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我还没吃饱

　　别说，这破酒吧能这么红火，也不是光会搞噱头。
　　就楚河手里的这杯冰淇淋，真材实料，口感顺滑，相当不错。
　　就是价格有点贵——外头金拱门二三十块钱，这里要68。
　　但是……反正不花她的钱，楚河于是就更开心了。
　　她在酒吧里来回转悠，眼神好奇的打量，但却并不说话，反而身子站在那里，气质格外出众。
　　怎么说呢，脸不一定最顶尖，但这个气质在场无人能及。
　　吧台周边还围了一群喝酒的男男女女，旁边卡座也有人盯着他们这些制服，经理偷偷瞄了一眼楚河的脸——哪怕素颜，在如今的灯光氛围下，看着也远胜一般男女。
　　他心道——还好穿着制服，不然待会儿有人来搭讪，对方万一是个暴脾气……
　　能少一事是一事。
　　哎哟。
　　现在做个生意可真难。
　　……
　　一杯冰淇淋没多少，楚河陪着小周小王逛完整个场地，可把这别出一致的酒吧，全部都看了个遍。
　　精神力扫描时，甚至还看到一对在厕所门口就抱在一起的男女——
　　哦，还有一对半开放包厢里抱在一起的男男。
　　不过，转了一圈，顺带瞅着几个脸嫩的查了查身份证，眼看着冰淇淋就要见底，楚河却站在舞池边不走了。
　　小周和小王也只能尴尬地立在那里——反正他们有制服，只要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身边的经理。
　　——可不嘛！
　　这逛了一圈还不走，制服这么明显，接下来大家怎么放得开？
　　经理急得一脑袋汗。
　　他们这酒吧不犯法，但谁还没点新的乐趣呢？不说别的，就等会儿有个黑暗30秒的刺激小游戏，警察不走，灯光师在一旁犹犹豫豫，半天也没下手。
　　楚河看出来了。
　　这会儿又刮了刮杯子上的奶油：“怎么？接下来有什么活动？”
　　经理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接下来灯光要关30秒——您瞧，来这里的都是寂寞男女，咱们得给大家一个互相交流认识的机会。”
　　“有些客人腼腆羞涩，就得咱们帮忙使点劲儿。”
　　神特么腼腆羞涩！
　　小猪和小王快憋不住笑了。
　　……
　　楚河点头，心里大概明白了。
　　就她在电视剧里看的那种——黑漆漆30秒，管你对身边人怎样……
　　反正就大概这种意思呗。
　　刚好，她待会要做的，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引起骚乱。
　　毕竟舞池人这么多，万一大家伙一慌，出个踩踏事件就不好了。
　　于是对经理吩咐道：“没事儿，男女纠纷也不归我们管，你关灯吧，我也想见识见识。”
　　小周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小王眼睛瞪得像铜铃，然而楚河已经顺手将空的花纹奶油杯塞到他手中：“去还给前台，都把手空出来。”
　　还用他动手吗？
　　经理赶紧双手接过：“我来我来……”
　　一边看楚河盯着舞池是真的挺期待的，虽然摸不清这新来的脾气，但既然人家还愿意在巡检过程中吃口冰淇淋，证明这回例行检查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再说了，他场子里还是很干净的。
　　经理捏着耳机小声吩咐。
　　下一刻，舞台中间的乐手已经拿起话筒：“接下来，就要到我们的关键环节了——”
　　他将话筒朝向台下，地下人已经热情满天——
　　“黑暗三十秒！够胆你别跑！”
　　楚河：……
　　“好土啊！”
　　她默默吐槽，真心实意觉得没意思。
　　……
　　但是经理却充耳不闻——土不土的，能挣钱就行——就像那些土土的音乐依旧能靠彩铃挣大钱一样。
　　伴随着台上的倒数，灯光在最后一个数字叫起时，陡然熄灭。
　　整个舞池一片昏暗，包括边缘的卡座。
