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怜人

　　此时的校场一片狼藉，战鼓、兵器架七零八落地洒的到处都是。
　　张德闷闷地坐在校场外的破损台阶上，一脸自责。
　　衣衫破碎的韩复盘坐在堆积的沙土上，看着头顶的星空愣愣出神。他被宋逝云踹飞出去后没有选择逃离，反而主动走了回来，多亏张德爆发的时候，关云用真炁护住了他，要不然只凭借他受伤后的炁根本承受不住战斗的余波。
　　至于他手底下的两名门客方才醒过来之后立马就跑了，韩复早已将事情的原委跟李羡两人交代清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更何况这次事件跟他们没有丝毫的关联，关云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就放其逃离。
　　关于韩复，除了私盐、天鬼宗的事情外，李羡对他了解不算深。韩复应该在等崔胜，既然对方没打算逃跑，那他也懒得去管他。
　　关云略有一丝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李羡，一脸歉意、愧疚地说道：“小将军……这次是关某的过失，一会崔将军回来了，关某会亲自向崔将军致歉。”
　　方才如果是他出手的话……宋逝云和谋士有很大的可能要把命留下来，只不过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偏了一点私心。
　　关云是知道三弟跟大哥一起去韩府那边一探究竟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韩府上竟出了这档事，他知晓自家三弟的性子，若不是出现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断然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所以当张德提出让他出手解决宋逝云两人的时候……关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这其中当然有着出于对张德实力的信任，不过宋逝云的逃跑能力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啪！
　　张德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以他千锤百炼的肉身，脸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可见是有多用力。
　　李羡看了一眼莽汉，说道：
　　“其实不用如此……”
　　关云幽幽叹了口气，回道：“小将军没事的，他这样心里可能还舒服一些。”
　　环顾四周看着破烂的校场，歉意越发浓厚，接着道：“就是把小将军的功劳放跑了。”
　　”害——关兄这话说的就过分了。”
　　李羡摇摇头，嘴角露出微笑说道：“关兄愿意来帮羡，羡已经很感激了……这点事情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再说了贼人想要拿到的宝物也没有得逞。”
　　‘哼，装模作样，恶心！’
　　被李羡捏在手里的青黑小蛇，腹诽道。
　　闻言关云再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李羡的肩膀：“以后有需要关某帮忙的地方，小将军随时可以来找关某。”
　　说完径直走向坐在台阶上的张德。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张德脸上自责、沮丧的表情更加深厚。
　　李羡倒是没有埋怨张德之类的情绪，正如他说的关云甚至刘玄愿意亲自出手帮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们三兄弟对李羡不差！
　　更何况今晚若是只有李羡一人在场，说不定真得让宋逝云跑了，说不定自己也可能会翻车。
　　现在的局势对他来说很不错了。
　　只不过……
　　‘宋逝云！？’
　　李羡摸了摸下巴长出的青茬，应该是武骏的那个宋逝云吧。
　　狗子设计四海帮的事之始末，李羡收到送来的甲胄之时就已经知道了。说实话他并不关心四海商队拿下来对他有多少的好处，他只关心狗子的安全，最在乎的人能够平安顺遂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后来他还写了封信送回去，信里小小谴责了一下狗子……让他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毕竟以他目前在军队的职位来说，钱财方面开销并不大，若是想要真的花钱如流水，他还得再升一升，至少要到二五百主的职位才有这个需要。
　　然后就是写了来到山字营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些军伍当中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报喜不报忧。
　　话说回来。
　　李羡对宋逝云的印象可以说是极为深刻。
　　四海帮帮主宋逝云……在武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四海商队名震幽州，何等庞大的基业，一世枭雄啊！
　　李羡‘初出茅庐’的时候，听的最响亮的名号就是他了。
　　更何况他的生辰宴的谢礼就是李羡抢的，作为第一笔启动资金。他的两个儿子被狗子设计杀死，说实话李羡自己都没有想到宋逝云跟他之间的瓜葛竟如此藕断丝连。
