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不孝

　　高利贷是一把被磨得精光雪亮的屠刀，自古粘上的人，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它屠宰的目标恰恰就是那些陷入绝境中，却又最无助的人。
　　不然，从前的那些人为什么穷到去卖儿卖女，也不敢去碰高利贷这东西？
　　因为，敲骨吸髓啊！
　　张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和高利贷产生交集，可命运就像是见不得他好，偏偏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望着面前这份已经填好借款金额的协议书，张伟已经颤抖着伸出了手，却依旧没有勇气拿起笔，在协议书空白的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此刻，耳边还有着一个魔鬼的声音在劝着他：“签吧，只要你签了字，你眼前所以的麻烦就都解决了……”
　　还有其他的办法！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张伟内心挣扎着，可是此刻他的脑子就像一团的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签吧，签了你母亲的账就清了。”
　　魔鬼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和善，却充满了蛊惑。
　　“签吧……”
　　“签吧……”
　　张伟就在这个魔鬼的声音不断催促下，终于撑不住，颤抖着拿起了笔……
　　“等等！”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
　　正要往协议书上签字的张伟，突然手一抖，“啪嗒”一声，笔掉落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滚落在地。
　　同时，张伟就像一个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等着张伟签字的魔鬼，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在这一声大喊后，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恶狠狠的眼神。
　　不过却不是看向张伟，而是看着客厅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张伟他二叔。
　　“刚刚是你喊的？”
　　等着张伟签协议的这人，气急败坏地指着张伟的二叔问道，下一刻仿佛就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似的。
　　张伟的二叔也被这人给吓了一跳，吞了口口水，强作镇定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和我侄子提个小要求，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
　　这人没说话，而是冷着脸转头看向了张伟，显然是顾忌张伟的情绪，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而得到喘息之后的张伟，此时已平静了许多，感激地看向了他二叔。
　　“二叔，您有什么要求？”
　　刚刚对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也算是帮了他一把，为他创造了短暂喘息的机会，所以说话时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同时，张伟脑子也开始了飞快运转，不过他趁此时机思索着的却是如何敷衍这些玩高利贷的魔鬼。
　　张伟的二叔先是歉意地朝等在张伟身边，等着签协议的那人笑了笑，然后赶忙转动轮椅的车轮来到了张伟面前。
　　“大伟，二叔想和你商量商量。”说着，张伟的二叔偷瞄了一眼：“这个……你家欠他们的是大钱，欠我的只是三万块的小钱，你看能不能先把叔这笔小钱给清了。”
　　“妈的！什么东西！”
　　张伟还没说话，等着签协议的那人就忍不住骂了出口。
　　张伟二叔装作没听见一样，眼巴巴地瞅着张伟道：“侄儿，你看，前面那些外人你都给付了好几十万，你妈欠叔的也就三万块钱，这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的事儿。再说，咱们怎么说也都是亲叔侄，我可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这关系怎么都比外人亲近吧？”
　　张伟点了点头：“那确实。”
　　张伟的二叔顿时心花怒放，赶忙摸出银行卡放在桌上，随后见张伟没有反应，一拍脑壳道：“对了，我是不是应该先把收条写好。”
　　说完，见桌上的白纸被压在了借款协议的下面，于是他拿起借款协议，先转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才把借款协议放在了一边。
　　只是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笔不见了。
　　于是张伟的二叔又四下找起了笔。
　　趁着这会儿工夫，张伟也琢磨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应对办法，那就是拖。
　　那些高利贷的钱是不可能还的，他一下子也没这么多钱。
　　签下借款协议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无异于自己跳进滚烫的油锅里，对方不把你榨干了，绝对没个完。
