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修罗场

　　晴香的房间。
　　柔软的大床上躺着赤裸的美丽少女。
　　“啊～～！”
　　“对不起……”
　　“……没关系，请继续。”
　　“那……我再用力一点？”
　　“嗯……”
　　上述对话，发生在晴香和奶奶之间。
　　为了拔除符咒的效果，二人正在进行类似于刮痧的仪式。
　　刻有符文的木片狠狠刮过娇嫩的肌肤，晴香疼的全身痉挛，可有什么办法呢？想要祛除符咒，这是必经的过程，谁让她当初为了祝福“向往爱情”的小男生，要把符画得那么完美呢？
　　“人家不过是想做一点巫女该做的事情，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馋我身子啊～”
　　疼得呲牙咧嘴的晴香咿咿呀呀地碎念着不便让人听到的怨言，于是惨叫起来声音也就格外咬牙切齿。
　　片刻之后，老人擦了擦汗：
　　“晴香的法力越来越高深了呢，种的符连奶奶都拔不下来。”
　　晴香无语，脸色在经历了一圈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轮回后，最终定格为黑色：
　　“这才不是法力高不高深的问题吧！奶奶赶紧帮我想办法了啦！”
　　一想到自己将来会爱上一个男人，和他亲亲我我……
　　她就感觉好想去死。
　　幸亏，侍奉多年的神祗关键时刻来拯救自己的圣斗士了。
　　“看来只有试试天照大神亲传的上古密法了。”奶奶说。
　　不过老人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又让晴香有点后怕。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点痛，你要忍着点。”
　　晴香只能重重点头，现在摆脱自己种下的符咒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虽然这种说法实在很微妙。
　　她抓起被单塞进嘴里，脑海中掠过“**、***、赵一曼”伟大身姿，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某方面的觉悟。
　　十秒之后……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极高分贝的锐音骤然炸开，以白川家为中心，半径五百米内所有的玻璃都绽开了无数可怕裂痕。居民们纷纷打开窗户探头探脑：
　　“怎么回事？”
　　“外星人进攻地球了么？”
　　※※※
　　白川家，晴香的房间。
　　仪式已经结束，晴香香汗淋漓，感觉全身都脱了一层皮。她有气无力地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叹息天照大神果然是什么牌子的怪蜀黍吗？亲传密法仿佛专为虐待美少女而生，简直让你生不如死，死完再死，欲仙欲死。
　　呃，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单词混进来了……
　　不过好在符咒拔除了。
　　“还好吧，孩子？”奶奶关切地问。
　　“我没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晴香满头虚汗，勉强给老人挤出个宽慰式的笑容。
　　奶奶关好门出去了，晴香又在床头愣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周身那种扒皮抽筋的疼痛终于完全消退，这才起身洗了个澡，开始每天例行的晚课。
　　事到如今，晴香已经对祈祷这种事情养成习惯了，虽然这里不是自家的神社，感觉祈祷的效应会弱一些，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法力在一点一点慢慢增长。
　　只是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激活新技能。
　　其实对于这种修炼方式，晴香是满想吐槽的，感觉这就是自己前世玩的RPG。
　　每天攒经验，升级学技能。
　　不过没办法，那些和尚、神甫怎么修炼的不得而知，但晴香问过奶奶，所有巫女、神官都是这么修炼的，而且就修炼进度来看，晴香还算快的。
　　依据就是……
　　她自己画的姻缘符，差点无可救药地把她丢进了一部悲恋剧。
　　而且还是部耽美剧！
　　※※※
　　晴香做完晚课，自觉法力又有了进步，看了看时钟，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便起身下楼准备吃饭。
　　然而一到楼下，她便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饭桌上空荡荡地，连块碗都没，并且也没有人，光线被控制在昏暗的程度，客厅里的电视也被调到了静音，在那里无声演绎着红白。
　　“奇怪，人呢？”
　　晴香四下环顾，沙发后好像坐着什么人，她绕到前面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白川先生。
　　他双手支着下颌，脸色阴霾，完全没有了刚刚在客厅里谈笑风生的样子。
　　“伯父……？”
　　“哦，是晴香啊～”白川先生这才回过神来，冲晴香勉强笑笑，“抱歉，让你看到不像话的地方。你是下来吃晚饭的吧？伯母已经把饭放在冰箱里了，饿的话热一下就好。”
　　“不不不，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晴香连忙说，隐约感觉到家里似乎发生了大事。
　　“我不大明白，家里……怎么了吗？”
　　白川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砂羽的病情加重了。”
　　“诶？”
　　“伯母和你奶奶刚刚把她送医院抢救了。”
　　“送医院？抢救？”
　　晴香吓了一跳，砂羽这病已经有几天了，不过就是寻常的感冒发烧，以她运动员的体质，本该很快康复，可现在非但没康复，反而还严重了？
　　甚至要到医院抢救的地步？
　　最初的震惊之后，晴香很快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现在砂羽的身体最重要，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闺蜜，白川夫妇又那么热心收留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之不理。
　　她向白川先生打听了医院的位置，便立刻飞奔出门，骑上单车向医院赶去。
　　※※※
　　雪夜山市综合医院。
　　白色的建筑在夜色中静谧沉寂。走廊里、楼道间……到处都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这里是重病患者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吊瓶滴答作响，仿佛在给生命倒计时。
　　晴香来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长长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少女一眼就能看到坐在门口长椅上的白川夫人和奶奶。
　　“伯母！”
　　晴香连忙跑过去，白川夫人看起来整个人都变了，原本总是挂在脸上亲切和蔼的笑容不见了，她的脸色苍白，完全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而奶奶正在一旁安慰她。
　　“我听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了。”晴香说，“砂羽，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奶奶代替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白川夫人做了回答，“医生说，有可能是新冠。”
　　晴香愣住了，新冠病症初期的确很像普通的感冒发烧，难道因为这个被耽误了？
　　“刚才医生帮我和夫人都做了核酸检测，还好是阴性，一会儿别忘了你也去检测一下。”奶奶继续说。
　　晴香点点头，视线透过玻璃看向病房里的砂羽，少女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导管，脸上罩着呼吸器，英姿飒爽的美少女此刻看起来那么柔弱。
　　“砂羽……”晴香不由自主抓紧了门檐。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全身裹在严严实实隔离服里的医生走出来，白川夫人和奶奶立刻迎了上去：
　　“医生，情况怎么样？”
　　“不是新冠。”
　　两人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医生的第二句话又把她们的心提起来了：
　　“我们也不知道原因。”
　　“这……”
　　“患者心肺功能不断衰竭，生命特征持续减弱。这种情况之前我们也没碰到过，这是第一例。”
　　第一例就意味着没人见过，治愈的可能性极低，白川夫人“嘤咛”一声向后就倒，奶奶连忙扶住她。
　　“现在该怎么办，医生？”
　　“只能先观察一阵再说了。”医生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走廊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这简直等于下了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