　　只不过当初的风云人物……如今树倒猢狲散，本以为只是个草莽帮派中的顶尖人物，想不到暗地里还有多种隐藏身份，当真世事无常。
　　不过还好……
　　李羡看了一眼手里仿佛死了一般软趴趴的小蛇，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条蛇还真跟元宝那家伙有的一拼，说不定还有共同语言，不过这家伙算是被他克的死死的。
　　视线拉高，掠过山川。
　　武骏，李府。
　　躺在狗子怀里的元宝猛地打了个喷嚏，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昏暗的四周。
　　‘谁在骂我啊？缺德！’
　　在狗子怀里滚了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趴下睡觉。
　　远在天边的趣事，李羡不知道。
　　拿出怀里的‘玉玺’，心道这个功劳应该是足够的。
　　只见样式古朴，若是只看外观的话当真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只不过不管外观如何难看，它都是个玉玺！
　　玺和印之分，皇帝用的印叫玉玺，是至高权力的象征，而臣民所用只能称为印。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是个宝贝。
　　玉玺上刻画着模糊不清的龙？李羡也不知道这玩意存在的时间有多久了，时间再久点，估计连龙都猜不出来！
　　翻过背面，玉玺下写着河字？
　　说实话……这个河字跟大晋统一的河字有点像，到底是不是真的河字他倒真的有点拿捏不准。
　　大晋皇帝姬明武统一文字后，神州大地不管是书院还是地方学堂教的都是由神都那边统一下来的文字。
　　可能太公那一辈的人会认识，那时候文字还是千差万别，各种字体都有，单纯的一个字甚至有数百种写法。
　　不过最近几十年这种情况已经渐渐消失了，大家现在书写的都是统一的大晋文字。
　　把这个玉玺交给崔胜，功劳应该是有了，升百将的话，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李羡倒不是不想自己私藏起来好好研究研究，但是那么多人都看见……崔胜又不傻。
　　踏，
　　踏，
　　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一群身着甲胄的兵卒穿过县衙大堂带着一身杀气走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沾满了鲜血，眼神古井无波。
　　领头的正是大壮！
　　“屯长……”
　　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小六子怀里抱着一个少年，看见李羡连忙把少年抱给另外一名兵卒，嘱咐了几句，兵卒匆忙抱着少年远去。
　　连忙跟着大壮一起小跑过来。
　　小六子跟大壮满脸的血渍，甲胄上不少地方被利器劈开。
　　李羡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由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
　　小六子跑到李羡的近前，看了一眼满是断壁残垣的校场，关心道：
　　“李大哥你没事吧。”
　　虽是关心的话语，但小六子的脸颊僵硬的如同机器一般……一时间倒有些滑稽，应是还没有从杀戮的状态里走出来。
　　“屯长，幸不辱命。”陈大壮微微弯腰，低头郑重抱拳道。身上的甲胄铁片掀起微弱的脆响。
　　李羡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张开双臂抱了一下小六子跟大壮。
　　“辛苦了……”
　　“不……不辛苦，不辛苦李大哥！”
　　小六子脸上一下子通红起来，结结巴巴说道。
　　“哈哈哈哈——”
　　李羡跟大壮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对了，刚才那个少年？是严乐吧？他怎么回事？”
　　“啊——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晕倒在巷角里，还好我们身上还备带着张宿的大人们给的解毒丸，算是救了他一命。
　　“我们赶着回来，我就直接把他抱回来了。
　　“李大哥放心吧，我让老陈抱他去看大夫了。“
　　小六子嘴巴像似连珠炮一般，蹦蹦蹦的发射，一段话下来都不带歇的。
　　“嗯……好。”
　　李羡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说实话他喜欢如今这种氛围，不用特意的伪装自己，跟在武骏的那段时间完全不同，每天带着个面具，憨厚、老实、人畜无害甚至无限接近于憨傻。
　　那样子累！
　　李羡正想继续开口。
　　轰！
　　远处爆发出剧烈的晃动声，雷霆的嘶鸣响彻云霄。
　　李羡看着城南的方向，想了想……下令道：“大壮你带上人去王府那边叫王敬麟来城南……路上注意安全。”
　　“喏。”
　　陈大壮抱拳，按着腰间长刀急匆匆点了几个兵卒，小跑出去。
　　说完李羡像似想起什么，朝着小六子问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有看见崔将军吗？“
　　“崔将军？”
　　小六子抓了抓脑袋，回道：“一直没有看见过。”
　　“嗯……”
　　李羡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关云、张德，朝着小六子嘱咐道：“行……你替我照顾好那两位兄长！”
　　“我先去城南那边。“
　　说完正欲离去，就听到小六子一声呼喊。
　　”屯长——刀！”
