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暗流

　　“你是对的，要改变大家的观念很难，我以前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试图去做一件事，想让大家能过得好一些，可是我失败了。”阿尔维斯脸上有一丝伤感，很遗憾的说。
　　“怎么失败的？”雷恩下意识问了一句，他并不清楚对方具体指什么。
　　雷恩没有察觉到“西迪”的异常，只是本能的觉得他有点奇怪，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阿尔维斯作为人类和魔裔的混血，隐蔽性很强，只要他不主动暴露，大家很难察觉到他是魔裔。
　　不像其他纯血魔裔，哪怕有明面上的合法身份，当人类超凡者和他们面对面时，也容易感到不对劲。
　　“因为别人觉得我的理想幼稚可笑。”阿尔维斯笑容苦涩。
　　因为人类母亲的教育，他努力地试图融入人类社会，可人们并不会接纳一个混血。
　　他最后不得不转投黑暗阵营，那时正是第四纪晚期，“百年圣战”已经结束，魔裔被人类击败，丢失了这个世界的霸主地位。
　　几十年后，在他75岁时，他晋升黑暗大公，成为魔裔中的高层。
　　在不久后举行的一次所罗门总会议上，他提交了一份议案，建议缓和与人类的关系，建立起一种“默契”共存的方式。
　　这种共存方式自然不是简单的和平相处，他还没那么天真。
　　可他还是失败了，并且受到了无情的嘲讽，当时的魔裔们全都叫嚣着要击败狡猾的人类，重拾圣血贵族的荣耀，哪有人听得进他的话。
　　魔裔们骂他是懦夫，胆小鬼，魔奸！
　　要不是阿尔维斯已经到达了大公级，实力很强，恐怕事后就有人找他麻烦。
　　雷恩耸耸肩：“做一个理想主义者太累了，你不是天王老子，没法让大家都认可你，哪怕你的梦想是世界和平那么伟大！
　　除非你手段高超，实力和智慧惊人，还有客观条件允许，加上艰苦奋斗，或许才能实现伟大理想。”
　　“是的，我失败了，时代变了，以前是魔裔高高在上，压迫剥削着人类，现在人类成为霸主了，换成上层人来压迫底层人了。
　　雷恩，你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了吗？”阿尔维斯幽幽地问道。
　　“哈哈！”
　　雷恩突然单手捧腹，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停下，他看着一脸疑惑的阿尔维斯说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变得更好，关我屁事！我管得着吗？我不被这个世界改变就不错了！”
　　逆天这种事，那也得老天给面子允许才行。
　　抿了一口香淳的白葡萄酒，雷恩自嘲道：“我曾经在一个地方待了三年多，那里的人处境很不妙。
　　我拼命的战斗，也没能做出什么扭转乾坤的大事，无能狂怒，杀人泄愤，最后黯然离开！
　　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种让大家过上幸福日子的本事。现在，我只想管好我自己。”
　　雷恩离开前，进入了坐标内，知道了很多事，始祖尤弥尔给他看过未来的诸多可能。
　　如果他没有离开，他会杀了很多人，可帕拉迪岛依然没有获救，岛外的人还是视艾尔迪亚人为恶魔。
　　他没有那种本事，去消除世人的仇恨和偏见，他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只会使用暴力。
　　世界很复杂，他无论是智慧和手段都上不了台面，而他又没有神明一样的伟力能镇压和威慑全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在反省，他到底欠缺了什么，除了实力不足，他意识到了自己最大的弱点——书读得太少，文化水平太低！
　　知识就是力量！
　　他14岁就穿越了，打架杀人倒是学会了，但解决问题的办法、处理复杂局面的手段还是一窍不通！
　　所以他这次开始对自己的未来进行规划，不再漫无目地的随波逐流。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阿尔维斯笑着问道。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雷恩随口敷衍了一句。
