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会议

　　议会大厅的宁静被哈桑的脚步声打破
　　他走到最顶端冰冷的长桌后坐下，打量着这座和空中花园历史一样悠久的建筑
　　硕大的议会大厅只有几个位置上坐着人，更多议员则以投影的形式出现在各自的座位上空旷的大厅在司法庭、行政院、监察院、军方等议会职能图标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肃穆
　　直通穹顶的立柱和刻在立柱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记录着议会的历史，世界政府就在这些名字的奠基下一步步走到今日
　　置身大厅中央呼吸，仿佛都能感受到历史的凝重尘埃
　　方正庄严，承载着人类希望的世界政府图标出现在这宽广空间的最顶端，又一届定期举行的‘世界政府常务会议’即将开始
　　议题以淡蓝的数据流形式出现在座位前方
　　无论是久远过去的阿卡迪亚计划，还是近期的与升格者全面开战指令，均出自‘世界政府大会’的议题之中
　　议员们知道，能够出现在‘世界政府大会’的议题，都有对空中花园，或者人类这一族群来说，深远的意义
　　每道议题都是钉在人类史上的关键锚点，决定空中花园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重大事项上的关键决策，左右人类这艘巨舰在历中洪流中的船舵航向
　　相比之下，‘世界政府常务会议‘决策的事物影响就要小很多，这也是本次会议大部分人以投影形式参与的原因之一
　　穹顶的灯光开始逐个熄灭，整个空间黯淡了下来
　　议会大厅如同笼上了一-层墨色的薄纱，物体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这片暗蓝色的空间此刻就像隔绝人世的孤岛，置身于黑暗的宇宙深处紧接着，点点星光浮现
　　那是出现在立柱之间屏幕上的一道道数据光点，如同星体般点缀在‘宇宙’中
　　这些闪烁的星体即是‘民众的声音’‘
　　世界政府中的人们将自己的想法通过随身终端上传，每一个人的观点通过格式塔的网道汇聚成庞大的数据洪流
　　格式塔全功率运转，将洪流中的关键信息提取整理，汇总成精简的言语展示在议会大厅的屏幕上，让每一位议员能够切实‘听’到民众的声音
　　哈桑起身走到长桌前，在周围无数光点的包裹下，宣布会议开始
　　哈桑与尼科拉二人自10分钟以前就这样言不发，默默地翻阅着终端中的内容
　　他们一遍又-遍地重复观看，确保自己没有漏看任何一条批注，以及曲解其中任何一句话语所指向的含义
　　“根据卡洛斯和薇拉传回来的宝贵资料显示”
　　“因为保密等级问题，我们监控了Ω档案的研究全程”
　　“在这个过程中，科学理事会遵循记录在Ω档案中的实验方式”
　　“结合拉斯特丽丝他们留下的研究数据夜以继日地尝试”
　　“终于复现了亚特兰蒂斯的研究者们所观测到的现象”
　　“那就是说……帕弥什病毒，确实是可以被‘吸收’的-！”
　　哈桑明确感受到了在说出这句话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这意味着把人类赶出地球的罪魁祸首，帕弥什病毒成为了可以被清除的存在
　　也意味着长久的战争终于到了胜利的希望，人类真正意义上的能够将地球重新夺回
　　更意味着过去付出的一切没有白费，所有的牺牲都等到了它应有的救赎
　　“亚特兰蒂斯带给我们的希望火把，将在这颗星球燃起消灭帕弥什的燎原烈焰”
　　尼科拉的脸上也出现了片刻的动容，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回忆着过去的一一切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用嘹亮的声音将弥漫在议会之中的震撼和凝滞打破
　　“手段已经知晓，我们的终点也已经明确”尼科拉一脸郑重的说道：“那就没理由继续在这里磨蹭下去了”
　　“而且根据卡洛斯传回来的数据....我们现在要寻找的！就是那个代行者！法斯特！”
　　“只有将这个邪恶的家伙解决，才有可能完成这个！”
　　“所以！空中花园！立刻行动！查找一些可能性！”
　　“是——！”
　　哈桑用手在面前划过，议会中央便出现了空中花园停机坪的景象
　　大量的执行部队早已在停机坪前集结完毕，他们在这场谈话开始前就时刻准备着向地表进军，或是将手中的利刃刺向人类之敌的咽喉
　　此刻执行部队只是在等待一个拉开保险栓的指令，而这个指令，正握在议会的手中蓄势待发
　　阿西莫夫明白，这是议会对Ω档案所表现出的重视
　　他将视线从投影上移开，却在此时注意到了投影中的一位粉发构造体
　　她站在台阶上审视着集结在停机坪的构造体，将他们与自己手中的名单一一比对
　　她身上的监察院标志彰显着自己的身份，以及监察院在现场担负的工作
　　当停机坪的景象被摄像头记录，以投影的形式显示在议会大厅时，这名始终笑盈盈的黑发少女便望向了摄像头的位置——是迪西娅
　　阿西莫夫感觉她看的不是摄像头，而是越过了无数道缆线，在摄像头之后的议会，亦或是比议会更为遥远的空间
