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动物园

　　第二天一早，水月涟来到斋藤家，按下门铃的前一秒门就被打开，斋藤飞鸟穿着白色的羊毛外套蹦了出来“水月来的太晚啦”。
　　越过斋藤飞鸟的头顶，水月涟看到了屋内的时钟，耸耸肩“如果你把八点半定义为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斋藤飞鸟推着腰，“快走快走”。
　　“阿羞不能没有礼貌”，斋藤夫人从门内走出。一阵交谈，收下斋藤夫人的谢意后，水月涟领着急不可耐的斋藤飞鸟向青砥车站走去。
　　“水月没有来过上野动物园吗，明明住的那么近”，到达动物园正门时，还没有到入园时间，水月涟看着导览图研究游览的路线。“很正常吧，就是因为离得很近，觉得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反而直到最后也不会去”，斋藤飞鸟听得似懂非懂，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就听到水月涟招呼她入园。
　　将自己的成人票与斋藤飞鸟的儿童票交给检票人员，一天的动物园之旅就算开始。入园后，水月涟本想先去看看附近的五重塔，却被兴致满满的斋藤飞鸟拉向了熊猫馆。
　　站在护栏外，斋藤飞鸟踮起脚左右张望，始终没有发现预期中圆滚滚的熊猫。水月涟看了眼一旁的告示，出声道，“熊猫到三月份才会展示，飞鸟春假来就能看到了。”
　　“欸~”斋藤飞鸟的小脸耷拉下来，之前的兴奋劲头被浓浓的失望吞没。
　　“飞鸟只是想来看熊猫吗？”
　　斋藤飞鸟点点头，在告示前确认了展示日期，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回过头来又看向水月涟，“到时候水月会和我一起来吗”。
　　水月涟到是无所谓，“有时间的话”。
　　“那就是答应了”，斋藤飞鸟又恢复了兴致，踏着小皮鞋向前跑去。
　　看着小飞鸟跑在前面，水月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晴朗天空下的阳光带来了冬日里难得的温度，形形色色的游客从他身旁走过，路旁的竹子在积雪的映衬下格外青翠。“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了”水月涟心想。
　　水月涟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斋藤飞鸟又折返回来，拉着他的衣角向前方的一个亭子走去。护着斋藤飞鸟来到人群的前面，入眼的是颇有东南亚色彩的金亭。“妈妈的家乡有很多这样的东西”，趴在护栏上的斋藤飞鸟开口。“飞鸟的妈妈是泰国人吗？”
　　“笨蛋水月，明明是缅甸人。”
　　“可是这是个泰国亭子”。水月涟还想再看两眼，就被脸上稍稍泛红的斋藤飞鸟拉走。
　　从人群中钻出，水月涟准备向前面的大象区走去，回头却发现斋藤飞鸟低头拉着他的衣角在原地不动。
　　“水月知道我是混血了吧”，轻轻地话语从口中飘出。
　　水月涟明白斋藤飞鸟的意思。日本社会中，对人的要求之一就是‘合群’。对于不合群的存在，无非就是排挤、无视，直到最后的消灭。对于孩子的世界，因缺少成人的虚伪与演示，往往会表现得更直接和残忍。这一点，水月涟有着切身体会。而能问出这个问题的斋藤飞鸟，无疑已经体验到了普通人对于不合群者的态度。
　　水月涟在斋藤飞鸟面前蹲下，让自己与她的视线处于同一高度，盯着斋藤飞鸟不安地眼睛，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右手在额头上重重弹下。
　　“啊啊，水月”，斋藤飞鸟双手捂住额头大叫，看着已经跑开的水月涟连连跺脚。羞愤之下几步助跑加速，似乎打算将水月涟一头撞死。却因为人小体轻，被水月涟按住双肩前进不得，只能在空中乱挥手脚。
　　“我一开始就知道”
　　感受到斋藤飞鸟不再挣扎，水月涟松开手，不料被斋藤飞鸟一脚踩在鞋上。偷袭成功的小飞鸟顺势向前跑去，给水月涟留下一个欢快的背影。
　　看了看鞋上的脚印，水月涟无奈地摇头跟上。
　　前方的小飞鸟跑了两步，就停在指示牌下等待，等水月涟跟上后，指了指一个方向。
　　“既然害怕的话，干脆走快点吧”。看着眼前狮子咆哮时露出的尖牙，感受到身后衣服传来的颤抖，水月涟有些无奈地开口。
　　“我才…没有怕。”
　　“那我要往前走两步了。”
　　“等等…”
　　几分钟后，狮子踱着步离开玻璃边，回到远方的石头旁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斋藤飞鸟才鼓起勇气从水月涟背后钻出。
　　“水月，为什么狮子这么厉害还是被关在这个地方”，斋藤飞鸟趴在玻璃上，扭头问旁边的水月涟。
　　“因为只有身体上的强壮，还远算不上厉害”，斋藤飞鸟似乎如有所思。
　　穿过令斋藤飞鸟胆战心惊的猛兽区，来到园区一角的小鸟馆。可能是缺少游人的缘故，馆内一片安静。各种枝架上的小型鸟类也是提不起劲的样子，对水月涟和斋藤飞鸟两人不理不睬。
　　水月涟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种稀有鹦鹉的毛色，斋藤飞鸟看着一动不动的鸟儿却有点不满意。拍了两下手，面前的肥鸽子没有反应。‘哈’地喊一声，鸽子一只眼睛睁开，用轻视的目光看了斋藤飞鸟一眼，又将眼睛闭上继续闭目养神。无论斋藤飞鸟再弄出什么动静，鸽子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沉浸在观察中的水月涟反而被斋藤飞鸟逗鸽子的奇怪动作吸引，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轻轻吹了声口哨。假寐中的鸽子像是收到信号，两只小眼睛瞬间睁开，“咕咕咕”地叫起来。
　　没有理会恢复了精神的鸽子，斋藤飞鸟到是对水月涟的口哨感兴趣起来。水月涟也不再观察鹦鹉，转而看着鼓着腮帮子连续吹气的斋藤飞鸟。斋藤飞鸟将小脸憋的通红，也没有成功吹出一声，只能苦着脸向水月涟求助。
　　“光使劲没用”，水月涟在斋藤飞鸟面前蹲下，捏着小飞鸟的脸颊稍作调整“现在试试”。
　　“啾~”一声鸟啼响起。成功吹出口哨的小飞鸟眉开眼笑，连水月涟捏她脸颊的‘罪行’也大方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