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只为一人写诗

　　可惜等屈教授奋斗到唐教授身边时，还是晚了一步，那时候唐教授已经结婚，有了知心爱人。
　　这场激动人心的单方面约定，最终以单方面的失落告终。
　　那以后，屈教授收起心思，一门心思做学问，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以弟妹需要照料不想拖累旁人给拒绝了。
　　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那时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教授，和唐教授在同一所学校，不同院系，两人偶尔碰面会打招呼，却从未彼此靠近，连熟识都算不上。
　　他觉得这样很满足。
　　后来，唐教授家发生变故，丈夫因病去世，屈教授犹豫再三，开始主动接近唐教授，以同事邻居的身份。
　　唐教授是个骄傲性子，失去丈夫后独自照顾年幼女儿，对于周围的好意和帮助一律谢绝。
　　那个年代的人，都好强。
　　屈教授自然知道她的性子，便没有坚持，而是改为默默守候。
　　远远的。
　　那些年，心无余力的唐教授没有再写诗。
　　曾今连载刊登她诗集的专栏，换成了别人的诗。
　　虽然唐教授不再写诗，但是会经常去看别人的诗，特别是取代她，那个叫拙山的人写的诗。
　　唐教授的笔名叫溏口，她忍不住去猜，这个叫拙山的人，会是谁。
　　为什么他的诗，总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一天，拙山写了这么一句话：
　　世上最激动的约定不是与你的相遇，而是默默守候。
　　唐教授惊呆了，慌慌张张去翻她早年诗集，发现前面一句话，确实是她的原话。
　　写下那句话时，她还年轻，对未来人生充满理想化的憧憬和期待。
　　而此刻不再年轻的她觉得，自己对已逝丈夫和年幼女儿的默默守候，确实比相遇更激动人心。
　　于是她默默想，这个叫拙山的人，是她的知音。
　　慢慢的，她喜欢上他的诗，开始不自觉期待他的诗。
　　多年后的一天，她回到家迫不及待翻开报纸，准确无误找到拙山的诗，却发现诗换了风格。
　　陪了她无数个日夜的温情诗人拙山说：
　　再坚强的肩膀，也是血肉之躯，不是树。
　　正诧异拙山怎么突然换了风格，她看到下方一排小字：拙山不才，这是拙山最后一篇公开诗，以后，他只为一人写诗。
　　看到这句话，她愣愣地站立许久，直到上高中的女儿回到家，将她唤回神。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
　　她想，拙山很多话就像是对她说的一样，多么契合的灵魂啊，可惜，他要为别人写诗了。
　　这样，也好。
　　那时她已经快40岁，女儿也大了，日子越来越好，很多时候她不需要再坚强了，这才想起来她是血肉之躯，是个有心有灵魂的女人。
　　于是她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诗。
　　一年后，她的诗节奏越来越轻快，思绪越来越飞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这一年生日，她收到一本诗集，署名是拙山。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正笑意盈盈看她的屈教授，久久失语。
　　原来是你啊。
　　原来，我就是那个一人啊。
　　后来他们走到了一起，再后来，唐教授执意在40岁高龄生下了屈辰逸，让屈教授这个等了她十八年的傻男人，有了完整的家。
　　...