　　浮现于脑海的猜想让阿西莫夫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他想仔细确认自己的感受，却发现迪西娅已经完成了监察的工作，离开了停机坪
　　“....”他摇了摇头，看回自己面前的终端：“该继续工作了”
　　而此时阿乌坦提斯，所有人聚集在帐篷里
　　卡洛斯坐在最中间，左右两旁是薇拉和露西亚
　　身后站着唯和赛琳娜
　　围绕着桌子的还有，其他各大部门的部长
　　比安卡，渡边，里，库洛姆，昭明，罗塞塔，还有贾米拉
　　“我想说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卡洛斯看着众人说道
　　“嗯”
　　“我猜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拜托昭明在蒂斯塔上面安装一个定位仪”卡洛斯看着昭明说道
　　“是的，但是定位效果很差，我拜托空中花园进行了卫星定位”昭明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正在等待结果”
　　“这次的战役.....将会是我们最后反击的希望”卡洛斯一脸严肃的说道：“吸收了十几个核心力量而孕育出来的生物....我们无法知道它的实力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过去与未来，希望与使命”
　　思维在舰桥碰撞，灵魂在宇宙回荡
　　“卡洛斯大人，空中花园回信了”唯走了过来：“定位的位置....就在这里”
　　“普利亚森林公园.....”
　　“而且经过上次与母体的对战”库洛姆说道：“我们发现那个母体只不过是一个复制品罢了，而真正的母体应该就在那里”
　　“嗯”卡洛斯点了点头
　　“而且身为母体，一定会孕育一些生物”里给出了中肯的分析：“所以我们要做好对着类人型和任何种类的敌人的准备”
　　“而且现在空中花园已经派出了队伍，前往那里”比安卡说道
　　“露露”卡洛斯看向了露西亚
　　“明白——”露西亚在身后的终端屏幕上点了几下
　　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的景象随即以投影的形式呈现出来
　　首先跃入视野的是连接到地平线的广草地。
　　掌地的之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虽说如此大面积的森林能够存在于此已经是奇迹，但让人觉得惊奇的根本原因并不在此。
　　所有人的视线无不被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中央那株参天巨树吸引，自然的翠绿与象征着帕弥什的猩红同时浮现在那株大树之上，扭曲的枝条在其附近舞动、缠绕，代替了本应存在于那里的40号过滤塔。
　　“这里原本是40号过滤塔，但是都已经被帕弥什病毒寝室了”露西亚说道：“而且根据军队传过来的信息.....那里确实孕育出了类人型的异合生物”
　　“帕弥什病毒已经成长到可以拥有自己的智慧，自己的进化路线了”
　　资料录影上
　　怪物身上的斗篷与其说是穿，不如说只是随意地挂着，歪歪扭扭地堆在它们枯朽的躯干上。
　　它们缓缓转身，异形的脚掌把地上的白骨碾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胸腔的红色球体就像是它们的心脏一般，发出强力的跳动，但包裹其上的脆弱骨骼显然无法承受这种冲击
　　一片片骨骼结构在心脏的震动下粉碎，脱落，掉在地面被它们踩碎。而后新的骨骼结构自球体中衍生，再次覆盖其上，重复着粉碎和再生。
　　它们的身后都挂着一条光滑透明的‘绳索’，仔细观察会发现绳索内部充斥着细密的血管纹路，如同脐带一般。
　　而连在这脐带下方的人形生物就像刚降生的婴儿，僵硬地活动四肢，发出震耳的啼哭。
　　“类人的出现标志着一个危险的信号，异合生物模仿地球生态的自然衍化，已经衍化到了‘人类’这一高度”
　　“事实证明，异合生物的衍化速度比我们想象地要快得多。”里皱着眉说道：“咕猿分化成人和猿用了数百万年时间，异合生物花费的时间与其相比就如同发生在一瞬。”
　　“一瞬间，敌人就从野兽，进化成了猿人。”罗塞塔皱了皱眉：“如果再给它们一些时间的话....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一个恐怖而又现实的问题，如此快速的衍化下，没人能预测未来的敌人会成为何种存在。
　　哪像中的类人从斗篷下伸出腐烂的手掌，指向面前的构造体。
　　它们的嘴巴不熟练地开合，挤出扭曲的声音。
　　“空中花园决定使用天基武器破坏聚合母体”赛琳娜说道：“但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蓄力”
　　“而这个负责人....是年迈的军然....汉斯”
　　“....”卡洛斯眼里闪过一丝忧伤——汉斯他是知道的，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老人
　　为了世界做出牺牲....
