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问灵

　　此时的榕城依旧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市区里车水马龙，城市的节奏快速运转着，太阳不停地挥洒着他的热情。
　　窗外的世界一片繁华。
　　然而，在二楼画室的林凡心里就要没那么明媚了。
　　沉思的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站在窗前的林凡拿出口袋中的画本，翻出了前几天在上面画的草稿。
　　几条简单的画笔线条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了一副中年女子面容的轮廓，画纸上的面孔隐隐散发着怨气，虽然稀薄却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嗯？”
　　怎么回事？
　　在林凡的感知中，之前随手封印在画本草稿上的怨气居然还在。
　　为什么怨气还不散去？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啊，林凡知道陈旭是不可能拿这种事和自己开玩笑的，嫌疑人也已经抓捕归案，尸首也都找到了，那么案情到此就差不多结束了，现在就等之后法院正式判决了。
　　虽然还需要一些时间走一走正式程序，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情节这么恶劣的案子，是需要给大众一个交代的，但可以说基本上具体结果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犯罪嫌疑人吃枪子是跑不了的。
　　林凡中满是疑惑，
　　没道理啊。
　　于是他开启灵瞳，眼中黑雾翻涌，在他豁然开朗的视线中，那一抹淡淡的怨气赫然仍在草稿上没有散去。
　　没感知错？那就奇了怪了。
　　林凡皱起眉头，
　　难道，案件还另有隐情？
　　可是......
　　如果刑警队那边结案了的话，自己也没办法插手，也不好多问，自己总不能傻愣愣地拿着画本去和陈旭说，
　　我摊牌了。
　　其实我能见到一些脏东西，诸如鬼魂、怨气之类的，上次在法医室我就看到了头颅上的怨气。
　　你看，我之前把怨气封印在了这上面，如今这画本草稿上面的怨气仍然不散，说明死者因果还未了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案子一定另有隐情。
　　先不说陈旭不可能看得见这怨气，就这跟个二傻子似的行为，想想就很离谱。
　　况且自己的秘密也没办法告诉他，难办啊。
　　而且作为从小就认识的发小，林凡也知道陈旭的性子。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但他可是红旗下长大，从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说如果自己真要证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的话，也不难。
　　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也势必会对陈旭的三观造成冲击，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自己难辞其咎，毕竟林凡就这么一个好友了。
　　作为至交好友，更应该要懂得拿捏分寸，彼此尊重，而不是去试探对方的底线。
　　唉，
　　头疼。
　　唉，
　　没办法了，
　　只能用那一招了。
　　那就，放大招吧。
　　林凡深吸了一口气，
　　“呼......”
　　闭上眼睛，
　　随后林凡一只手拿着画本，一只手放在画纸上，闭眼沉思细细感应起来，
　　将自己的意识与画纸上的怨气连接在一起，以怨气和本体灵魂之间的关联来获取信息。
　　所谓怨气，就是执念所化而成，带着本体最真实，也是最极端的经历和感受。
　　普通人沾染上了怨气，轻则噩梦缠身，重则大病一场，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这取决于产生怨气的源头，即本体灵魂的状况。
　　因果未解，执念过深，化为怨气，遗留人间，不入轮回。
　　呼——
　　二楼画室内，
　　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户照入房间，在林凡的脚下映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一阵阴风突然不知从何处起，吹过林凡的脸颊，抚动他的发梢。
　　林凡的影子瞬间变得深邃起来，像是泼了一层墨水在地上，他的影子如同漆黑色的水银质地一般的液体，诡异地流动着，散发出幽幽光泽。
　　仿佛，
　　有什么东西藏在了林凡的影子中。
　　接着，画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
　　林凡的意识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过去许久，又仿佛不过一瞬之间。
　　林凡漆黑的意识中渐渐有了光线，也有了画面。
　　光线很昏暗，画面很模糊。
　　这是由于所获得的怨气过于稀少所导致的，而这也更加消耗林凡的灵力，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视线中，“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客厅里？
　　在“自己”身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双手紧握着，手指不停地摆动，弯着腰，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林凡代入的应该是那个死者的视角。