　　此刻也只能先拖过今天再说了。
　　而且，正好他二叔上赶着来给他当枪使，他也就不和他二叔客气了。
　　他二叔好不容易才在轮椅下面，找到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笔，刚准备在白纸上写收条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白纸上。
　　“二叔，我还没答应给你钱，你急着打什么收条啊。”
　　他二叔闻言，顿时拉下了脸：“你什么意思？”
　　张伟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叔你先别生气，我也没说不还你钱，但是还钱之前咱是不是也该先把账算清楚啊？只要把账算清楚了，该还你多少钱，我肯定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
　　张伟他二叔狐疑地打量着张伟：“这笔账还有什么好算的，你妈写的欠条你不是也看到了吗？难道你不信你妈写的欠条？”
　　“欠条确实是我妈写的不假，不过……”张伟脸上的笑容一敛，道：“我要和你算算其他的账！”
　　话音刚落，张伟猛然踹出一脚，将他二叔连人带轮椅一同踹翻在地。
　　他二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张伟已经走了过来，蹲在了他的面前。
　　“二叔，咱们亲叔侄的关系近，从前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账我也就不和你算了，咱就算算大的……”
　　“你个小王八蛋，你居然敢打我家男人，我跟你拼了……”
　　张伟的话才刚开个头，他二婶突然就冲了过来，拉住张伟一顿的撕扯。
　　泼妇的战斗值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当放高利贷的那几人，好不容易将二人拉开的时候，张伟的脖颈上、手上，都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不过张伟心里却有些郁闷，撕扯中他被这泼妇扯住了头发，以至于他都没机会将头往地板上、往桌角上、往其他硬物上磕一下，那样他就可以顺势装晕倒地不起了……
　　失败的苦肉计啊！
　　张伟一边找来餐巾纸擦着伤口上的血迹，一边鄙视地瞧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二叔，忍不住侧头朝地板上啐了一口。
　　“废物！”
　　刚才如果他二叔也参与进来，他的苦肉计说不定就得逞了。
　　那些等着让张伟签借款协议的人，是肯定不愿意看着张伟叔侄两家人再闹下去。
　　他们不是来祭拜亡人的，更不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是为钱而来的。
　　就拿那二十万的高利贷来说，只有张伟肯签字接过去，按照三分利息来算，一年就轻轻松松能赚七万多。
　　另外他们也了解过张伟的情况，在上海有车有房，绝对是个没风险的优质客户。
　　因此，在将张伟和他二婶拉开后，五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有三个人主动去帮张伟清场，连拉带劝的就要将张伟二叔两口子往外赶。
　　张伟愣愣地看了几秒，忽然他反应过来，立刻出声制止道：“等一等，我还有账还没和他们算清楚呢。”
　　随后，张伟拿起先前的那份二十万的借款协议，快步走到了他二叔面前。
　　“你把这份协议签了，那张三万块的欠条我就当是真的，也不用你写什么收条，我立刻给你转账。”
　　“凭什么让我签？那是你妈欠的钱。”
　　张伟不急不缓的道：“二叔，那我就给您算算账……”
　　“您结婚前的事儿咱就不提了，谁让我爸是家里的老大呢，咱就从您结婚开始算起。”
　　“您结婚时的彩礼是我家出的没错吧？那时候彩礼便宜，多退少补，就算您一万块好了。”
　　“您家儿子的满月酒、圆锁的酒席都是我爸给垫的钱吧……您别急着否认，我了解过，收的礼金您一分钱都没还给过我爸。”
　　“另外还有，我家做买卖时，您赊欠的货款……”
　　“你儿子结婚时向我家借的钱……”
　　“去年拆迁您家多占的补偿款……”
　　……
　　不一会儿，张伟慢条斯理地讲出了许多他二叔家欠的账，还假模假样地掰着指头算了半天。
　　“二叔，这么多的账，不算利息，合起来也不止是二十万吧，既然您说咱两家的关系亲近的很，那多的我家也不要了，您就把这二十万的借款协议签了就行。”
　　说完，张伟把手中的借款协议递到了他二叔的面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等着张伟签协议的那人，此时眉头拧成了一团，显然是在被张伟的操作给整懵了。
　　张伟的二叔看了看张伟，又看了看张伟递到他面前的借款协议，突然明白了张伟和他算账的真实意图。
　　这是要拉他入火坑啊！
　　气急败坏之下，张伟二叔一把夺过张伟手中的借款协议，呲啦一声就撕成两半，接着又用力揉成了一团，狠狠地丢在了张伟的脸上。
　　“王八蛋！你妈借的高利贷凭什么想让我来接盘？”
　　“王八蛋，我家压根就没欠过你家的钱，你说的那些都是你特么哔胡诌的，你个小王八蛋，有本事，你白纸黑字地拿出证据来呀……”
　　张伟他二叔就想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指着张伟就是一通的臭骂，唾沫星子都喷了张伟一脸。
　　而张伟板着脸听着，却是一嘴都不回。
　　忽然，张伟的二叔换气的空档，瞥见客厅里那些个收高利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过来。先前等着张伟签协议的那位，此时正面露凶狠地看着他。
