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神秘女士(周一求推荐票)


小说:最后的血王座  作者:七月流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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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红色的光芒闪烁,掩映得一片灰白雾气更加虚幻迷蒙。在神秘而显得有些诡异的虚空之中,路曜睁开了双眼。
  他褐色的双眸有些浑浊,眼睛有些干涩,带着些血丝,仿佛几夜未睡,又好像仍在梦中,视线模糊,记忆也极度混乱。
  啊...头疼...我遭遇了什么?...这光芒...血之石?你这家伙,卖什么关子...
  各种思绪纷乱地在路曜的头脑里交织,使他逐渐明晰了自己的经历和当下的处境。他刚刚似乎遭遇了刺杀,一帮波斯歹徒混进了商队,用一条无辜的狗完成了连血之石都没有防备的刺杀。
  但令路曜不解的是,他创立了隐秘的执剑者组织,以他对这种程度的爆炸的了解,距离那条狗距离非常近的自己应该已经死了。这种奇怪的状态...是血之石救了自己?
  路曜心里一沉,心思复杂了不少。他对血之石这个来历神秘的家伙一直颇为忌惮,但几次的“合作”证明了至少这家伙还在乎路曜的安危,在这个层面上,姑且可以把它视为自己的某种“后路”。
  可这仍然不能解释路曜目前的状态,两年的“合作”让路曜和血之石有了一些默契,他模糊的感觉里,属于那家伙的信号并不在此地。
  血之石失踪了!
  或者说,“失踪”的,是他自己!
  骤然间,路曜感到了短暂但极其强烈的恐慌。他连忙起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四下打量蒙着灰白迷蒙雾气的周围,寻找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并思考脱身的办法。
  之前在塞格德被那条白色的巨蛇袭击的经历告诉路曜,凡出现一个难以理解的困境,其中必然有解决的办法和离开的通道。
  一个秘境或陷阱必然有一个出口,一个连接阴谋陷阱的主人的通道!
  果然,片刻以后,那雾气逐渐不再浓郁到完全让人难以辨认,渐渐显露面貌的星星点点的闪烁星辰镶嵌在如柔软细腻的丝绸夜幕上,让路曜心底的一丝焦躁也消散不见。这美丽的夜幕让他想要用七神教会的祈祷姿势赞美夜神,但想到自己所处的困境,他理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警惕地留意着任何异常的变化。
  浓郁雾气和夜色掩映下,哗啦啦的水声偶尔安静传来,路曜直觉这里是某地的河边,虽然这里安静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极目远眺,顺着水声的源头,路曜的目光发现了这条“河流”的远方,赫然有些熟悉。这河流河面宽阔,水流平稳,逆着水流的上游,隐藏在雾气之中的轮廓,勾勒出了一个更加宽阔平稳的水域,和一座以罗马标准也颇为宏伟的高大堤坝。
  “塞格德?”路曜无声自语。尽管他无法理解刚刚还在达契亚直属领地的他怎么此刻在王都塞格德,但那宽阔的水库、高耸的堤坝令人印象深刻,他绝对不会认错。
  在王国,因人们普遍相信河流、湖泊和海洋的神圣属性,认为这属于最初的神灵,七神之初的天神的领域,因此,与河流有关的守卫、修缮和施工都被交给了七神教会的祭司们。当然,醉心于圣典和祭祀的大祭司们不会真的亲自插手简单的河道整修和防洪抗旱,他们通常把这些工作交给依附于教会的自己的部属。
  刚刚路曜正出神凝视河流,此时才发现,自己身周还笼罩着那种熟悉的暗红色光芒,尽管那变得十分稀薄,不仔细查看已经无法分辨。难道,血之石还在附近?它利用某种办法帮我摆脱了困境,自身也严重受损,导致被迫隐去身形?
  想到这里,他越发确定血之石很可能在附近,也对四周空无一人的现状十分焦急,竟顾自低语“喂,你在附近吗?”