　　“那么！现在！”卡洛斯看着众人：“遗忘者和阿迪莱商业联盟！留下来！守护难民！银十字医疗护卫队也是”
　　“请放心”渡边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贾米拉点了点头
　　“其他人....”卡洛斯深吸了一口气
　　“灰鸦小队！”
　　“在——！”露西亚站了起来说道
　　“你们同三头犬小队一起进行40号过滤塔的难民营救和治疗行动”
　　“放心交给我吧”薇拉点了点头
　　“赛琳娜，你，艾拉，七实一起进行疏散难民和安抚他们”
　　“请交给我吧”赛琳娜点了点头
　　“真理姐....你和卡列尼娜....还有罗塞塔”卡洛斯闭上眼睛想了想：“40号过滤塔已经被完全侵蚀了，想办法彻底毁了它”
　　“了解”比安卡点了点头
　　“是!sir!”罗塞塔敬了个礼
　　“唯”卡洛斯看着身后的唯：“集合黎明，全员出发”
　　“是！”
　　“这将会是最后一战....必须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
　　“是！”
　　“各位....请活着回来！”
　　“....放心吧，哥哥”露西亚看着卡洛斯笑道：“我们约好了的”
　　“放心吧，你可是跟我求了婚的”薇拉笑着说道：“而且，你必须再求一次才行”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赛琳娜一脸贤惠的看着卡洛斯笑道
　　“sir!军人是不会死的！”罗塞塔说道
　　“请你放心吧”比安卡笑着说道
　　“我们....一定会赢的”唯看着卡洛斯笑道
　　“嗯....”卡洛斯点了点头
　　“那么！全军出发！目标40号过滤塔！”
　　运输机拖着淡蓝的尾焰消逝在天边，自己终于久违地回归前线。
　　未被外骨骼包覆的皮肤接触到这里的空气后能明显感受到的潮湿证明了这里降水的充沛，这也是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能够在荒芜地表存续至今的原因之一。
　　落地后没什么休息时间，集结指令便将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
　　汉斯这棵不屈的松柏站在草地中央，用鹰隼般的视线扫过面前的构造体小队
　　“士兵们。”汉斯的声音并不嘹亮，却能将每一个音节切实传递到在场的人耳中，让人不自觉板正了身姿。
　　“想必各位在运输机上都看过任务简报了，我是本次任务的地面总指挥汉斯，不论你们过去有怎样卓越战果。现在，你们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遇到突发情况以我的判断为最优先。”
　　“听明白了吗！”
　　“是！明白！”
　　熟悉的开场白过后，汉斯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此次任务的重要程度我不再赘述。”
　　“根据丘鹏小队的初步勘测，聚合母体高衍化个体就在这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中央那未收复的40号过滤塔中。”
　　“单支小队已无法在报告中记录的类人威胁下进一步深入调查，于是接下来就是由我们指挥官率领的各精锐小队的工作。”
　　“本次作战目标有3点。”一名构造体在汉斯的示意下，将位域节点递到每一个小队的指挥官手中。
　　“第一！找到母体！并彻底摧毁！”
　　“不论是我判定形势不再利于回收样本，或回收计划已经失败。我都会向你们下达安插位域节点的指令，以此为天基武器建立精准打击坐标，一举击溃敌人。”
　　“第二，尽量救出作战途中遇到的幸存拾荒者。”汉斯说到这里顿了顿。：“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类人的情报各位都已看过。”
　　“但我希望你们牢记类人出现这件事，背后所蕴藏的深层含义。”
　　“帕弥什在一瞬间便超越了我方的认知，在我们进入森林公园后，它们发生任何改变都有可能。”
　　“当事态脱离我方掌控，导致3点作战目标均无法实现时。”
　　“我们需要优先安置位域节点，为天基武器定下打击坐标。”
　　“若非如此，空中花园将使用天基武器对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进行广域打击，届时森林公园中所有存在，无论是聚合母体还是拾荒者，亦或未完成撤离的我们，都将在天基武器的光芒中化为齑粉。”
　　“作为军人，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奇迹，所以每个人都要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打算。”
　　“第三个目标！”汉斯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鞠了一躬：“请各位活着回来”
　　“是！”
　　“各小队原地整备，相互认识一下，10分钟作战正式开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