　　张伟的二叔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对，对不起，我，我刚才是被这小王八蛋给气糊涂了……我，我真不是有意要撕了你们的协议……”
　　只是他二叔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拉着衣领从轮椅上拽了起来，然而那人反手就给了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
　　张伟二叔惨叫一声，赶忙抬手护住了半边脸。
　　“别，别动手啊，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真是被气糊涂了……”
　　那人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回手又是一耳光。
　　“啪！”
　　声音清脆响亮，听在张伟耳朵里说不出的舒畅。
　　两耳光过后，那人也仿佛是出了气，松开张伟二叔的衣领，指了指张伟他二叔，又指了指张伟。
　　“我警告你们叔侄俩，如果再敢耍什么花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那人便走到了一旁，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听内容像是叫人重新送借款协议过来，显然是笃定了张伟只有签协议的这一条路好走。
　　张伟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他见到他二叔居然气急之下把协议给撕了，当时真是喜出望外。
　　然而对方只是扇了他二叔两巴掌出气，然后有将重点放回了他的身上，看来这事儿想拖都不好拖啊。
　　借款协议也只是被撕掉了一份，可后面还有四份在他。
　　“好了，你们自家的事情，我看也处理的差不多，现在回来谈谈我们的正事儿吧。”
　　一位留着小平头，额头上还有道刀疤的男青年，说着话走过了来，随后便与示意张伟回到位置上坐下。
　　等张伟看到刀疤青年递给他的协议时，这次显得淡定了许多。
　　有过了之前二十万的惊骇莫名，十万的借款协议也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张伟翻看完协议，确定的确是自己母亲的字迹后，他淡定地放下这份协议，抬头又对另外三人道：“你们的借款协议也都拿过来吧，我想知道我妈一共借了多少钱，这样我也好想办法筹钱还你们。”
　　此刻张伟已经想清楚了，他也不再抱有其他的幻想了，如今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上海的房子当了。
　　现在只希望母亲欠下的高利贷没有超出他房子的估值，不然他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这几人听了张伟的话后，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全都认为张伟会做出第二个选择，在新的协议书上签字，接盘他母亲的欠款。
　　却想不到被他二叔一打搅，张伟居然改了主意。
　　真如果张伟一次性把欠款还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以后就失去了张伟这个“优质客户”，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将要损失一大笔利息钱。
　　之前，都亲眼看着张伟就要在协议上签字了，一旦签了第一份，再签之后的几份就没那么大的心里压力了，然而水到渠成的事情，却被那老家伙的一声“等等”给毁了。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在场的五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瞪了张伟他二叔一眼，显然都将张伟的二叔给恨上了。
　　后面三人递上来的借款协议，张伟仔仔细细地看了十多分钟，两份十万的，一份二十万的，加上之前的两份，一共七十万。
　　其中最长时间的居然是三年前签的，而最短的一份也有半年多了。
　　张伟只是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利息，就觉得鼻子发酸，心里发苦。
　　每个月扛着这么多的利息，他父母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一下子这些年张伟想不通的事情都想通了。
　　难怪弟弟上学家里拿不出学费。
　　难怪父亲做手术家里都没钱。
　　难怪母亲要去争拆迁款，难怪没房子住也不去买放，而是租了一间不大的小房子住。
　　难怪母亲在得知他被拘留以及翔天暴雷后，就这么走了……
　　这都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孝啊。
　　他明明早就得知母亲入了传销的坑，不仅没有坚定地去想方设法的把母亲从坑里拉出来，反而选择了不闻不问。
　　他明明已经发觉父母的生活情况不好，却没有去寻根问底弄个究竟，反而只是肤浅的只以为是。
　　忙不是不孝的借口，冷漠才是最大的原罪。
　　归根结底，正是因为他平时的漠不关心，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不孝啊！
　　不孝啊！
　　不孝啊！
　　……
　　张伟眼中含泪，默默地盯着协议书上母亲的签名，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的不孝。
　　悔恨晚矣。
　　此时的客厅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张伟的痛苦，却没有一个人心软的同情他，反而还有人等的不耐烦了起来。