  “你是在找血之石吗?”一声带着些沧桑的女性声音突兀出现在路曜身后,让他着实吓了一跳,本能回缩身体,全身都呈现高度防御性的姿势。“你是谁?”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提高了几分声音,问刚刚出声的女子。
  血之石的表现太过于异常,在塞格德上流社会已经不是秘密,有不少人都知道与阿提拉交好的路曜有某件非常特殊的器物,能够实现诡异的效果,因此尽管他对女子直接说出血之石的名字有些意外,但仍旧没有慌张。
  那家伙的水深到我都看不透,你知道它的名字又有什么用?路曜暗自好笑。
  正分神思索,警惕地打量身后的路曜发现雾气渐渐消散,从中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头发杂乱却不显肮脏,身披简朴亚麻兜帽长袍,眼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曜。
  是她...路曜见过这名中年女子,在塞格德最显赫尊贵的两座城堡之一里。毕竟,他逗留塞格德时曾长期住在教会,对里面的人不说全部认识,脸熟还是做得到的。
  她是教会最神秘的几位女性大祭司之一,在人前几乎从未露面,更从未主持过教会的大弥撒,因此不像其他大祭司一样为人所熟知。
  虽然几十年前塞格德建城、王国初创时,大王鲁嘉曾强力推动通过了平等法令,王国内还是存在较为严重的性别歧视。即使是在法令执行最严格的七神教会,二十年间有据可考的女性大祭司数量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因此路曜对这位有过偶遇的一面之缘的神秘女士有些印象。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知道血之石的名字?她会是这个秘境和谜题的主人吗?她究竟想做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如风暴一样席卷了路曜的心思,直到这被已走近至他身边的神秘女士的话语打断。
  “路曜,虚假的再真实,也终究只是虚拟。但如梦境一样的虚幻就一定不真实吗?你觉得此刻我们在哪里?”女人浅浅微笑,带起几缕皱纹,稍稍破坏了这笑容本身的魅力。“...所以,这是梦境,对吗?你制造了这个梦境?”路曜沉稳说出自己的结论。而女人只是笑笑,并未承认,也没有否认。
  话音刚落,路曜的心里就一阵烦躁,他内心里因遭遇刺杀死里逃生的愤懑和惊惧,在此刻似乎因女人的笑而不语而被点燃。他不再客气,质问这明显是阴谋家的女人,“你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勾结波斯人行刺我?我们并无仇恨,你为什么要害我?”
  “很显然,你被表面的情绪蒙蔽了双眼和头脑。说实话,我很好奇神为什么会选择你。”女人收敛笑容,但并未回答对方的质问,“这是一次完美的刺杀,它利用了你对熟悉事物的熟悉放松警惕,利用了一个古老邪恶的血肉祭祀仪式,而仪式的祭品只不过是一只注定要死的狗。你在教会待过,你应该知道,记载这一类的邪恶仪式的文书在城堡有专门的存放地点。”
  路曜当然知道女人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也知道那些所谓的文书在哪里。事实上,才刚刚摆脱蒙昧和原始拜偶像的七神信仰并未完全稳定,一些来自民间的偏方、花招和邪恶仪式在早期曾被祭司们广泛采用。二十年前,国教法令让这些东西理论上都成了垃圾,但王国内一直有疯子和狂热的匈人血统论者试图寻找和效仿。他保持了沉默。
  女人并未在意路曜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念叨着,“这次行动的原理是祈求和借用了鬼神和自我之神的力量,而恰好,我是教会专职负责与鬼神沟通的高级执事。这种血肉祭祀仪式撬动的七神之力构建了一个不稳定的时空裂隙,这个时空裂隙形成是所谓刺杀成功唯一标志。
  “很显然,我们的尝试成功了。狗的死亡掩盖了你的消失,而被时空裂隙掩盖隐藏的你与那个血之石分开,是我们行动的最关键一步。神说,‘刀剑与持握者须分离’,而离开血之石,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受宠的宠臣,而血之石也被限制了大多数力量。你们会在我们最关键行动开始时保持这个状态,以免你坏我们的事。当然,现在让你知道我们的谋划已经没有关系了。刺杀已经完成,我们的行动已经彻底开始了。”
  路曜从发现女人的声音开始,就没打算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但有关时空裂隙的话,证实了他的一些猜测。血之石似乎具有一些减低程度的这种能力,至少女人提及的这些,某种程度上是可能发生的。他仍旧保持着沉默,等待着隐有些狂热神色的女祭司说后面的话。
  女人似乎很享受路曜眼神和面色里透露出的惊讶,等待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们也知道你利用一个陷阱,与裴丽尔那帮妓女搭上了线,获得了一只稀有的隐形虫,而这种虫子可以迅速而安全地传递信息和情报。但这就像凛冽冬风面前徒劳抵抗的枯枝残叶的摇摆一样可笑和滑稽,我们的行动已经接近完成,波斯王假如没有被他那个雾气里的城市逼疯,还有理智,就一定会接受塞格德这份大礼。”