　　而小周和小王原本想趁着这难得的安静瞬间，跟楚河说两句，可惜身子一转，却能明显感觉到身边人没了——
　　这小楚不会真跑舞池当中去玩儿去了吧？！
　　两个男妈妈瞬间无语！
　　这可真是……别人的女朋友，他们操心的跟什么似的。
　　……
　　好在30秒转瞬即逝，两人黑沉着脸，已经不知要怎么维持住他们摇摇欲坠的缉毒科面子了。
　　就……碰到这样的新人，能怎么办？！
　　方队的女朋友不仅能打，她还不听使唤啊！
　　然而当灯光缓缓亮起时，舞池中间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酒吧用来装饰柱子的粉红彩带，后头蜿蜒跟着五六个青年男女，个个都稀里糊涂被绑了手。
　　尤其最后那位，后腰上还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酒吧刚从激动氛围中走出来的男男女女余韵未消，看着这边，一时还以为有什么新项目。
　　直到楚河三人的制服暴露。
　　小周和小王已经目瞪口呆——黑暗30秒！
　　30秒不是30分钟啊！
　　你他妈30秒拎着一长串人是什么意思？
　　却见楚河已经将彩带塞到小周手里。
　　“手铐没带够，就这么牵着吧，先回了。”
　　……
　　那一众男男女女本想张口，却不知为何被楚河轻轻捶在了腰侧，当头的那个立刻腿一软，一泡眼泪便含住了，明显是又痛苦又纠结。
　　后头几个一连串的蚂蚱噤若寒蝉，将来也是体验过这痛苦的，再也不敢多说。
　　楚河却轻描淡写，仿佛这压根不是事。
　　一边还对目瞪口呆的经理客客气气的：
　　“你们的冰淇淋做的不错，我下回有空再过来玩。”
　　经理：……
　　狗屁的冰淇淋。
　　他现在就后悔，搞酒吧的卖什么冰淇淋？这姑奶奶要是因为冰淇淋再过来一趟，他这地方还开不开了！
　　简直欲哭无泪。
　　小周绷住了脸，倒是看不出神情，小王也已经匆匆走在了最前。
　　经理鼓起勇气上前追问：
　　“那什么，女英雄，您好歹先说说他们几个这是怎么了？毕竟也是我场子里的客人……”
　　楚河点了点自己胸口的徽：
　　“我们能查什么？这不明摆着吗，碰了不该碰的。”
　　经理顺势朝后看一眼，果然那几个人瞬间低了头。
　　他两眼一黑——mmp啊！
　　他这是个正经的场子！
　　这回逮着了，这姑奶奶下回肯定还来！生意还做不做了？
　　……
　　这趟行程顺利的有些过分，两人是开了面包车过来的，按照原本的情况，一晚上所有场子转过来也不一定能把面包车塞满。
　　7座呢。
　　可如今，一辆竟还塞不下！
　　楚发达懒得折腾，干脆知法犯法，把人努力叠了叠。
　　小面包艰难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
　　小周坐在驾驶座，看了看时间——这才20分钟呢。
　　其中15分钟都在酒吧里来回查看，顺带还等了杯冰淇淋。
　　还有三分钟是逮着人收拾心情往回走的时间。
　　真正搞事情，算下来也就是那黑暗30秒。
　　小周心服口服：“小楚啊，不，楚姐，你真是我大姐！”
　　牛，太牛了！
　　楚河却跃跃欲试：“时间还早呢，刚那个冰淇淋杯子大内容少，我没吃饱。”
　　小王毫不客气的拍胸脯：“姐，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用！”楚河拒绝的也挺爽快。
　　“我看到方舟给小周转钱了——今晚咱们的任务不是三家吗？还有两家呢，是哪两家？我去尝尝他们的特色。”
　　小周：……
　　小王：……
　　——酒吧，危矣！
　　……
　　局长一晚上没来，第二天刚进办公楼，却见楼拘留室观察室行政处走廊上都坐着一群生无可恋的男男女女，不由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
　　小周打了个哈欠：“没事，就昨天酒吧临检找回来的，都在等尿检结果呢。”
　　局长大惊——
　　“只是一次临检就带回来这么多人，现在居然都这么猖狂了？！”