　　听完故事的叶璀璨，这次没有喊哇好浪漫啊真羡慕啊。
　　而是旁若无人、明目张胆地泪流成河...看得同桌吃饭的几人有些不知所措，都愣在那里。
　　叶璀璨自然看到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尴尬和无措，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道理，但她停不下来，而且心里在抓狂--
　　小妞，小仙女，小姑奶奶，别哭啊，没看到这么多眼睛盯着你么！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泪腺发达的S姐了？！
　　这还是那个看电影时别人都在哭你还笑出声被闺蜜揍过叶璀璨吗？！
　　她承认，故事有些感人，但是是happyending啊，有什么好哭的？！
　　叶璀璨觉得自己真没想哭，但是眼泪就是不停，手上红点不停在闪，跟闪光灯似的，闪得她眼泪越来越多。
　　止都止不住。
　　心尖还有阵阵抽搐感传来，一波又一波...她怀疑再不停她可能要心率失调晕厥过去了。
　　短暂惊讶无措后，唐教授最先回过神，起身拉着叶璀璨去沙发坐下，又给她递了张纸巾，“小叶有伤心事啊？”
　　啊？
　　带泪抽搐的叶璀璨一愣。
　　伤心事？
　　想起昨天唐教授问起她栗方米的事，她明白过来她应该是误会什么了，但是这种情况下...误会可能更好吧。
　　于是她忍住哽咽，清了清嗓子道：
　　“阿姨对不起，我最近比较敏感，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唐教授轻轻抱了抱叶璀璨，宽慰道：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在阿姨这里，你不用憋着”
　　“嗯”
　　叶璀璨忍着想把自己揍晕的冲动，愣是继续哭了半个小时才停住。
　　应该是怕她尴尬到撞墙，等她缓过气来时，两个男人已经不在屋里，叶璀璨深吸两口气，起身跟唐教授告辞：
　　“阿姨，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哎，啥都别说，道歉就对了！
　　这脑和心抽的...她得找他爹再去做个检查！
　　不过估计也查不出来什么，因为刚才停住哭，她下意识看了眼指腹，发现闪光灯停了...刚才那一幕戏，十有八九跟小红点有关系。
　　“没事，哭出来就好了”，唐教授送她出门，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叶璀璨尴尬着脸出了门，看唐教授还在身后注视着她，忍住没拍自己脑袋，等到了家门口，她再也忍不住，将脑袋在门上重重又轻轻地咚咚咚撞了几下--
　　可恶的老妖婆！
　　可没告诉我还有这么一系列骚操作！
　　当初觉得有鬼的预感...真特么准！！
　　她气汹汹举起右手，恨不得贴着鼻子端详，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哭肿的原因，她觉得手指太多看着有些眼花，便放下无关的手指，专心打量可恶的小红点。
　　几秒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倏地捏紧了拳头--
　　尼玛，打响指明明中指和大拇指都会用到，为什么小红点当初不着陆在大拇指上？！！！
　　虽然一直盯着大拇指瞧也很奇葩，但是万一被人看到，她可以强词夺理说她在点赞啊！
　　录像的时候大拇指角度也好控制--
　　指腹天然朝外，自然伸展，不容置疑！
　　中指要她怎么拍？
　　那天在救护车上，感觉到手指不受控制自动转过去时，她一慌，把手心朝外搭在嘴上了。
　　现在想想那动作...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难道以后遇到拍照她都得当个矫情的捂嘴怪？！！
　　哈。
　　她生无可恋地在门上又撞了几下，然后失魂似地开门进屋，刚进屋发现小绿豆在沙发靠背上来回踱步--
　　小表情一如既往，严肃得不要不要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像个老婆夜不归宿急得团团转的绿毛老公一样。
　　“你醒啦？”
　　叶璀璨无精打采走过去，顺手拿了几颗下午没吃完的水果，将小绿豆抱到怀里喂它吃。
　　她发了会儿呆，好一会儿才被小绿豆的jiojio声喊回神，看一眼手上的果子，一点没少，她纳闷问：
　　“怎么了？肚子不饿？想回家了？”
　　说完她扔掉果子，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将小绿豆送到窗外，“回去吧”
　　小绿豆不动。
　　“你主人该找你了”，叶璀璨解释。
　　小绿豆还是不动。
　　“不想回去？”，叶璀璨试探着问。
　　“jiojio”，小绿豆点头。
　　“！！！”，叶璀璨眨巴眨巴眼睛，“你是在回答我？”
　　“jiojio”，小绿豆又点头。
　　“！！！”，叶璀璨又眨巴眨巴眼睛，“你也是妖怪？”
　　“jiojio”，小绿豆还是点头。
　　啊。
　　叶璀璨舒口气。
　　原来只会jiojio和点头啊。
　　吓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