  “所以你给我展示塞格德和穆列什河,就是在炫耀你们已经完成的邪恶阴谋?”路曜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卑劣和邪恶阴谋的细节,因此也乐于引导这几乎已经陷入狂热的癫狂的女人自己将它们和盘托出。
  神秘的女人哈哈大笑,笑得眼角皱纹明显,笑得雾气又浓郁了几分。“不。神的话语我们已经知晓,祂的刀剑必将临于肮脏和罪恶的污秽塞格德。我们利用了塞格德西北郊的一些布置,用主动牺牲的外线潜藏者和几条假线索引开了你的执剑者的注意力,并做了局让你和阿提拉互相误会,心生嫌隙,然后利用你们彼此部下的猜忌完成了最关键的布置。
  “接下来,就是古老而高贵的波斯秘术表演的舞台了。改造过的西北郊水坝能够以最快速度崩溃,让波斯长生军利用老鼠和跳蚤释放的疾病和瘟疫以最好的状态繁殖,然后在一周内杀死这座城市所有的人。而只有我们选定的合适的投诚者,才能被给予草药,在这场灾难里活下来。”
  路曜曾以为,在经历了那些战场上的厮杀后,他可以比儿时更加平静地接受死亡,接受阴谋。事实上,无数死于他手上的人被卷入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而作为执剑者领袖的他曾亲手将一个个落入他陷阱里的猎物扼死。
  但此刻他发现,他并非不能接受死亡和阴谋,也不是不能容忍针对平民的暴力,甚至有时,他也会认真考虑亚诺什曾提过的对匈人民族而言“更大的利益”,但女祭司的话仍旧冲击着他的心灵,让愤怒如烈火一样灼烧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不能理解如此老套的勾结波斯叛卖王国的行为为什么邪恶到会试图杀死全城百姓,也不理解这本来悲天悯人的教会祭司何以变成了崇拜邪神的人间恶魔,但汹涌而来的愤怒反倒让他理智。在一次与血之石的探讨中,他曾就巨蛇袭击事件与那家伙深入交流过,而如今似乎那次探讨的结果就可以应用。
  女祭司说过,梦境未必不真实,虚幻的是他此刻所处的位置,是女祭司疯了一样自曝秘密的挑衅,而真实的是什么呢?
  是她和背后的势力那滔天的罪恶吗?或许是,但明显,这个危险的秘境里,路曜唯一熟悉的,就是血之石的光芒。
  路曜勾起了嘴角,就像女人刚刚做的一样。他的异常让正癫狂地赞颂她崇拜的神祇的女人不由得也犯了嘀咕,疑惑的神色爬上脸庞。
  “唯一的真实就是这梦境本身。而我是这梦境的主人,不是吗?”他笑容渐盛,嘴角勾勒就像一个马戏团的小丑。“我的梦境,当然由我做主。”
  话音未落,他右手猛然回抽,似乎从那些雾气和暗红光芒交织的地方抽出一样东西,又好像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只是具象化了某种想象。他从那里凭空抽出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教会女祭司,我不知你姓名,犯叛国罪,试图谋害无辜民众,罪大恶极,当被处死。七神在上,我现在宣判你死刑。你的罪恶,就由我来制裁!”路曜的声音逐渐庄严,仿佛这里就是能决定公民生死的部族大会。
  即使是几乎已失去了理智的女祭司,此时也十分惊愕,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口就被那把锋利的匕首贯穿。反常的是,那狰狞恐怖的伤口在尖刀拔出后并未有鲜血流出,除此之外,那女人就如外界一样痛苦倒地,手捂着伤口。
  捅出这一刀时,路曜没有丝毫犹豫。一是因为那胸腔里的愤怒仍旧如同沸水一样让他烧灼和刺痛,而是因为那血之石和他默契感到的直觉,直觉感到这女人正是这困境的核心和“大门”,女人的死亡会导致他最终醒来和脱困。
  褪去了那浮夸的笑容,路曜站直了身躯,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身体由颤抖到抽搐,再到彻底平息安静,也听到了女人临死前的痛苦呻吟:“小心...要小心路曜...”
  ............
  塞格德,大丞相府,偌大的房间里,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相背而眠的夫妻各自安静。突然,大床右边的女人惊叫出声,立即惊醒了旁边睡着的男人。
  起初男人有些不悦睡眠被打断,但仍旧起身挑燃了灯。待光线降临,他就看到了双目圆睁、紧攥胸口的妻子正剧烈颤抖。
  一切都来不及了。当手忙脚乱、碰翻床边小桌的瓦格萨终于握住妻子的手时,他只听到妻子死前的最后呻吟:“...要小心路曜...”
  悲痛缓慢而凶狠地敲击着瓦格萨,但成熟老练的他并未即刻呼唤卫兵和祭司,而是松开妻子的手,解开对方的衣襟,发现她的胸口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狰狞恐怖的红印,就像被什么锐器刺伤,却没有血液流出。
  瓦格萨轻轻坐回大床上,不知在思索什么,视线逐渐延伸到被他碰洒了一地的小桌上的物品。
  这些物品之中,有一副提兹塔牌,其中唯一向上露出牌面的,上面用笔触勾勒了一件带兜帽的长袍,和与此相对的几本厚厚的圣典与经卷。
  提兹塔牌,第三张主牌,“祭司”牌。
  (本来想着趁时间赶趟在周日赶完更新,但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码字速度。。。总之晚了,就算周一更新吧,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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