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再悟剑碑

　　正准备安抚黑龙剑的南宫凡一时间懵了，耳边似乎响起成千上万人的轻吟，让他脑袋嗡嗡作响。
　　这些尘封在墓碑里的灵剑在与黑龙剑和鸣。
　　此时此刻的黑龙剑，像是王者来到了自家领土之上，无数的子民欢呼雀跃。
　　黑龙剑听到如此多同伴的声音，也不由兴奋了起来。
　　“呼！”
　　黑龙剑自己主动从剑鞘上腾起，在南宫凡头顶环绕，显露出自身的神异。
　　四周随之乍现一柄柄完全由剑意凝成的长剑。
　　成千上万柄长剑呼啸在黑龙剑身侧，它不由流露出衷心的喜悦，估计只有杀戮时才能与之比肩。
　　黑龙剑流露出简单的思绪，南宫凡轻易分辨出了这是在得意，在炫耀，“主人，瞧，这些剑怎能与我比肩？有了我，还要这些干什么？”
　　小孩子心性展露无遗！
　　南宫凡嘴角噙笑，他此刻意识到了，或许自己能够用取巧的方式通往山巅。
　　想想也是，炼制黑龙剑所用的材料，都是何等珍贵？随便零星一点，就算倾尽一个神灵毕生财富都不见得能够换取。哪怕血妖子生前达到不可想象的境界，更是第二魔宗当任掌门，为了炼制这黑龙剑也不知道准备了多长时间，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将宗门珍藏也混进了其中熔炼了几十亿年。
　　黑龙剑的层次极高，高得超乎了常人的想象。
　　在这些普通灵剑群中自然表露出了君王姿态。
　　“也不知圣剑会不会被黑龙剑所威慑？”南宫凡瞳孔流露精芒，指使着黑龙剑在前开路。
　　虽说这就失去了历练的味道，南宫凡也依旧如此做了，在这剑意海洋中或许能够让剑意不停得到淬炼，若是有所领悟说不定直接向前一大步。
　　可经历过两次参悟剑碑的他才明白，若说剑意提升的效率，还是直接观摩剑碑更快。
　　他领悟剑意是依靠基础剑诀，可让剑意稳固是第一座剑碑，让剑意显著提升是第二座剑碑。
　　甚至，南宫凡觉得自己虽引起了两座剑碑的共鸣，可实际上并未将那两座剑碑完全参透，若说继续花费时间必然还能在其中有所领悟。
　　或许引动剑碑的条件仅仅是能在其中将剑意得到提升。
　　南宫凡所见过的两座剑碑看起来极为相似，只是细微处略有点不同。其上都是纵横交错的剑痕，其中散发着浓浓的道韵。
　　道虚无缥缈，没有一定的灵根很难从中发现什么，最多能从剑痕上稍有领悟罢了。
　　重点是，两座剑碑上所散发的道韵是完全不同的。由此可见，剑阁之中曾经诞生的强者之多。
　　......
　　“这剑...”
　　茅宝剑满脸凝重，他当任南宫凡去闯剑山，自身也在观察着剑山上的点点滴滴。
　　再怎么说，剑意都是直接作用在识海之中，稍有疏忽便会直接伤及人的神魂，有关神魂的伤势都很难治愈。
　　当然，剑山能作为凡俗乃至灵道、圣道剑修的历练场所，其中的危险已经在大阵的庇护下降到了最低。
　　可剑山上每年都少不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剑修在其中受伤。
　　茅宝剑这样护短的人怎能坐视自己的弟子在自己身边受伤？那可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可此时，他的目光完全被呼啸前行的黑龙剑所吸引。
　　“可惜了。”
　　茅宝剑半晌才收回目光，他一眼便能看出这青黑色的剑用材极为珍贵。不过可惜的，炼器之人手艺不佳，算是将其完全破费了。
　　“不过这剑似乎已经诞生了‘灵’，未尝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剑未算是如此境界最适合的兵器了。”
　　......
