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斜晖

　　欧阳飞踉跄着往后退去，一下子没站稳瘫坐在地上，面前的景象实在太过震撼，他试图去寻找他们最后逃生并坠崖的那个洞口，但是峭壁太高了，同时有一根巨大的石柱一直通到穹顶，他抬起头顺着石柱向上看去，赫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石柱，而是一尊巨大的石像。这尊石像体量极其巨大，而与一般雕像不同的是，这尊雕像看起来就像是由无数正方体堆砌而成的，让欧阳飞不由得想起了当下比较火的一款游戏《我的世界》中的造物。欧阳飞看着雕像若有所思，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洞中的那尊巨手正是这尊巨像的一部分。巨像的膝盖微微弯曲，一只手插入山壁中，另一手则撑着天上的穹顶，巨像上被覆盖满了各种绿色的藤蔓，使它几乎与山崖融为一体，欧阳飞想看清巨像的头部，但是由于巨像太高了，如果它直起身来，恐怕比这个地下世界的穹顶还要高，从欧阳飞的位置仰视只能看见一个下巴。
　　欧阳飞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巨像，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在这等巨物面前，凸显出人类是多么的渺小，他自己仿佛只是一直蝼蚁，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压抑的感觉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红叶倒是没表现得过于震惊，欧阳飞昏迷的时候，她已经把四周的情况简单侦查了一下。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遥测27’卫星监测到的地下空洞？”欧阳飞问道。
　　“嗯，应该是，只不过我没想过会是这种景象，我本以为会是一个漆黑的地底世界。可是这里竟然别有洞天，与地面世界无异，还存在着这么大一个生态圈，这真是一个奇迹。”红叶看着四周说道。
　　“这洞究竟有多大？”
　　“通过‘遥测27’测定的重力异常区域大约有17平方公里，这个洞有多大目前我也还不清楚，也不知道‘隔壁’还有没有别的这种巨洞。”
　　“17平方公里……差不多是一个小城市的规模了。”欧阳飞向远方眺望了一下，但是视野不是很好。“大自然真是神奇啊，这次我是真的大开眼界了。”他赞叹道。
　　“我原本以为只有一只手，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巨大的一座完整的雕像，这家伙比乐山大佛还要大，这是巨灵神吗？”欧阳飞说道。
　　“哈，巨灵神，说不定哦，传说中巨灵神与王母也有一定的联系。”红叶笑道。
　　“这难道也是秦始皇的手笔吗？这要多少材料才能造出来啊，难道是把一整座山给雕刻了吗？这足以让整个考古学界为之疯狂了。”欧阳飞兴奋地说道，拿出手机想拍个照，却发现手机又已经关机了。
　　“什么破烂！”欧阳飞气的想把手机摔了，却被红叶拦住了。
　　“这里很奇怪，有一些电子设备不能使用。”红叶挥了挥自己的手机。
　　“这里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欧阳飞又扯了一下巨像上的藤蔓，发现下面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而在旁边一片被阳光照射的土地上，竟然还开着一片散发着阵阵香气的报春花，可能就是这种香味把欧阳飞吸引到了这个方向吧。
　　红叶笑了一下没有再搭话，倒是小雪豹跟着跳了过来，跃上了欧阳飞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对着欧阳飞一顿嗅。
　　“这小猫就是刚才追我们的怪物？他好像很喜欢你呢，一直跟在你身边转来转去。”红叶看着可爱的小雪豹说道。
　　“不是这小家伙，那东西体型很大，比我见过的狮子老虎都要大，那么大的体格竟然还能飞檐走壁，如果是雪豹，那应该就是雪豹中的奥尼尔了。它可能一直尾随着我们，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它。它的脸上……只有眼睛，没有口鼻，太可怕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欧阳飞回想起洞中那只伏在峭壁上的怪物，脑袋又一阵疼痛，心有余悸地说道。
　　“说不定是它的妈妈”红叶打趣道。
　　这姑娘还真是稳得住。欧阳飞心想，他看了看浑身毛茸茸歪着个圆滚滚脑袋的小豹子，欧阳飞生出喜爱之心，便伸手去摸它的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可爱的小家伙，长大后可不要变成那种怪物啊。”
　　“哎唷！”一声惨叫，小雪豹竟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它只是在寻找吃你的办法，大博士。”红叶捡了块小石头往小雪豹那丢去，小雪豹放开欧阳飞，灵巧一躲跳到一边，对着他俩“唬唬”低吼。“幸好它牙齿还没长全，不然你这只手就废了。”
　　“好了好了，豹哥，我知道你厉害。”欧阳飞把沾满口水的手往身上蹭了蹭，挪到离小雪豹远一点的地方。
　　“这小家伙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存，它妈妈肯定就在附近，但是咱们来到这里快1个小时了，却不知为何不见它们出来。”红叶说道。
　　欧阳飞不禁抬头看了一下峭壁，心想上面那些洞口中可能会随时跳出一只大豹子扑向他们，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抖了一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小雪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以那个‘奥尼尔’豹子的能力，在悬崖上跳下来吃了我们两个应该没什么难度吧，为什么刚才它没有跟着我们跳下来？”欧阳飞问道。
　　“它似乎只是跟在后面，给我们一种压迫力，驱赶着我们向洞的深处走。”红叶说道，“你再仔细想想之前我们看到的那几幅壁画，西王母国里是用雪豹做什么来着？”
