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所谓选择

　　十二年前，王都，布雷尔塞特。
　　“哐哐哐”
　　一名看守用剑柄敲了敲一间牢房的门：“喂，有人探视！”
　　一道身影缓缓从阴暗的角落里站起，活动了一下被铁链束缚的手脚，这些铁链都是特制的，上面镌刻的法阵可以禁止被锁住的人使用魔法。
　　这名囚犯缓缓地走到铁门旁站定，门外一个银发年轻人早已等在了那里。
　　“你...还好吧？”年轻人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囚犯，试探着问道。
　　“哪里不好？这里有吃有喝，我倒是乐得清闲。”霍克调侃道。
　　“怎么说我都是相信你的，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但...目前证据对你很不利……”欧文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那家餐厅的许多目击者的证词都显示在你之前没人进过那个房间，而且魔法协会也派人来证实了，那把剑上...确实残留有你的魔力波动，所以...”
　　“先别说这个了，卡米莉亚呢？”
　　“按照你的安排，已经让她前往莱顿了，是跟一只商队同行的，前天启程，算下来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到了。”
　　“那就好...你带烟了吗？”
　　“带了，怎么，你不是不抽烟吗？”
　　“少费话，给我一支。”
　　霍克接过欧文递来的烟，习惯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点燃，但想象中的火焰并没有出现，他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抖了抖手上的铁链。
　　欧文取出火石为他点着烟，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顿时呛得咳嗽不止。
　　好一会儿，霍克才缓过劲儿来：“她有说什么吗？”
　　“我们对她说你是去执行任务了……这样的话我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她当然发现不对劲了，说什么都想见你一面，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对了，确实她叫过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
　　“她说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会在莱顿等你。”
　　霍克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间，看着面前墙壁出神。
　　“那，你们调查怎么样了？”
　　“不能算顺利，但我们有了意料之外的发现。”
　　“意料之外的发现？”
　　“对，这还要从毒蝎佣兵团说起，我们留意到，在那件事发后不久，另外一个佣兵团突然崛起，变得十分活跃。”
　　“那这根毒蝎佣兵团也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里。那个崛起的佣兵团叫砂狼，之前就一直是毒蝎的死对头，这次趁着毒蝎陷入危机，开始疯狂打压他们，似乎是背后有某个势力在撑腰。”
　　“你的意思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很可能就是我们这次的对手？还有，毒蝎怎么就陷入危机了？”
　　“你还不知道？这件案子国王陛下已经重点关注了，如果说先前只是有些在意的话，那现在已经是十分重视了，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找不出真凶的话，那么背锅的只能是毒蝎佣兵团和……”
　　“菲尔德对吧？丽芙她怎样了？”
　　“听到她父亲被杀的消息当时就晕过去了，整整两天才醒来，当然她也不傻，知道这肯定不是你干的，现在正在发疯般的寻找凶手，想要报仇，那张字条...你...现在怕是不少目光已经盯上了那玩意。”
　　“放心，我自有安排。”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保重。我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的。”
　　“等等。”
　　霍克突然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欧文。
　　“我还有多长时间？”
　　“……五天，如果五天找不出证明你清白的证据，那么...将由议会来审判，不过你放心，哪怕最坏的情况出现，我也会想办法把你与那件案子撇清关系……”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欧文走后霍克静静地思考着。
　　“为什么有人要刻意陷害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自己手上的那张字条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恰恰证明了那张字条的重要性。”
　　“还有...”他攥紧了拳头。
　　“哈法特...”