　　小六子将腰间的长刀扔给李羡。
　　啪，
　　李羡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接过自己的佩刀。今夜主要以潜伏为主，他怕带着长刀露出声响，先前交给了小六子暂时看管。
　　点点头，纵身跳上县衙的屋顶，直接从屋顶跳到另外一边屋顶上，快速往城南那边赶去。
　　与此同时，
　　城南，双方的战斗逐渐接近尾声。
　　原本气势雄壮的黑色大佛如今被雷霆轰的破破烂烂，佛身上下皆是四散的黑雾，赤红的双目黯淡无光。
　　涂君一头的黑发现在也变成枯萎的白发，本就有些苍老的面容更显老态，看过去垂垂暮年。
　　轰隆——
　　雷牢内，
　　滚滚的雷声盖住了一切，阴雷、阳雷横贯天地，相比较涂君的一派颓势，沐浴在雷霆中的吕阳如同神灵一般，双眼彻底化为闪耀的雷光，越战越勇，越战越猛。
　　体内五气循环不息，轮转不休。
　　涂君苍老干瘪的嘴角上挂着癫狂的笑意，双眼的红光反而越发血红。
　　离涂君不远处躺着几个合一境武者烧焦的干尸，死状凄惨，方才涂君被吕阳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死死镇压在雷牢一角，黑色大佛更是濒临崩溃。
　　涂君穷途末路下直接引爆大佛，炸开雷牢想要逃跑。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名合一境看见有机可趁想要击杀掉涂君，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涂君早就留意到他们，故意节节败退演了一出戏。
　　诡异的黑雾从头顶升腾而起，化为可怖的骷髅头直接吞噬掉几名合一境武者，双方实力差距之大犹如皓月与萤火之别，毫无反抗之力直接化为涂君的养分。
　　得到几个白痴的供给，涂君再次拥有了一战之力，要不是吕阳够强……得被这几个白痴坑死。
　　当然这几个人也不是一点贡献都没有，让吕阳及时修复了破损的雷牢将涂君继续困死。
　　就在这时，
　　轰！
　　大佛直起身子狠狠拍向地上的阴雷，双方碰撞出剧烈的声响。
　　躲在大佛里面的涂君似乎感觉到什么，深深吸了口带着高温硝烟的空气，桀桀怪笑道：
　　“小道长可真是厉害啊……不愧纯阳宫掌教的亲传弟子，看来下一个天命之人应该是小道长了！“
　　吕阳如同神灵一般蔑视地看了一眼涂君。
　　涂君自知讨了个没趣，耸耸肩。
　　因为雷声轰鸣太大，一直关注战场的岳清水也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师弟，辛苦你了，再见了！’
　　涂君桀桀怪笑，燃烧全部的本源，虚空中响起阵阵鬼哭，周身诡异的黑雾扶摇直上，一时间破损不堪的黑色大佛重新恢复成双目赤红、嘴角流涎的模样。
　　反观涂君现在整个人干瘪的犹如骷髅，双目中的血光反而却渐渐暗淡下来。
　　黑色大佛手捏莲花状带着涂君一起像似穷途末路一般冲向吕阳。
　　吕阳微微昂头，负手在后，化为雷光的双目闪烁犹如雷神一般。
　　咔嚓——
　　阴阳割分晓！
　　天地间一声巨响！
　　煌煌神雷从天而降，犹如开天辟地的一把利剑从大佛头顶直劈而下，四散的诡异黑雾被阳雷蒸发消散。
　　雷牢甚至在此威势下直接破碎开来，化为四窜的雷花。
　　也正在这时，
　　吕阳看见了涂君的双眼，
　　刚猛无铸的阳雷收发随心，在最后一刻留下了涂君一命。
　　当李羡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眼前犹如神灵施展神罚的一幕。
　　煌煌神雷，令人心神震撼。
　　说实话今夜李羡算是彻底地见识到了合一境以上炁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运用方式，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这里面包括关云对心神之力的运用。
　　迎面扑来灼热的风，李羡走上前郑重一抱拳：“吕道长。”
　　吕阳闭上眼睛转过来……
　　“额——”
　　”吕道长？“
　　吕阳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睁开双眼，露出笑容，轻声道：“李将军……小道这边不辱使命。”
　　李羡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涂君，问道：
　　“吕道长，这就是天鬼宗的魔头？”
　　吕阳也扭头看向涂君……眼神中似有复杂的情绪，最后收敛起来，道：
　　“是的。”
　　涂君瘫倒在地上，唯有眼珠子还能转动，他已经油尽灯枯了，不用李羡等人动手他也会在痛苦中死去。
　　李羡认真地看着吕阳，说实话这个小道长看过去年岁比他还要少上些许，通过这几日的短暂接触，人是不错，古道热肠，就是有一个缺点就是老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然后选择自己一人去背负、去解决。
　　眨了眨眼睛，展颜笑道：“好！辛苦道长了。”
　　话音未落，
　　一旁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是呀……可辛苦了，吕阳，吕小道长，我给你揉揉肩，您太辛苦啦！”
　　岳清水怀抱长剑，从屋顶上跳下来，说完装模作样地走上前要给吕阳揉肩。
　　吕阳露出温和的笑容：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让给你……”
　　“哼……”
　　岳清水冷哼一声，继续道：“这次任务完成，我要回山上了。”
　　吕阳被怼的悻悻无言。
　　两人之间一下子陷入尴尬的沉默当中。
