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位卑职微

　　二人酒足饭饱，连夜返回城堡。顺利地进入城堡后，罗尔一路拉带着希林去拍特莱尼斯寝室的门板。老人家本来已经睡下了，好久才起身。
　　“老师！快开门，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老头穿着草莓图案的睡袍打开门，迷迷糊糊地说：“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么……”一睁眼发现居然是希林，不禁大叫一声，“天呐！”老头连忙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老爷！”希林恭敬地行礼。
　　“哎呦，好孩子，免礼免礼！你怎么来了？”
　　“哈哈，这个就是我今天找到的、‘坟场的恶鬼’——”罗尔自豪地汇报。
　　“老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又来投奔了。”希林腼腆地说。
　　老头拉着希林的手，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惜时间太晚，他拍拍少年的肩膀：“今天先住下，明早我带你去后勤官那里谋个职位。等安定下来我们慢慢聊！”
　　希林当即领命。
　　老头感叹道，“当时我跟后勤官说，我的仆从受伤，不能继续服侍，才能够让你短期地取代他的位子。现在如果要再次录用你，也要看后勤官那里有没有空缺的位子才行。嗯，不知道你肯不肯吃苦呢？我申请来的位子，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吃香。”
　　“没关系。”希林说，“能让我留下来有饭吃、有床睡就好。我什么苦都能吃。”
　　当晚，老头让徒弟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给希林换上，他打地铺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老头带着他又跑去后勤官那里报到。路途从前走过，但是再走一次又变得有些陌生了。
　　后勤官正在和手下登记分配大量的军备物资。特莱尼斯这么跑来打断，他有些不太乐意。
　　“老头，我这里已经够忙了，你还要来添乱，是不是！”后勤官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特莱尼斯嚷嚷道。
　　“帮帮忙嘛，你这么忙，不想招个人手吗？”
　　“哼，别碰这里的东西，小鬼！”后勤官把希林吼到角落里。然后又瞪着古温克，喝道，“怎么还有个这么丑的家伙？”
　　“他是我一个亲戚，一起出来谋生的。”希林小声解释说。
　　“嘿嘿，是啊，是啊。我什么活都能干，给饭吃就行。”古温克低声下气地谄笑。这算是他的老本行吧。天底下所有低声下气的工作都是他的老本行。
　　“哼，一个也就算了，还给我填两个！”后勤官，瞪着古温克，盘算了一阵，“每天往城堡外面送泔水的人，倒是缺一个，你去吧。”
　　“诶，好呀好呀。这个是我最擅长的工作了。十年工作经验，妥妥的没问题！”古温克笑嘻嘻地领命。
　　可是至于希林，后勤官却一个劲地发愁。
　　“那个……苦活累活，我也能做的……”希林小声说。
　　“你也能做？你能做我就能给你么？”后勤官抱怨着，又瞪着特莱尼斯，质问道，“这个小鬼什么来头，你倒是说说啊？”
　　“哎呀，这个小孩子嘛，就是我出门的时候，路边上捡回来的。”老头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来头啊。他就是个荒原上游牧民族的孩子，跑来城里谋生的。”
　　后勤官翻着白眼看老头。
　　“嗯，他资质不错，我教的两下子都能运用自如。有机会的话，我想培养他做一名侍从。我也知道城堡里空位不多，没指望他立即有职位。您但凡有什么能放他的地方都可以，他能吃苦。”
　　老头在一旁帮着吹风，希望可以打动后勤官。可是后勤官在脑子里盘算着更复杂的东西。眼前的年轻人看上去可比路上能捡来的孩子要体面得多。
　　希林的外貌出众，挺好看的。而且他体态矫健，目光沉稳，即便真的没有更大的来头，将来也会有不错的发展。人生就是这么残酷，长得好看的人机会更多。
　　“特莱尼斯，你自己手底下的侍从已经满员了，我不能再让他进来了，懂嘛？除非你自己的那个先辞职。”后勤官先把口气压下来。
　　“是、是，我明白。”老头也不可能为了希林就把原来的杰姆炒鱿鱼。
　　“但是既然你说他资质不错，我姑且让他做侍从的候补。如果哪位骑士大人缺人手，而且还看的中他，就让他上。你看这样行不？”
　　这个安排算是给足面子了，老头听了也很高兴，连连点头。
　　“嗯，只是，候补的时候，辛苦这位小兄弟了，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先去勤务部门干活吧！”后勤官看着希林说。
　　希林也没觉得什么不妥，点头答应。完成登记以后，特莱尼斯就带着他一起去勤务部门报到，还跟自己熟识的人都打过招呼，尽量优待自己这位朋友。
　　勤务部的杂役都是睡通铺，条件不咋好。希林换上了城堡里仆人统一的粗布衣服。组长分配他负责城堡东侧一片区域的清洁，还让年长一些的仆人交待他都要做什么事情。从现在开始，就正式工作。
　　希林辞别老骑士，提着水桶和抹布上岗。
　　老仆人比较油滑，一口气就把所有的工作都扔给他。他也没什么怨言，反正就是个工作嘛。
　　希林听完吩咐，就立即照做。而他干活的时候，老仆人在一边偷懒。忙了不多时就到午后，希林借口没做完事情逃避了午饭。
　　正在忙的时候，他们听到城堡里面的人喊着：“大小姐经过！”
　　老仆人连忙跳起来，拉着他一起恭敬地站在角落里。
　　希林非常好奇，还斜着眼睛偷看。等了许久，看到一行三个女孩子从城堡里面走出来。老仆人推了他一下，不让他偷看。但他好奇心不减，趁老仆人低头的时候继续偷看。
　　几个女孩大概也看到希林了，她们笑嘻嘻地走过去没有说什么。
　　只是，为首的那一名红发、有些雀斑的女孩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那女孩看到希林，也眉头一蹙，有些不快。这个姑娘……希林猛然想起来，她不就是那次在贵妇人的浴场里结识的贵族女孩么！
　　想到当日在浴场里坦诚相见的场面，少年不禁一阵脸红。怎么偏偏她是这里的大小姐。
　　希林心里吃惊，脸上还是故作镇定。他想着，那个女孩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给认出来吧！城堡里这么多仆役出入，只是从前见过一眼而已。谁会想到角斗场的奴隶摇身一变成了仆人呢……
　　想到这里他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