池涉案的想法开始浮在脑海里。
　　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想到了陈一平。让他遗憾的是，电话打过去，陈一平正在景山市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