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常

　　过年就是大事没有，琐事不断。
　　往常，王敌过年前，会和好朋友聚一聚，吃吃饭，打打球，上上网。
　　除此之外，这么个小镇，也没啥可玩儿的了。
　　过年后，则会带着妹妹一起到七大姑八大姨家去拜年。
　　但今年，他哪儿都没去，同学聚会推了，拜年的事也搁置了，每天都呆在家陪着爷爷，嗯～顺带还有妹妹，看电视、聊家常。
　　大年三十，晚上。
　　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春晚。
　　——农村人农忙时的日子就是出见晨星归见月，面朝黄土背朝天，回来晚晚饭自然也就晚，即便不忙的时候，也早已习惯这时间吃饭。
　　王敌家就算在农村中也算吃饭比较晚的，特别是王敌和妹妹不用上学的日子，晚上九点多才开饭都是常有的事。
　　一口酒下肚，爷爷突然对王敌说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收收心了，不要再玩弄人家女孩子的感情。”
　　爷爷因为王敌早恋的事可不止一次被叫去学校，对他的名声早有所耳闻。
　　王敌顿时觉得有些囧和无辜。
　　男孩子到这个年龄不是应该被家里人催着找女朋友吗？
　　怎么到自己这就变了呢？
　　虽然自己早已不是“孩子”了。
　　而且，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感情的人好吧！
　　除了初恋那时还小，之后的每一任女朋友自己可都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去追的。
　　就在他倍感委屈时，脑袋里突然闪过这几天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李莲花。
　　呃，她不算，两人又没有感情，最多算互相玩弄一下对方的身体。
　　王敌一边乱想着一边点着头应付着爷爷，他可不想在这事上和爷爷较真。
　　而且，他都已经决定弃明投暗当个渣男了，现在反驳，不是等着被打脸吗？
　　春晚节目有些无聊，三人都不怎么爱看，实在是没啥正剧可供选择才不得不看的。对他们来说，闲聊才是大年三十晚上的主要活动。
　　“哥，你什么时候能当上明星啊？”王小薇咬着筷子侧头看向自家老哥。
　　“快了吧，怎么了？”王敌也没谦虚。
　　王小薇也真信了：“还不是王亮他马，每天都到处炫耀他儿子赚了多少多少钱。”
　　王亮家就在王敌家对面十多米处，一个大院的，王亮比王敌大一岁，和很多农村孩子一样，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王亮算混得好的，听说在羊城某个车间当上了组长，每个月工资有四千多。
　　在06年，每个月四千多已经算很不错的了，反正就王敌所知，自己父母的工资加一块，每个月也没这么多。
　　“炫就炫呗，你管人家的。”
　　王敌回来的这几天，也被当面炫过，不过人家凭本事挣的钱，自然有资格炫。
　　“你以为我爱管啊？”
　　王小薇愤愤不平地道，“还不是她每次炫耀时都会说什么‘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浪费时间还浪费钱，毕业后指不定还不如个初中没毕业的呢’。哼！听听，你说气人不气人？”
　　她学着王亮他马的语气，可声音实在太过好听，倒没让王敌觉得气人。
　　“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别管她，也不准在外面乱说。”
　　这话却不是王敌说的，而是爷爷怕她在外面多嘴，提前打预防针。
　　王小薇不满地撅起嘴：“可整个王家大院就我哥一个大学生，谁不知道她在说我哥啊？”
　　“那也不准出去说！”
　　爷爷讲究万事以和为贵，从不和人主动争吵。
　　妹妹也知道爷爷肯定不会对此事做回应，所以才会问自家老哥什么时候能成大明星，到时，不用说什么，就能狠狠打对方脸了。
　　她把目光移到自家老哥身上，却见他神色如常，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王敌此时确实没有生气，不过，他却想到了其他东西。
　　自己只是上个大学都能遭到邻居嫉妒，将来真成大明星，不就更遭人嫉妒吗？
　　他自己对这类的嫉妒倒不怎么在意，但长期在家的爷爷妹妹难免在闲言碎语下影响心情，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而且，出见晨星归见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真的很苦，王敌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之前的每个夏天，在烈日下，弯腰割稻谷时，入林扳包谷时，叶子剌在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
　　而这，只是众多农活中的一丁点。
　　所以，必须尽快让家人搬出去住。
　　而要搬出去，首先得有钱，但光有钱也不行，上辈子王敌给家里的“工资”都够家里花几辈子了，但在爸妈都搬到镇上去住的情况下，爷爷还是一个人守在老家，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想到此，王敌不禁有些头疼，抬头时，正对上妹妹那满是怨念的眼神。
　　“怎么了？”
　　王小薇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王敌知道妹妹的性子，心里有什么事肯定憋不住，所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果然，没一会儿，妹妹就忍不住了。
　　“她可不止说了读书没用，她还劝我不要读书，说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用，还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明里暗里想让我嫁给他儿子。”
　　王敌霍然变色，陡然提高声音道：
　　“什么？！”
　　“就他？！”
　　“也配？！”
　　这倒不是他对王亮有什么偏见，甚至以一个平常人的心态来看王亮的话，他对没学历没背景，独自奋斗的王亮还有些敬佩。
　　不过，那也真的只是在平常心态。
　　一旦拿来和自己妹妹比，呵呵，别说王亮，换成世界上的任何人，他的第一反应都这样。
　　王小薇很满意自家老哥的反应，高兴地点点头，而爷爷也在这时开口了。
　　“小薇，家里不会在这事上逼你的，你喜欢就行，不喜欢谁说也没用，不过，高中毕业前，不准早恋！”
　　王小薇甜甜一笑，道：
　　“放心吧，爷爷，托哥的福，我现在对爱情已经不报什么幻想了。”
　　她说着斜了一眼王敌。
　　王敌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呵呵，意思就是，连哥你这样的人都能是渣男，我还能相信谁？”
　　王敌：“……”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王敌家没有守年的传统，吃完饭洗漱完后，就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他家是农村非常常见的三层楼房，房间挺多，但床只有三架，爷爷睡的底楼，两兄妹在二楼，一人睡一床。
　　爸妈回来的时候就只能王敌和老爸挤一张床，妹妹和妈妈一张床。
　　小的时候，是由爷爷带着两兄妹睡一张床。
　　大一点，就由王敌带着妹妹睡一张床。
　　再大一点，王敌就把妹妹赶去隔壁的空床了，只是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妹妹经常抱着枕头瘪着嘴过来找他，或者干脆睡时一个人，早上醒来时就变成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