　　那把杀死菲尔德的剑，正是霍克交换给他的那一把！
　　一晃四天就过去了，在这四天里，欧文没有来过，也没有人来审问，一切似乎平静得有些异常。
　　霍克正在闭目养神，牢房外两名守卫的交谈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喂，你听说了没？蝎子王昨天被人干掉了。”
　　“哪个蝎子王？”
　　“还能是谁？就是毒蝎佣兵团的团长啊”
　　“怎么会？他我听说过，实力很强，谁能把他干掉？”
　　“说是沙狼佣兵团干的，你应该知道，这段时间这两个佣兵团闹得沸沸扬扬的。”
　　“可是，据我所知沙狼佣兵团应该没人能打得赢蝎子王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一直传闻说沙狼佣兵团有一位术者，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是真的话，那八成就是他做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一件事，由毒蝎佣兵团担任护卫任务的一支商队三天前再来顿城附近遭到袭击，据莱顿守军说现场十分惨烈，无一生还，当时是上报是遭到了盗匪袭击，现在看来，八成也是沙狼干的。”
　　霍克听到这里，猛地跳了起来，发疯般跑到牢门口锤打起来：“你说什么？商队遇袭的事，是真是假？”
　　一个守卫白了他一眼，道：“昨天从莱顿传来的消息，还能有假？我说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不是你家的商队，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要是你，还不如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说罢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霍克缓缓跪倒在地，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不会的，不会的，应该是巧合，这么多商队，应该不会偏偏是……”
　　他不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最后他猛地扑到门边，用力捶打着大门：“我要见欧文！帮我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
　　一个守卫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这里是牢房，不是你随便想见谁就可以见的，我们也没有那个权利去帮你通报。”
　　“拜托了！我真的有急事！”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们也没有办法，规定就是规定……”
　　二人争执间，一个人从走廊外走了进来。
　　“什么人！”
　　两个守卫在一瞬间拔出了剑。
　　也难怪这两个守卫有如此，反应因为进来的这个人，穿着十分怪异，看他的穿着似乎是要去赴一场豪华的晚宴。但与他衣服格格不入的是他的面具，半黑半白的面具上只有两个孔洞露出眼睛，看上去非常诡异。
　　然而面具人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两名守卫见到这张纸之后连忙将剑收了回去，向面具人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霍克和面具人了。
　　霍克所在的这个房间被划分成了几间小牢房，但除了他所在的牢房之外，其他几间都是空着的。
　　“霍克先生”，面具人在霍克的牢房外蹲下：“我是负责调查走私案的人之一，听说你手上有关于此案的证据，不知可否提供给我呢？”
　　“不要惺惺作态了，菲尔德也是你们杀的，对吗？”
　　霍克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的真正来意。
　　面具人愣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随便你怎么说，你只需要知道，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你，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配合。”
　　“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那封信，只要你把那封信交出来，一切就都好办了，菲尔德和毒蝎佣兵团勾结偷盗王国军械，事情败露后，为了防止走露风声，毒蝎干掉了菲尔德，啧啧，真是完美！”
　　“但菲尔德这件案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不是吗？”霍克冷笑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要做的只是把信交出来，我们自然有办法为你洗清嫌疑。”
　　“如果这样，那毒蝎和菲尔德会如何？”
　　“偷盗王国军械已是死罪，再加上国王陛下现在的愤怒……不过菲尔德已经死了，他的家人...哪怕不满门抄斩，再不济也是流放，至于毒蝎那帮人，蝼蚁而已，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面具人无所谓地说道。
　　“你走吧。”霍克转过身。
　　“哦？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难道不明白吗？在这个世界，想要活下来，总得有人牺牲。”
　　“滚！”
　　“哎，先别激动啊，阁下舍己为人的精神十分令人钦佩，那么再加上这个如何？”面具人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轻轻地放在牢门外。
　　“哼！收起你的那一套把戏，滚吧！”霍克看都没有看那个纸包一眼。
　　“哈哈！你看了再说也不迟，不看，你会后悔的。”面具人似乎很有把握。
　　霍克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走过去，捡起了那个纸包。
　　纸包很轻，仿佛空无一物，他缓缓打开纸包，里面是一缕头发。
　　一缕淡金色的长发。
　　“混蛋！我要杀了你！”
　　霍克发疯般向面具人扑去，沉重的锁链撞在铁栏杆上，在他的手腕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所以说，现在是不是有了商量的余地？”面具人向后连退了几步，刚才他差点就被霍克抓住了。
　　“果然是你们干的...要是卡米莉娅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将你们挫骨扬灰！”霍克两眼通红，咬牙切齿道。
　　“拜托请你看清楚情况好吗？现在走投无路的，是你，怎么样，想好了？是救一群与你不相干的人，还是……
　　……你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