　　李羡看了看吕阳，又看了看岳清水，嘴角勾勒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正想给两人找个台阶下时，
　　一阵脚步声传来。
　　三人默契地回头一看。
　　原来是王敬麟带着程管家风尘仆仆地赶来，
　　带着高温的硝烟四处弥漫，王敬麟被眼前的场面激的心神震撼，不过他很快就稳住心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扫视了一眼战场，看见了几名躺在地上烧焦的干尸，几乎瞬间就移开了目光，看见了瘫倒在地上软成一团的涂君。
　　王敬麟咽了口吐沫，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这……这是天鬼宗的魔头？”
　　李羡点点头。
　　这时，
　　王敬麟双目赤红，爆出惊人的恨意与杀意，双手微微颤抖。
　　锵啷一声，
　　拔出腰间的长剑正想刺死涂君。
　　却不料李羡死死抓住王敬麟持剑的手腕。
　　“李将军这是何意！你叫我过来的目的难道不正是为此吗？为何阻拦我？”
　　王敬麟气的直发抖，此时的他卸下了多年的城府、伪装，如今在李羡面前的是一个失去妻子的可怜男人。
　　甚至关于妻子任何的一点生命延续也没有给他留下。
　　李羡叹了口气：
　　“王员外，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帮你，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很明白，但是他的优先处置权不在你，我的本意是让你过来看着他身死，这样总比你这一辈子都看不到自己仇人的惨状要好。
　　王敬麟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李羡。
　　身后的程管家，
　　“义……”
　　声音微弱地声若蚊蝇，立马改口道：“老爷，冷静。”
　　连忙上前拉住王敬麟的手臂。
　　王敬麟狠狠甩开程管家的手，咆哮道：“我怎么冷静！！！”
　　岳清水见状无奈地摇头，转身离去，这种事对他来说真是麻烦到极点。
　　他最讨厌这样的麻烦了！
　　“哎——”
　　李羡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吕阳，询问道：
　　“吕道长……”
　　吕阳自然认得王敬麟，自然也明白他来这里的目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涂君。
　　道袍下的手臂微微攥紧，笑道：“当然可以。”
　　李羡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松开王敬麟因愤怒而发抖的手腕。
　　王敬麟激动地浑身颤抖不已，对准涂君的脑袋却迟迟没有下手。
　　涂君躺在地上，原本看着星空的双眸，眼珠子斜视看着王敬麟。
　　他当然认得王敬麟，种子就是他下的。
　　他现在已经快死了，嘴角拼死扯出一个无声的嘲讽。
　　‘堂堂王家的家主，到最后也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临死前看见这一幕。
　　说实话涂君心里舒服很多……
　　王敬麟一直死死地盯着涂君，自然瞧见这个魔头正费尽最后一丝气力，对他发出无言的嘲讽！本就因失去妻子而悲愤无力回天的他顿时愤怒到了极点！
　　气血上涌！双目赤红！
　　“啊——”怒吼！
　　飒！
　　头颅远远地飞出去。
　　并没有血泉喷涌，涂君身上的血液早就在方才燃烧的过程中已经消耗殆尽！
　　砍下了毒害自己妻子凶手的头颅，王敬麟心里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就算报了仇，那个人儿也不可能回来了。
　　王敬麟失魂落魄地扔下手里的长剑，走过去捡起涂君的脑袋。
　　最后留给众人的是……一个佝偻着腰背的背影，男人一头白发散乱，步履蹒跚地渐行渐远。
　　似乎世界抛弃了他，他也抛弃了这个世界。
　　程管家双眼通红，给众人郑重的弯腰作揖，连忙跑上前跟在王敬麟身后……
　　李羡揉了揉眉眼，道：
　　“结束了吧？”
　　吕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道：“结束了。”
　　“李大哥！”
　　熟悉的呼喊。
　　‘看来还没有结束。’
　　李羡耸耸肩，无奈地想道。
　　……
　　……
　　距离李羡等人大概十里的地方，处在城南边缘位置。
　　这里是属于更加贫苦的百姓住的地方……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有个栖身之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连绵草屋连成一片，一座紧挨着一座。
　　不起眼的草屋屋内，传出孩童轻微的鼾声。
　　盘坐在孩童身边的老人，微微睁开双眼，本就枯黄的脸颊突地变得一阵苍白，嘴角留下血渍，大脑一阵昏厥。
　　死死咬紧牙关，双腮绷紧，好了好一会老人眼中似有暴虐的血光一闪而逝。
　　低头看向熟睡的孙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摸了摸孙儿的脑袋。
　　黑暗中似有低语，魔炁涌动，老人身边竟又出现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影。
　　嘴角扯出一丝暴虐、残忍的笑容！老人微微闭眼，再次感应……种子的位置。
　　瞬间消失不见。
　　咕噜，
　　孙儿翻了个身，继续自己香甜的睡梦。
　　分身嘴角似乎露出笑容，继续盘坐下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