　　南宫凡甚至怀疑其本尊还在不知多么遥远的地方，仅仅是一道念头缭绕在此际，便让那疑似神灵的蜘蛛老祖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虽然这想法很荒谬，可却在南宫凡心中无法抑制的滋生。
　　“前辈...”年轻小生嘴巴总算是能动了，甚至身体也失去了那种僵直的感觉，可他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站在空间之门旁边，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呵呵，这个时候知道叫前辈了？先前不是不将我五行宗放在眼里吗？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有本事啊！”话语中满是戏谑。
　　毕竟，这阵法的纹路完全是靠着中间埋下的阵盘伸展，只要踏入范围之内，自然会将其激发，可平日间却不显露分毫。
　　他想将这阵盘拿到手中，再怎么说这都是属于十星层次的阵法，有其护身，在这魔魂空间中闭关也会安全不少。
　　“唔，看来只能以身试阵了。希望不要将其中灵光全给破坏了。”
　　南宫凡摇了摇头，一步踏入阵法笼罩的范围之中。
　　本风平浪静与周遭并无两样的土地突兀激射起点点光纹，这光如刀，向着他横斩而来。
　　“破！”
　　黑龙剑出鞘，所有刺目的光芒都在其间消散。
　　不过，南宫凡的挑衅似乎也激怒了这无人操纵的阵盘，隐约间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啸声。
　　土地被掀翻了！
　　无数的纹路透着锐利的气息横冲直撞。
　　“前面确实骗了你，不过，你一个记忆都残缺大半的小伙子，走出那片丛林已经是极限，就算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呢？还不如什么都不告诉你，让你安安稳稳待一阵子，等实力强大了，天大地大哪里不可去得？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是刚烈，竟一个人直接闯出去了，可让我一顿好找。”广晔连连摇头。
　　南宫凡不好意思的一笑，“是我辜负老先生好意了。”
　　“你若想回武朝，实则也不是没有办法，甚至有不止一条出路。不过，你如今实力实在是太过低微了，若真要付诸于行动，仅有一条路子可走。”广晔开口笑道。
　　“请老先生指教。”南宫凡瞳孔罕见的涌现出激动之色，比起混乱的荒州来说，还是安稳的武朝更适合他去成长。
　　荒州更应该是灵道修者的乐土，凡俗在这里就是炮灰。
　　“很简单，如果对自己天赋有信心，加入一方大势力，他们在与你签下契约后，等你实力达到要求，自然会将你带到武朝去历练。”广晔嘴角微微上扬，“说通俗一点，入草为寇。”
　　“入草为寇...”南宫凡对此倒不是怎么排斥，所谓的寇，也只是荒州的环境使然，大势力自然是盘踞在洞天福地之中，这些洞天福地自然在山峰之类的上面，加上荒州整体的暴躁，一贯以来用拳头争夺各种资源的做法根深蒂固，就苦了那些商行了。不过，也由此诞生了佣兵团，才造就了荒州的风采。
　　“对，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实则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广晔摇头不已。
　　不用广晔细说，南宫凡也明白，有超级强者愿意送自己一程，那一切当然不成什么问题。
　　“说起来，以你的年龄加上如今的境界，就算加入擎天山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广晔提出建议。
　　南宫凡微微沉思，又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细说自己不愿意“入草为寇”的缘由。
　　“不管你如何抉择，我这小院子，始终给你留一个房间。”广晔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
　　“多谢老先生了，看来小的我只能厚着脸皮多叨扰你一些时日了。”南宫凡觍着脸开口。
　　“目的怕是不怎么单纯吧？”广晔似笑非笑。
　　“老先生说我不要接触杏林高手，我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不过，这在世上想要真的做到实在是有几分难...”南宫凡酝酿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所以，决定靠人不如靠己，若是自己也是杏林高手，又哪用去求到他们头上？”广晔淡然一笑。
　　“对，老先生仙风道骨，一眼就看出小的这点小心思。”南宫凡满脸恭维的笑意，连连拍着马屁。
　　“意思是，你要做我的传人吗？”广晔瞳孔依旧古井无波。
　　“这...”南宫凡挑了挑眉头。
　　“不用你马上就做出决定，不过你要好好问问你的内心，是不是真要走上杏林的道路，毕竟你本就是灵体双修，已经牵扯了你很多精力。而医术可不是瞬间便能全部学会的事情，其中的弯弯道道很多，更是要有足够的经验，否则都不能真正称为医者，最多算是个略懂医术理论的人罢了。”广晔依旧气定神闲。
　　“好，那我...”
　　还不待南宫凡说出时间，广晔便开口说道，“一年之内，确定了自己的心，都可以告诉我。若是一年之后，只能说明你心不在此处。”
　　“好。”南宫凡点头应道，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同意了在小山村待上一年的时间。
　　“既然决定了在小山村继续待下去，我也不问你要待多久。不过，这世间没有不劳而获，村民的那些活动你必须全部参与。”广晔接着开口说道。
　　“哪些活动？”
　　“打猎，才有肉吃。种庄稼，才有饭吃。”广晔翻了个白眼。
　　“我明白了。”南宫凡点了点头。
　　“记得，我的份也全都交给你了。”广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嗡嗡叫的蚊子。
　　“这可不是我的决定。”潘黎耸了耸肩，立刻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是吗？”南宫凡不信。
　　“真的。”潘黎说完就将目光放在了子攸身上，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
　　“关你什么事？”南宫凡一脸气愤。
　　“是不关我事，我准备将她带走去当我儿媳妇。至于你跟不跟我走，随你。”潘黎似笑非笑。
　　南宫凡无奈一叹。
　　“好了，不贫了。你妈早就想好好看看你了，几次都差点想将你带回去。现在也是时候了。”
　　潘黎袖袍一挥，金光闪动，将两人包裹。
　　南宫凡总算体会到了一日千里和翱翔天际是什么感觉。
　　在父亲潘黎的带领下，三人短短一天便离开妖兽山脉，越过向氏皇朝大半国土来到了都城...
