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僧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一个是恨了对方十五年之久，但所恨之人却早已离开人世。一个是坚信爱人尚未离去，至死不悔者。这份感情尹庄即便“亲眼”见证，但亦是无法完全体会，或许自己并未明白爱的意义。但他知道，此时面前这个紧紧抱着画像的女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怨恨，屋中的温度已然恢复正常。冷的只是人心。
　　良久，那女子终是渐渐停止哭泣，对着画像呆呆低吟道
　　“似是春来似是秋，
　　与伊相恋与伊忧。
　　纵是世人皆不允，
　　天地为媒亦相守。”
　　语罢，竟是露出笑容，身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似是毫无察觉，缓缓转过身来，眉宇中那抹哀愁早已消失不见，对着尹庄行了一礼，尚未等尹庄开口，说道
　　“既然清哥已经离去，我自当随他而去，或许来世便可与他相守一生，完成我们此世诺言。小兄弟的恩情无以为报，婉儿在此祝愿你将来可与自己心爱之人永不分离。”之后似是想起什么，神色凝重道，
　　“虽然婉儿不清楚小兄弟的双眼究竟是何来历，但婉儿还是要提醒你，世间之大，绝不是此处可与比拟。若是你一直在此安度一生，或许并无危险。但若是将来你离开这里，需谨记不可让外人看见。否则会给你带来诸多麻烦，甚至会危及生命。”
　　“小子记下了，前辈走好。”话音方落，那女子身形便是缓缓消散开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有的只是与那画中一般无二的笑容，最终化作漫天星辰一般，消失而去。
　　对着那女子所在之处再次拱手一拜，尹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虽不知道自己因何原因看见了二人的前生，但一定与这双眼睛有关，先前那抹凉意究竟是何原因，难道是要在生死关头才会有用。但若是加害之人并非亡灵，这双眼睛有该何用。况且，那位前辈所说甚是有理，除非自己甘心就此平凡一生，否则这双眼睛必会招来祸端。自己从小到大，不就是因为这双眼睛而受尽屈辱，成为了整个村子的不详存在。
　　自己终要离开这里，可尚且在村子里，已经无法抵抗。若是去到外面世界，仙魔必是存在，自己岂非难以活命。若要不被他人察觉，莫不是只能由那面具常伴，这终非自己所愿，可又毫无办法。或许是可以带给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双眼，但或许亦是会成为自己厄运的缘由。
　　苦思无果，尹庄便是决定不再去想。摇了摇头，准备离去。却是发现因那女子之前亡灵消散而产生的漫天星辰却是并未消散，在屋中散发着淡淡光晕，似是围着自己旋转。甚是好看。而在尹庄抬头打量这些星辰之时，那些星辰似是所感，竟是突然停止转动。继而，疯狂向着尹庄而来，尹庄面色大变，正要退后，那些星辰竟是已经来到眼前，纷纷涌入那双黑瞳之中。整个人一阵眩晕，便是向后倒去。
　　“莫不是那女子并未离去，而是要夺取这双眼睛。”想到这里，尹庄再也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尹庄缓缓睁开双眼，身旁竟是一老僧打坐于旁，只见其紧闭双眼，似是并未发觉自己醒来，尹庄坐起身着向着四处打量，却是再次来到先前黑暗之中。只是一却寂静，并未有任何事情发生。方一回头，却是不知那老僧何时已经来到眼前。紧贴着自己，尹庄正要问话，那老僧却是突然睁开双眼，而那双眼睛竟是没有眼珠，空洞洞的望着自己，甚是恐怖。
　　“啊”
　　尹庄猛然坐起，才发现自己仍然还在那处老宅房子里，先前竟是一场梦。纵是如此，尹庄却以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冷汗，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先前梦境。
　　屋中的星辰已经消散，除了先前那场梦，自己并未有何不妥。看来是自己误会那位前辈了，不觉有些愧疚，随即对着那女子生前画像跪拜三次，起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已是渐黑，但让尹庄奇怪的是自己竟是丝毫不受夜色所阻，竟是看得一清二楚。就这般来到村里，尹庄觉得或许与先前星辰有关，正待细想，却是觉得身后有东西而来，身子竟是随即闪身开来，一颗石子擦身而过。
　　“咦？!”
　　似是未曾料到尹庄竟是轻易躲过，那人有些惊讶起来。
　　尹庄亦是尚未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身手，那身后之人缓缓走来。竟是白天已经离去的大壮。
　　自己夜能视物或许还能解释，可刚才的情况换做以前是万不可做到的，一切定是与先前那场异变有关。除了这些，不知自己还有哪些改变，念此，望向大壮的眼神不觉有些玩味起来。
　　那大壮方一靠近，正要呵斥尹庄几句，却被尹庄一副奇怪的神情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怒喝道
　　“臭小子，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尹庄突然想到梦里那位老僧，以及那双空洞洞的双眼。虽是做梦，却又那般真实。
　　看着尹庄不再言语，脸上露出的怯意。那大壮一阵得意，正要说话，只听到尹庄喝道，
　　“挖？挖开你家老爷子祖坟，赶紧的按住棺材板，免得老爷子出来打你个不孝子。“
　　大壮先是一愣，随即满面怒容，眼前的小子竟是敢这般与自己说话，冲上前来，对着尹庄脑袋一拳袭去。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尚未近身，那尹庄竟是不知何时出脚，待自己反应过来时，胸口一阵剧痛，便是被踹翻在地。竟是无法在动分毫，看着渐渐靠近自己的身影，竟是有些害怕起来。
　　”这一脚是还你昨日的，之前不再与你清算。日后莫要再来惹我，否则便不仅仅是这么一脚，或许我会考虑用你刚才所说之话来让你尝试一番。说罢，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面上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