　　他怒不可遏：“太过分了！我们的任务还得加快脚步——通知一下，今晚下班开个会，必须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他气势汹汹，早饭都没心情再吃，三两步便上了路。
　　徒留小周目瞪口呆——
　　头儿，我们昨晚才加班一整夜，你又要开会？！
　　……
　　上午10点，最后一批尿检结果出来——
　　阳性。
　　全部都是阳性。
　　队里一众人呲牙咧嘴——
　　“百分百准确，还这么高的效率……”
　　天老爷，这等神人，别的不说，火车站检票口多来几个，高速路口来几个，他们还愁什么呀？
　　可惜了，有这种天分的实在不多。
　　唉，不愧是方队，找女朋友都这么高要求。
　　不过……抓吸毒人员这活他们做了，但真正干活的还是公安干警，能把这些人弄回来收容一夜已经是很到位了。
　　小周打着哈欠打电话通知各社区警务人员，一边还琢磨着——
　　今晚上的会，没有两三个小时下不来……中午能不能找时间摸个鱼睡一觉？
　　倒是小王精神抖擞来去匆匆，顺便查到两个责任划分在楚河原先那派出所，干脆把交接任务交给她了。
　　楚河其实也就一天没来而已，不知为什么，大家伙抽屉里的零食都没那么香了。
　　老黄看到她，忍不住痛哭流涕——
　　“你都走了，怎么还干这样的大事？”
　　——他今晚又得加班。
　　呜……天天加班，考虑过他这中年男人的中年危机吗？
　　李年海也抱着资料，核对户籍，通知社区，例行做笔录，例行安排强制戒毒……
　　唉。
　　脑壳痛。
　　再盯着楚河，眼神充满愤怒。
　　……
　　楚河也无辜——
　　“我就去酒吧吃点东西，谁让他们这么明显呢？”
　　老黄面有菜色。
　　李年海神情恹恹。
　　楚河却还挺高兴的。
　　“知足吧，这就不是缉毒科平时干的活，帮你们省多少事儿。”
　　这边刚把两个吸毒人员移交手续交接完，派出所便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神色焦急，脚步匆匆。
　　“警察同志，我听说我弟昨天被逮这来了？”
　　他老老实实登记了身份信息，李年海顺手拿过他的身份证一看——
　　“昨晚上在酒吧被带来的陈民顺是吧？你是他什么人？？”
　　“对对对！”中年男人一脸焦急：“是，我是陈民利——陈民顺他哥，我弟是咋的啦？”
　　“刚好，”李年海把表格抽出来：“你弟弟吸毒了，需要进行强制戒毒，你先填个表，等我们做完笔录……”
　　事儿多着呢，还要做强制戒毒的通知，和跟社区交接，包括材料报送……
　　李年海忙得四爪朝天，根本顾不得这企图来探望的家属，埋头刷刷又开始写材料。
　　眼前的中年的人陈民利站在那里左右为难，想了想，又掏出包烟来散给各位：
　　“警察同志，我就想问问，这以后咋处理呢……我们来这打工的，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碰到这个……”
　　一包烟散出去没人接，陈民利此刻努力把它递到李年海面前，然而李年海却摆摆手——
　　“我不抽，你先等会儿。”
　　对方坐在那里，表情格外沮丧，而楚河也盯着桌上的材料看了一会儿，待到陈民利看过来时，她就扭过头去光明正大摸鱼吃零食了。
　　好在可能是因为性别歧视，明明她身上穿的是缉毒科的制服，可眼见她在这里吃东西，对方也没多施舍两个眼神。
　　……
　　李年海的材料还有的折腾，陈民利呆坐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想递根烟也没人抽，眼看着上工时间到了，赶紧又连连说好话，先回去了。
　　楚河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即伸手把李年海往旁边一推，滑轮的凳子哗啦啦便走远了。
　　李年海手里还拿着笔，此刻猝不及防：
　　“哎哎哎，小楚干嘛呢？”