　　这都城，是南宫凡唯一没进来寻找过父母踪迹的地方。倒不是他不想，而知都城只有皇朝中真正的权贵才能进入。至于容外人随意进入的陪读，他甚至在其中居住过一段时日，更是在其中以剑打出了偌大的名号。
　　子攸呼吸急促了起来，心爱之人突然从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王爷外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三人进入并不拥挤的真正都城。
　　很快便来到一方简朴的院落。
　　潘黎推动院门，“你外公不喜欢琼楼玉宇，便独自搬了出来。我和你妈平日也都是在此居住，话说，你也是在此处出生的。”
　　南宫凡摇头一笑，他记忆中只有那方乡下的宅子，对此倒是没有一点念想。
　　“少爷，小少爷。”
　　哪怕居住在外，王爷府邸下人还是很多，全都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同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子攸。
　　显然，他们都知晓南宫凡的存在。
　　南宫凡摸了摸鼻尖，别说是子攸了，就是他突兀从一个江湖浪子变成王公贵族，也浑身不自在，走路都不由小心翼翼了起来。
　　“这里江湖人士很多，不用太过紧张。”潘黎回头一笑。
　　这里说是院落，实则十分宽敞，三人漫步足足一炷香时间，才来到一处花团锦簇的院落。
　　南宫凡满目惊喜，这与他记忆中的百草园有七八分相似。
　　此时，百花中央有一方石桌。正有一男一女极为相似的年轻人对坐。
　　南宫凡隐约间能从中看到母亲和外公的影子，对此他倒是不奇怪。如今看来，母亲和外公多半都有着不弱于父亲的修为，青春不说永驻，常驻还是没什么问题。
　　“凡儿！”那女子站了起来，泪流满面，连连上前。
　　南宫凡心中的气愤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眼边又滑落几滴眼珠，“妈！”
　　“小子，公公白疼你了。”南宫不凡摇头不已。却还是给这母子一个宣泄的空间，目光放在了子攸身上，“子攸姑娘你好，在下南宫凡的外公，南宫不凡。”
　　“不是潘凡吗？”子攸一愣，随即立刻想起了南宫不凡是谁。
　　晚饭，一家人加上子攸其乐融融。
　　南宫凡在吃饭的时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定个时间，两个小家伙成亲吧！”席间，南宫不凡排版做出了决定。
　　......
　　一个月后。
　　整个都城张灯结彩。这阵仗比起当今皇上登基时还要大。
　　都城人去楼空，城外酒席摆了上千桌。哪怕如此还不够。
　　南宫不凡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全都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的高手，不仅仅是在朝廷上，就是在江湖中都是独一档的存在。
　　甚至还有其他区域的人远道而来。
　　谁叫，三位大高手的宝贝后辈今天成婚呢？
　　本南宫不凡只是想摆个三两桌，可最后不知谁传出去了风声，整个天下闻风而动。很多地境甚至都没资格参与进来。
　　在向氏皇朝当今天子的宣告下，南宫凡与子攸成亲了。
　　千桌酒席一起举杯欢呼。
　　南宫凡看着身边含羞的新娘子，越发感到圆满了起来。若是在生个白胖小子，此生或许便无憾了？
　　洞房花烛夜，极为顺利。
　　南宫凡躺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月光，搂着子攸，眼角不由划下了一滴泪水。
　　“凡哥...怎么了？”子攸开口问道。
　　“我只是想这一刻如果成为永恒，该多好？”南宫凡声音在此时无比沙哑。
　　“我会永远伴着凡哥的，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我很快便会找到你的。”南宫凡止不住的泪流，语气却异常坚定。
　　“不用如此麻烦，就这样吧。”南宫凡总算是转过了身子直面向尤。
　　“不过...”向尤面庞愈发尴尬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就是那群没见过我出手的人不服而已，以你在其中的地位，想必还有那什么章牙在其间煽风点火，否则哪怕那伙人心中有疑问，多半也不会直接问出来以免得罪于你。”南宫凡嘿嘿一笑，似乎对这一切早已有所预料。
　　“南宫兄真是料事如神，一切都与你所猜测得差不多。他们如今团结在章牙身边，除非你显露实力，多半不会信服于你的。”向尤一副无奈且愧疚的样子。
　　“怕不止是他们吧？”南宫凡瞳孔闪烁精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向尤，这才幽幽一叹，“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思。”
　　向尤在南宫凡迫人的目光下，心生寒意，额角不由向下淌落汗珠，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被死神盯上了。
　　好在仅仅是一眼罢了，他微垂脑袋，“南宫兄能够理解就好，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去？”
　　“下去？”南宫凡冷冷一笑，“为何要下去？”
　　“凡哥...”
　　声音越来越远。
　　南宫凡泪眼朦胧看着这渐渐破碎的世界，他知道自己的旅程结束了，在人生完美的这一刹那结束了！
　　他心中的伤，寻找父母的坎坷，全都在这幻境的旅程中圆满终结，而他不得不回去面对那残忍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