　　“牧羊？”欧阳飞回忆了一下。
　　“嗯，所以它可能只是为了把我们驱赶到这里圈养起来，并不是要直接吃掉我们。”红叶边说边指了指远方的牛羊群，“我刚才检查了一只牛，它身上有明显的人类圈养的痕迹，它们不可能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很可能是在附近农户放牧时，被那只巨型豹子驱赶过来的。”
　　“可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又是炸墙，又是钻洞，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这里的……”
　　“可能，还有另外一条路吧。”红叶说道。
　　“真是见了鬼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等会儿天黑了，豹子肚子饿了说不定就拿咱俩当晚餐了。”欧阳飞骂了一句。
　　红叶看了看远方的夕阳，轻轻说道：“什么时候天黑，可能要听天由命了。”
　　“嗯？什么意思？”欧阳飞有点摸不清头脑。
　　红叶站起身来，示意欧阳飞跟上她，欧阳飞找了个木棍做拐杖，一瘸一拐地跟着红叶艰难地又爬上了另一个更高的地方。
　　红叶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墨镜，墨镜很大，足足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却并不妨碍她青春优雅的气质，她指着远方的一个亮点对欧阳飞说，“你看那是什么？”
　　欧阳飞眯起眼睛顺着红叶所指的方向眺望了一下，远处的阳光虽然不是很刺眼，却也让他无法直视。他观察了片刻依旧看不清是什么，只能猜测地说：“应该是个能看到天空的洞吧，太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
　　“你再仔细看看。”红叶摘下墨镜递给欧阳飞说道。
　　欧阳飞戴上墨镜，稍微适应了一下就看清了那个光源的全貌，穹顶上坑坑洼洼有许多洞，但并没有光线从洞中穿出，真正的光源却来自一座小山的顶上，有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持续发着光。
　　“看清了吗？”红叶拍了一下欧阳飞。
　　欧阳飞张着嘴巴没有反应，红叶又拍几下他才反应过来。
　　“我的天，那是什么？那不是太阳！这个洞里的光源来自于那里？”欧阳飞指着远方，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我也不知道，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四处查看了一下，这个洞里最特别的地方就是那个光源，我一直在注意它，它发出的光照强度是在不断变化着的，现在的光线比咱们之前掉下来的时候要强了一些。”红叶说道。
　　欧阳飞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光源所吸引，红叶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再盯着看。
　　“就算带着墨镜，如果一直盯着那里，还是会灼伤眼睛。”
　　欧阳飞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皱起眉头沉默不语，大脑却在不停地飞速运转，两人足足有十分钟没说话。
　　“我，有一个设想。”欧阳飞打破了沉默。
　　“咦？说说看。”红叶来了兴趣。
　　“五年前，我还在读博士的时候，曾经和导师一起去过萨拉山，哦，这座山可能不太出名，是智利的一座小型活火山。
　　“我们去那里是为了研究二叠纪的地质遗迹，没想到却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很奇特的景象。”
　　红叶听得津津有味，欧阳飞时不时开启的小课堂深深吸引了她，她现在就像一个学生一样，静静听着老师的故事。
　　“在那个山洞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封闭着的小小世界。”欧阳飞继续说道，“围绕着洞中一处熔岩口的附近，有一个由温生植物和昆虫组成的小小生态圈，熔岩为生态圈提供光照和热量，早期的光合作用植物和一些昆虫则组成了生态链，根据对动植物种类以及地质条件的测定，这个小小世界可能已经至少存在了近三亿年，至今仍然保持着二叠纪的状态。”
　　“欧阳哥的意思是说这里也是一个类似的小小世界吗？”红叶问道。
　　欧阳飞点了点头，看向远方的光源说道：“是有些像，但又不太一样。那个二叠纪的小世界虽然很完整，但却相对较为简陋，它所能支撑的也是只有一些原始动、植物的小型生态圈。”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四周，“但是你看四周，这些植物都不是简单的原始植物，像这么大的生态圈，其系统是非常复杂的。虽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东西可以发出可见光来为这个地下世界的生态系统提供光照，植物的生长虽然需要光合作用，但是如果一直进行光合作用的话，那就会导致植物的碳平衡被打破，光合作用效率降低，最后导致植物死亡，除非……”欧阳飞抵着下嘴唇继续说道。
　　“除非什么？”红叶问道。
　　“只是推测。”欧阳飞抬起头来，
　　“第一个推测，在这种环境下，想不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完全内循环生存是不可能的，这里肯定有某种途径出去，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救……”欧阳飞说道，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第二个，那个神秘的光源并不只是个可以发出可见光的东西，它还会周期性的点亮和熄灭，这样才能解释这个完美的生态系统。虽然不知道它的运行机制是什么，但叶子你刚才说它现在的光线比咱们之前掉下来的时候要强了一些，说明光照正在发生变化，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与之前的分析也能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