　　阿尔维斯闻言站起身，转头离开，他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谨慎点，眼下的混乱不过是浮于表面而已，自以为能当弄潮儿的人一定会淹死！”
　　雷恩身躯一震，额头冒出冷汗，他敏锐的感觉到，这话意有所指。
　　他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赶紧跑回家，原本的计划需要修改，有人在策划什么！
　　事实上，无论是魔裔还是人类，都还没开始动真格的！
　　夜色下，诺克曼帝国约旦市，王宫的后花园中，有两人在凉亭中下斗棋。
　　其中一人穿着青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他拿起一个“术士”棋，往前移了一步：“陛下，查理六世向我们求援，我们一点表示都没有真的好吗？”
　　诺克曼帝国的皇帝，菲茨·格林·费尔巴哈一摸胡须，爽朗一笑：“装可怜而已，一个食尸鬼搞暴食之晏，试图晋升大公。
　　虽然有族群的支持和像米罗这样不安份的家伙在推波助澜，但法罗兰还不至于处理不了，再怎么说，一百多年前，那里可是号称铁血王国！
　　况且，苍穹，法罗兰可还有个狠角色没死，钓鱼，怕是要钓到一只鲨鱼！”
　　苍穹剑圣埃德加·罗特米勒相貌平平，闻言眉头一皱：“那个传言是真的？”
　　皇帝陛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真以为，查理四世那样的人，真的那么容易就死了？
　　当年要不是光明教会横插一手，卡塞维亚，罗恩公国，这些地方都会落入法罗兰的版图之内。”
　　苍穹剑圣埃德加微微一笑：“是吗，他悄悄晋升圣域了？什么时候？”
　　“90年前，退位后不久，如果不是处理朝政浪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他早就跨入圣门了，假死不过是给教会一个面子。”皇帝菲茨淡淡地说。
　　埃德加表情略显兴奋，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看来很强，是个值得一战的好手！”
　　皇帝摇摇头：“十年前，你把冈萨雷斯打伤，已经让光明教会的人很不满了，理查德可是写信来骂我。”
　　诺克曼帝国的苍穹剑圣，他拥有皇室血统，实力还在冈萨雷斯之上，毕竟冈萨雷斯才91岁，在圣者中很年轻。
　　理查德·克拉克，则是光明教会圣殿骑士团的上任团长，现年二百六十一岁，作为一名圣者，他还能活两百多年，如今只不过提前把位置让给后辈而已。
　　埃德加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理查德不爽又怎么样，手下败将而已，当年还敢来调戏我妹妹，我当初没砍掉他的第三条腿，已经是给老教皇面子了。”
　　皇帝陛下揉了揉眉心，很头疼，转移话题道：“小月跑出去半个多月了，你不管一下吗？”
　　凯莎的老师是苍穹剑圣，她接受了他十年的严格训练，直到四年前，凯莎达到四阶高，扣动了圣门，才算出师了。
　　埃德加表情有点古怪，似笑非笑：“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她的了，她的路毕竟不是剑道，不会学我一剑破万法的路子。
　　再说了，你可是她父亲，该管教她的不是你吗？”
　　表情十分僵硬，皇帝陛下眼皮打颤，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能当她爹吧？希望她以后不会打死我。”
　　布洛瓦公爵：难兄难弟！
　　埃德加幸灾乐祸：“作为一国公主，怎么能随便乱跑，还和一个年轻人住在一起，这传出去多不好？就没人管管吗？”
　　皇帝陛下伸手抚额，叹了口气：“问题好像是出在凯瑟琳身上，导致凯莎没得选，话说，海伦才是监护人，她就没点反应吗？”
　　埃德加伸手敲了敲棋盘，轻声道：“她前段时间去让特蕾娜安份一点了，好像没有理会这件事的意思。”
　　皇帝陛下拿起一杯绯红之月，喝了一口：“反正我是不敢管的，祝那个年轻人好运。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了不起，希望他以后不会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