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平州裴氏

　　布武司。
　　这是府城衙门专管府城武馆各项事务的机构，设总司一位，辅官两名，差役等若干。
　　武馆的开设和关闭，各项扶持政策的申请，武馆之间的交流活动，乃至门派来武馆这边挑选弟子所需的种种事务，诸如此类都是由这处理。
　　在这个武道昌盛，武馆遍地的时代，布武司的权力和利益不可谓不大，总司和辅官都可以说是当地名流，备受尊崇，同时与各大武馆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密切。
　　黄桐府现任的布武总司名叫田冲，他曾是同昌武馆的学徒，二十多岁就已经踏入九品，后离开武馆进布武司办差。
　　经过二十余年的摸爬滚打，以及黄景福的暗中扶持，他已经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作为这布武司的一把手，权力非常大。
　　不提别的，只这对武馆和年轻武者的扶持申请，可由他一人决断，这其中便已是极大的好处。
　　当然，这个扶持申请的结果有太多人盯着，有时府主吴宗山也会询问相关事宜，就算田冲在这布武司里一人独断，也不能太过乱来。
　　此时，布武司内堂。
　　田冲正优哉游哉地喝茶，这是他和黄景福在一起养成的习惯，平日里两人经常一起品茶。
　　在他旁边的一名辅官却是一脸为难，看着桌子上刚刚判完的材料，辅官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道：“总司，就这样打回去，不太合适吧。”
　　另一名辅官原本是在打瞌睡，一听这话立刻就不困了，他睁开眼睛，看了对面的同僚一眼，道：“冯贺，你是在质疑总司大人的决断吗？”
　　“任广！你，你莫要血口喷人！”冯贺闻言顿时涨红了脸，道：“我只是觉得这周恒的确是个天才，而且传言他被府主大人看重。”
　　“你还说你不是质疑总司大人的决断？”任广冷笑道：“我们辅官的职责就是辅佐总司大人，而不是胡乱质疑！”
　　“好了。”田冲将茶碗放下，随手把桌上关于周恒和隆兴武馆的资料扔在一边，笑道：“你们两个不要总是这样斗气。
　　“关于这周恒和隆兴武馆的扶持申请，我压下来是有原因的。这周恒是服药突破到九品的，在接下来长兴门选拔中，要和孔成顺比武。
　　“孔成顺是长兴派真传，武道八品，人榜九十九位，年青一代最强的一批人，周恒与他比武，哪怕只是测试，胜算也几近于无。
　　“若是我们布武司提前把扶持政策给了出去，到时候重点扶持的武者在众目睽睽下落败，咱们难免会遭人非议。
　　“如果他真的侥幸获胜，到时候我们再以嘉奖的名义，把这个扶持政策给过去，岂不是更加应景，也更加稳妥？”
　　“这……”冯贺迷茫了，这一番解释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可他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这什么这？总司大人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任广冷笑道：“还不明白？”
　　“可府主大人那边……”冯贺还是有些担心。
　　“方才我讲的不够明确？”田冲看了冯贺一眼，淡淡道：“现在压下这份申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府主大人来了，也不能说什么。”
　　“属下明白了。”冯贺只好点头，道：“总司大人英明。”
　　“明白就好。”田冲笑了笑，道：“其实，若那周恒真的能在比武中胜出，这扶持标准再上调一个层级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只可惜，他绝对不可能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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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布武司回隆兴武馆的路上。
　　林苍和雷修远行至僻静无人处。
　　“馆主，怎么回事，怎么会被驳回？”林苍终于忍不住询问道，他满脸疑惑，无法理解这种情况。
　　“是黄景福在搞鬼！”雷修远脸色阴沉，道：“田冲曾经是同昌武馆的人，和黄景福的关系不错，他这是在帮同昌和长盛在打压周恒。”
　　“他疯了，凭什么？难道他就不怕府主大人过问？”林苍不解道：“而且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田冲给的理由很正当，无从辩驳。”雷修远摇了摇头，沉声道：“且不说府主大人未必会关注这件事情，就算是府主大人真的询问，也找不出什么问题。
　　“至于好处，无非钱财，他压住周恒和隆兴的扶持，自然是要给别的地方。
　　“等周恒落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个扶持给获得了长兴门外门弟子名额的人和武馆，同昌或者长盛。
　　“到时候长兴门也会有扶持金过来，难道会少了他田冲的好处吗？”
　　“堂堂布武总司，居然想要和武馆合谋侵吞扶持资金？？”林苍惊呆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他怎么敢，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他就不怕被府主大人处理掉？”
　　“田冲，这个人很会钻营，也很会攀附。”雷修远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听说，他的女儿和郡城裴家的一个旁系公子搭上了线。
　　“你知道的，府城的布武总司都是郡城布武司直接任命，而裴家那个旁系公子的父亲，正是郡城布武司的总司。
　　“而裴家是什么样的地位，老林你应该也清楚。你觉得府主大人真的为了周恒，冒着有可能得罪裴家人的风险去处理掉田冲吗？”
　　“裴家。”林苍闻言只得苦笑起来，叹息道：“平州裴氏，大齐十二世家，天人家族，家主裴鸿道乃四品绝世高人，地榜第九，官至平州郡守……”
　　说着说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答案很明显。
　　黄桐府是平州郡的下属行政地方，府主吴宗山根本就不可能为了周恒去处理田冲，那意味着得罪一个庞然大物的风险。
　　哪怕田冲攀附上的线只是一个旁系，却也足以让吴宗山忌惮。
　　“裴家，惹不起啊。”雷修远摇头道：“且不说田冲这个驳回理由让人难以辩解，就算最后真出了问题，府主大人多半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原本我以为田冲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多少也应该会按照规矩办事，可没想到他居然已经猖狂到了这般地步。
　　“先前咱们遇到的那个长盛武馆教习陶峰，恐怕就是来看咱们笑话的……唉，只是苦了周恒，他这样的天才，居然拿不到应有的扶持，可惜，可惜了啊。”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林苍不想让周恒受这样的委屈。
　　“没办法了。”雷修远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摇头道：“可能这就是命吧，咱们隆兴好不容易出一个天才，还要面对这样的困难。”
　　“只要周恒能在测试比武中胜出，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林苍却是有些不服气，道：“我这就回去，一定要让他把奔霄落霞剑练到纯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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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
　　周恒结束了一天的练功，回到家直接趴在了床上。
　　腰酸背痛，手腕发木。
　　这一天他都没停手，一直在练奔霄落霞剑。
　　林苍就跟吃了药似的，一直在独立练功房里监督他，让他一刻都不要停。
　　若非现在全真内功心法已经可以无时无刻地自行运转，能够快速恢复疲劳，这一天下来他都要累虚脱了。
　　当然，这样的收获也很大的。
　　【八品】独孤九剑之破剑式：高级
　　【八品】奔霄落霞剑：高级
　　这才一天的时间过去，他就把奔霄落霞剑的熟练度从中级提升到了高级，并且破剑式距离大成又近了一步！
　　躺了一会儿后，周恒起身下床，打算沐浴焚香，把之前得到的两个银福袋和一个铜福袋给开了。
　　福袋这东西，留着又不能生小福袋。
　　还是开了爽。
　　不过，他刚一下床，就听到屋顶上有敲击瓦片的声音响起。
　　随即，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
　　“周家哥哥，我来听你讲故事了。”
　　是裴洛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