　　女人站在男人身前不停地指手画脚，好像是在训骂这个男人。
　　而不论女人说什么，他都保持着一样的姿态，没有反驳，就这么一直忍受着“自己”无休止的教训。
　　然后，林凡好像听“自己”又说了一句什么话，
　　极为模糊的一句话，林凡没有听清楚。
　　只见说完这句话后，旁边低着头的男人猛地抬起头，双手在沙发上重重一拍，整个人一下子窜了起来。
　　男人窜到了林凡身前，两个人脸贴得很近，林凡看得很清楚，男人青筋暴露，双眼怒睁，死死地瞪着“自己”。
　　“离婚！？”
　　男人重重地喊道，显得极为愤怒和无法接受，林凡稍微听清楚了这两个字。
　　好像对于男人的这个反应，“自己”极为不满，然后伸出手推了男人一把。
　　男人身子被推得歪了一下，
　　然后“自己”继续重重地说道：“对，离婚！”
　　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面前这个一直对“自己”无比顺从的懦弱男人，像是疯了一样，浑身青筋暴露、怒睁的双眼充斥着摄人的血丝。
　　男人狰狞发红的双眼在模糊的画面中格外的清晰，那一双眼睛仿佛荒野中发狂的野兽，散发出致命的危险气息，没有人性，只有残忍。
　　而“自己”却对此毫无反应，仿佛是多年来的压制使得“自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拿自己毫无办法，“自己”就这么自信地看着他，看他能整出什么花样，看他敢不敢对自己如何。
　　然而，
　　他狠狠地向“自己”冲来，一把将“自己”摔倒在地，也狠狠地击碎了“自己”的自信。
　　林凡的视线顿时一阵恍惚，倒在地上，
　　“自己”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仿佛是对他居然敢向自己动手而感到无比震惊，
　　这种震惊甚至盖过了摔倒在地上产生的疼痛。
　　只见那个男人不知跑去了哪里，接着，他手中提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向“自己”砍来。
　　哧——
　　男人手起刀落，从“自己”脸上划过，仿佛砍在林凡身上一样，传来一阵感同身受的剧烈疼痛，
　　嘶——
　　好疼，
　　“啊——！”
　　一阵模糊的尖叫从“自己”嘴里喊出，
　　一股害怕的情绪也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从心底涌现。
　　接着，
　　男人继续挥刀砍来，
　　噗嗤——
　　男人这一刀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呃......你......”
　　“自己”口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浑身瞬间无力，瘫软在地。
　　死亡的恐惧漫上心头。
　　随后林凡的视线顿时模糊了起来，像是有一层猩红从眼中渗出，遮蔽了他的视线，
　　身上剧烈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意识开始被动放空。
　　林凡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最后陷入一片无知觉的黑暗中，
　　“自己”死了。
　　接着画面一阵恍惚，
　　林凡的视角脱离了女人的身体，站在了两人旁边，现在的画面比之前更加模糊了。
　　只见男子挥舞着手中的达到，一刀一刀朝着面前用力地劈砍着，
　　发出一阵阵闷响，
　　噗嗤——
　　噗嗤——
　　噗嗤——
　　......
　　鲜血四溅，落在沙发上，
　　血液积在沙发前面的地上，而后缓缓向四周流去。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看着自己所作所为，看着手中的刀，看着满地的狰狞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幡然醒悟似的，扔下了手中的刀，抱头痛哭，撕心裂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现场惨不忍睹。
　　林凡看着看着，
　　嗯？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就像是夜晚关掉了灯的房间，或者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停了电，模糊的画面和声音瞬间消失不见，林凡的意识随之又陷入黑暗之中。
　　......
　　画室中，
　　林凡漆黑的影子又恢复了正常，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林凡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眼中翻涌的黑雾渐渐散去。
　　明明画室里的温度很低，而他的额头却有成片的汗珠落下。
　　他收起画本，放入了口袋中。
　　林凡站立的身形一阵摇晃，一股乏力感顿时涌上来，充斥着全身。
　　他扶着墙壁，稳住身形，稍微休息了一会后，慢慢走向沙发，坐了下去。
　　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林凡稍显疲惫的眼中露出惊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问灵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
　　明明刚开始还好好的，怎么到后面突然就没了后续？
　　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还有上次恶灵头上的诡异符号，
　　这一切到底是，
　　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