　　楚河却已经对着电脑来回操作，不知怎么，摄像头就锁定了陈民利如今的身形。
　　只见他上了一辆门口的面包车，灰色玻璃膜覆盖，什么也看不清。
　　但车子却一路行驶，在监控的来回切换下，最终停留在一个正开发的小区。
　　车上陆续下来三个人，都没进工地，反而拐进了一栋钉子户的楼道当中。
　　……
　　李年海这会儿早已经盯了半天：“怎么回事？”
　　他看着手里的材料：“这哥俩难不成都吸毒？”
　　早说啊，直接把人扣下来。
　　楚河却摇了摇头——
　　“不是，他散的烟里头就有，亏的你们不接。”
　　卧槽？！
　　老黄还在一旁办事儿呢，此刻目瞪口呆——“真这么猖狂？！”
　　楚河轻描淡写：“没，估计是不小心，后来没声息又换了包，估计平时习惯拿这个下套了。”
　　再说了，不想活了或者出幻觉了，才敢光明正大在警局这么散烟。
　　毕竟加没加东西，口味不一样的，老烟枪一抽就抽出来了。就算抽不出来，对方也跑不了。估计真的只是误会，就想试试看上头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并不想把自己折进去。
　　他们大概是想从民警办事的情况琢磨琢磨——到底是上头有大动作了，还是真的只是凑巧。
　　而楚河则盯着监控：“这人用的假身份证，回头再见到他，你们警惕些。”
　　“不可能啊！”李年海当时登记的有消息：“身份证是真的，人也一样……”
　　“不一样。”
　　楚河摇头——“脸相似，颅骨形状不一样……跟户籍科沟通一下，这段时间这张身份证如果来重办，记住对方。不然以后连人和身份证都是真的了。”
　　身份证上这对是兄弟，眼前这人却不一定是本人。
　　警方有手段，他们方法也多呢。
　　……
　　楚河带着知道的消息回到缉毒科，如今已经没有了早上那种热闹景象，小周看到她，嘴里还塞了颗鸡蛋，艰难的吐槽——
　　“咱们辛苦一夜，给那帮子公安省不少事……”
　　小王从旁边走过，一言难尽：“别提了，他们也要加班，骂咱们呢——说下回非得吃顿饭才能弥补！”
　　小周瞬间瞪大眼睛：“明明他们该请我们吃饭！”
　　楚河淡定地避过小周满嘴喷出的蛋黄沫，此刻越过两个人，直接去找还在接受训练的方舟——
　　对方擦了擦汗从房间出来，楚河盯着他眉心那个小小的白点：“这就开始做准备了？”
　　方舟点了点头：“嗯，这回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我脸上的所有有代表性的地方都要想办法修改，遮挡。”
　　比如那颗痣，尽管动人，但为了任务一样要点掉。
　　楚河伸出双指架起他的胳膊肘：“这颗别忘了。”
　　那颗红痣在胳膊肘内侧靠近肘窝的地方，如果不是特意抬起来查看，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都难发觉，方舟却惊了一下——
　　“差点漏下了！”
　　虽然任务要求只需要脸上做好修饰，但既然做了，还是要做到最好。
　　楚河笑了起来——
　　“我也想去。”
　　方舟失笑：“还不一定是什么环境，搞不好餐风饮露……你还是在这边配合我吧。”
　　一听没吃的，楚河瞬间没了激情，这会儿将手机递了过去：
　　“这个人的资料待会儿发给你，监控录像也给你，我会想办法盯好他。”
　　“对了，你如果想要接近他们，我猜，他就挺合适。”
　　方舟。把监控迅速的过了一遍，此刻点头——
　　“白梦雨那边我怕打草惊蛇，暂时没有布置人手，但她最近的消费突然升级，肯定手上有了大笔的钱。后续估计会成为厉啸天的一个隐秘据点。”
　　“小河，你有时间的话记得盯好监控——不行的话，我这边再安排人。”
　　楚河摇头：“不用了，这两个人你心里知道就行，剩下我来盯着——对了，出任务之前记得告诉我，有些东西给你装备。”
　　方舟笑了起来——
　　“很快的——还差邻省一张网没收回来。”
　　那是他找准的最佳切入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