　　“哎，我说就两三页纸的协议，你倒是准备看到什么时候啊？”
　　等在一旁的刀疤男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催促道：“要还钱就赶快，不然你就赶快把协议签了，这都快耽搁一个上午了，我特么的一帮子兄弟还等着我去喝酒呢。”
　　张伟从自责中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还钱，但你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么多钱我一下子也没有，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等我把母亲的丧事办完了，我立刻就把钱还清。”
　　“你小子是不是又想耍花样？”
　　刀疤男手指着张伟的鼻子凶狠的道：“我特么的哪有工夫等你那么久？我最多特么的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要么还钱，要么就把协议给老子签了……”
　　说着，这人来回来回走了两步，更加凶狠地对张伟吼道：“不然这钱你特么的也不用还了，我特么的就做个善事！你妈，我特么的今天就替你埋了！”
　　“可是十分钟的时间，我去哪儿筹这么多的钱？”
　　张伟真的有些被对方的气势给吓住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处在绝境中总是不受控制地缺乏冷静，尤其别人还在此时，用你最在意的东西要挟你，你就很容易顺着对方的思路钻了牛角尖。
　　“嘿嘿，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刀疤男嘿嘿笑着道：“要么给钱，要么就把借款协议签了，不然我就叫人来抬棺材了。”
　　张伟一咬牙，伸手道：“协议拿来，我签！”
　　刀疤男满意地笑了笑，拿出一份填好借款金额的协议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用手指点着打印着“乙方：”的空白处，说道：“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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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伟拿起笔正要签字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将协议书翻到了第一页。
　　“我先看一下。”
　　多年销售的嗅觉，让他觉得这份协议很可能有问题。
　　刀疤男不满的道：“有什么好看的，先前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我们几家都是一个模板。”
　　然而张伟不为所动，闷头将协议逐行逐字地认真看了一遍。
　　果不其然，在第一页借款期限中写明“期限为三年”。
　　然后又在第二页看似一大段凑字数的条款里，有一句话：“借款期内，乙方提前还款视为单方面终止本协议。”
　　之后又在第三页的违约责任中写明道：“如乙方单方面终止协议，除需一次性付清全部本息外，甲方有权收取最高不超过本金金额的违约金……”
　　张伟把几句话连在一起看明白意思的时候，顿时就后背发寒。
　　坑啊！
　　这特么的深坑啊！
　　如果他刚才没看清楚就把这借款协议给签了，那要还的就不是十万块钱了，二十万都不一定能把这笔账给清了。
　　而他之所以开始准备签了这协议，那是因为他想着只要能拖上两三天的时间，他立刻就回上海去借钱，即便是一分钱也没借到，他还可以把上海的房子抵押了。
　　不过此刻他已经彻底断了签协议的念头。
　　“这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张伟用力将笔摔在了桌上。
　　这一刻他心底的愤怒已经冲淡了畏惧，他相信即便是他母亲还活着，也不希望他跳入这个深坑。
　　“你特么的再说一遍？”刀疤男也怒了，指着张伟吼道。
　　“这协议我是绝对不会签的。”张伟斩钉截铁的道。
　　“你特么的敢耍老子！”
　　说话的同时，刀疤男抬手一巴掌就朝着张伟扇去。
　　张伟早防着他动手，立刻一侧头躲开了这一巴掌。
　　“操****，你特么的还敢躲。”
　　刀疤男一巴掌没扇中，更加怒不可遏，抬脚就朝张伟腹部踹了过去。
　　这次张伟没躲过去，连人带椅子一齐被踹翻再地，随后便是被一顿拳打脚踢。
　　此时屋子里除了刀疤男和张伟，还有着六个人。
　　四个刀疤男的同行，巴不得张伟受点教训，压根就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张伟的二叔、二婶两口子干脆将头扭到了一边，同时装起了瞎子。
　　不多时，倒在地上的张伟，被刀疤男踢打的蜷缩成了一团，鼻血也糊了满脸都是。
　　就在此时，哐当一声，客厅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道人影冲着刀疤男冲了上去，同时一根举在半空中的木棍也朝着刀疤男的脑袋砸了下去。
　　“王八蛋敢动我兄弟！”
　　说时迟那时快，等刀疤男听到声音发觉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脑袋，下一刻他就感觉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后背上就又挨了大力的一脚，瞬间人就被踢趴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客厅里才响起了刀疤男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