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借皮囊

　　高小兰其实进门就看到了那猪，只不过，她不知那猪是朝思暮想甚至想以身相许的“天蓬元帅”。
　　在黑毛毛告知其详情后，她也惊呆了。
　　高小兰打量那头猪，错愕不已：“你是天蓬元帅？”
　　“是，我是天蓬元帅。”猪回答。
　　“怎么可能？”高小兰依然不信，“天蓬元帅庙的神像，不是猪啊！”
　　这次，猪没回答，只是身影一晃，幻化出了人身。
　　当然，还是黑毛毛见到的那个肥头大耳猪肚的模样。
　　高小兰依然质疑：“你这，也不是神像天蓬元帅啊！”
　　“神像天蓬元帅是……”猪说到这里，突然打住，沉吟一下，解释，“神像天蓬元帅，也就是真正的天蓬元帅，是我结拜大哥。”
　　结拜大哥？
　　黑毛毛豁然笑了，想起了他欲与这假天蓬元帅结拜时被侮辱的情景，然后怒斥：“你玩什么里格楞？人家高高在上的神仙，与你一头猪结拜？”
　　“猪怎么了？猪就低人一等吗？我是猪，但我是好猪，我是得道成仙的猪。”猪愤愤不平，“仙猪也是神仙，作为神仙，与神仙结拜，地位对等，志同道合！”
　　“仙猪？”黑毛毛耻笑，“你真能给自己戴高帽子！充其量，是猪妖！”
　　“猪妖怎么了？我好歹也修炼了上千年。”猪睥睨地看一眼黑毛毛，嘲讽道，“你个凡人，次品弱鸡，有资格嘲笑我？”
　　“你修炼了上千年的仙猪，咋落到高大人手里？”黑毛毛反讽，“人家只是一个修行的凡人。”
　　“你——”猪噎住了，俯首不语。
　　而这时，高小兰也缓过劲了，明白黑毛毛是上了当，自己也托错了终身。
　　于是，她挥舞皮鞭，对着猪就是一顿猛抽。
　　“姑奶奶我把心都给了你，甚至要把身子给你，日思夜盼，竟然盼来你这么一个夯货！”高小兰带着哭腔，“你好好的猪妖不当，你去冒充什么天蓬元帅？我的天蓬元帅，我的偶像，我的梦中情郎，都被你给玷污了……”
　　高小兰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到了猪妖身上。
　　她的皮鞭毫不留情，抽得猪妖嗷嗷嘶嚎。
　　终于，高小兰筋疲力尽了。她瘫坐在地，呆呆傻傻。
　　这时，黑毛毛趁机劝解：“小兰，其实吧，你误解高大人了。我现在非常相信高大人，他的的确确是你爹。他只是修炼法术时，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高小兰目光呆滞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说服成功？！黑毛毛急忙目视高大人：“你赶紧安抚安抚小兰啊！”
　　嗯！高大人轻嗯一声，笑容可掬走到高小兰身旁。
　　“兰兰，我的好女儿。”高大人老泪纵横。
　　“爹爹，我的好爹爹。”高小兰潸然泪下。
　　好一副父慈女孝的家和万事兴！
　　随后，高大人疼爱地搀扶起高小兰，亲自送她回房。
　　……
　　黑毛毛依然被吊挂在横梁上。
　　他有些失望。
　　他向高大人示弱，并撮合父女相亲相爱，本意是要换取自由。
　　但高大人那个白眼狼，唉！
　　幸好，他并不寂寞，因为有猪妖做伴。
　　房内，就一人一猪。
　　按照高大人吩咐，军士们都守在门外。没有高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
　　房内寂静，静得有些瘆人。
　　很快，三日过去。
　　夜深人静时，终于来了人——
　　高大人，端着一盘食物。
　　“高大人，我是人，不是猪妖，你可不能一视同仁啊！”黑毛毛陪着笑，套近乎，“古诗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高大人笑笑，说：“我没想煎你，相反，我来喂你。”
　　说着，他搬了一把椅子，端着食盘坐到黑毛毛的面前。
　　“毛毛，首先感谢你在小兰面前为我作证，万分感谢。”高大人态度真诚。
　　话毕，他夹起一块肉，缓缓送向黑毛毛的嘴巴。
　　但肉块在距离嘴巴一寸时，静止不动了。
　　高大人轻轻一笑，笑得嘴角有些歪斜，说：“毛毛啊，你再帮我个小忙，好吗？”
　　“高大人，莫说小忙，就是大忙，大大忙，大大大……忙，弟弟我都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黑毛毛大言不惭，“谁让咱俩是结拜兄弟呢？”
　　结拜兄弟？高大人似乎想起了这件事，面带不悦，说：“你可把老哥哥我坑苦了，我都不敢相信你了。”
　　“手误，手误。”黑毛毛慌忙解释，“当时是我手误，我也几乎嗝儿屁啊！”
　　“调皮！”高大人脸上又换成笑容，“以后千万别手误了啊！”
　　“绝不手误。”黑毛毛发誓，随之问，“大哥，想要我帮啥忙？”
　　“借你的皮囊一用。”高大人真诚的笑容。
　　“皮囊？好！”黑毛毛脱口而出，但又意识到不对，就问，“皮囊？啥皮囊？”
　　“你的肉身，嘿嘿。”高大人这次描述得清晰明了。
　　“不行！”黑毛毛拒绝，然后气呼呼怒斥，“你想要我死就直接说嘛，玩什么里格楞？！”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死了，皮囊就玩完了。”高大人依然很真诚，“咱俩共用你的皮囊。”
　　“我再声明一下，我是借用。待时候到了，自然还给你。”
　　说着，他把肉块塞入黑毛毛的口中。
　　黑毛毛用力嚼肉，肉很香，香得他甚至没来得及品，肉便滑入咽喉，进入腹内。
　　胃口开了，他非常想大快朵颐一顿。毕竟，他三日三夜滴水未进。
　　可高大人却不再喂食，而是用期盼的目光盯着他。
　　黑毛毛沉思片刻，说：“你用猪妖的皮囊不好吗？他本身就有法术，底子好！”
　　“他太丑了，丢人。”高大人笑答。
　　然后，他用手轻轻抚摸黑毛毛的皮囊，爱不释手。
　　而黑毛毛，则被摸得毛骨悚然。
　　“好，我答应你！”
　　他实在忍受不了了。
　　嗯？高大人惊喜状，问：“不骗我？”
　　“绝对不骗！”
　　“骗人可要投胎成骡子的！”
　　……
　　再三求证后，高大人兴奋起来了，如慈父一般喂食黑毛毛，“毛毛，多吃点儿，身体才能倍儿棒！”
　　在他眼里，身体已经是自己的了。
　　黑毛毛也不客气，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在打了若干个饱嗝后，他才住嘴。
　　望着撑得翻白眼的黑毛毛，高大人眉开眼笑，并情不自禁地跳起了舞。
　　跳舞就是转圈圈。
　　又是转圈圈！
　　高大人喜也好，怒也罢，都喜欢转圈圈。
　　这什么毛病？
　　黑毛毛不知，但猪妖却是似曾相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