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雨中败犬（下）

　　柳梦莹跟陌生男人，站在餐厅的光照下
　　王少杰身子蜷缩，蹲在树荫里。
　　一明，一暗。
　　看到女神挽着别人的手臂，他心如刀绞。
　　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两人吃完后，就直接朝宾馆走去。
　　王少杰的脸色，十分难堪。
　　也不知是什么，在推动他向前。
　　途径元通快递点时，这里的快递员工正聊着八卦。
　　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朝柳梦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道：
　　“喏，看到前面那女人了吗？”
　　“瞧见了，现在的女大学生呀，可真特么嫩。”
　　“是啊，不然下次我俩去问问，看她收多少钱？”
　　“哈哈哈，那种狐狸精，一晚上能把你整个月的工资榨干。”
　　这些轻佻的话，让王少杰十分火大。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动怒也打不过。
　　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王攥紧拳头，强行忍耐着。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这种人要是认死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诋毁。
　　只有亲眼见到或是柳梦莹承认，才肯相信。
　　思绪间，天空飘起了毛毛雨。
　　两位元通的员工连忙起身，收拾摆在门面外的快递。
　　王少杰目光呆滞，跟丢了魂儿似的。
　　他一咬牙，竟又跟了上去。
　　进入home宾馆，老王浑身不自在。
　　前台以为他是来开房的，礼貌问道：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王少杰有些语塞，偏头一瞥。
　　正瞧见柳梦莹和陌生男人上了电梯，忙摆手道：
　　“不好意思，我跟刚才那对情侣是朋友。”
　　这年头的小宾馆，对身份登记没那么死。
　　有时候不要证件都能入驻，更遑论进来找人了。
　　前台闻言没再理会，继续看向黑白电视机。
　　王少杰来到电梯前，看向顶部的楼层展示板。
　　红色的3F标识，煞是刺眼。
　　三楼！
　　等电梯下来再上去，实在太慢了。
　　他顺着楼梯，一口气往上面跑。
　　气喘吁吁的来到三楼，王少杰探出头。
　　刚好看到柳梦莹跟那位陌生男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他撑着膝盖喘息，内心仿佛有股急剧膨胀的火焰。
　　想要亲自确认，两人是不是情侣关系。
　　如果不是的话，那岂不是说……
　　王少杰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板着脸来到走廊尽头。
　　309。
　　房门右侧，是个消防通道。
　　冰冷的秋风，透过缝隙呼呼往里灌。
　　窗外的雨，也渐渐大了起来。
　　王少杰像个贼似的，逐渐靠近。
　　他屏住呼吸，侧耳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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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王少杰回到消防通道上。
　　窗户涌进的寒风，让他的身心都饱受摧残。
　　可胸腔内却有一团火，经久不熄。
　　他要守在这里，他要见到柳梦莹，他要当面问个清楚！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少杰瞳孔里的色彩逐渐变淡。
　　在平静的外表下，有着极端挣扎的自我。
　　他不知道，待会儿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是愤怒？
　　是不甘？
　　是怜悯？
　　还是温和？
　　那位宛如天使的女神，会不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或许自己，才是最碍事的那个？
　　各种消极的念头，像是洪水猛兽般袭来。
　　王少杰浑身打了个寒颤，拉紧衣领。
　　他依旧守在楼梯口，不愿离开。
　　豆大的雨滴击打在雨棚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时间，仿佛被上帝刻意拉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意外的漫长。
　　每一时，每一刻，都格外的煎熬。
　　过了约半个小时，房门内终于传出动静。
　　“咔擦。”
　　门，开了。
　　王少杰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贴墙，想要躲藏。
　　好像犯错的不是柳梦莹，而是他自己似的。
　　“宝贝，不好意思，今天没有状态。”
　　柳梦莹哼了一声，神色有些不悦。
　　她踩着高跟凉鞋，往另一侧的电梯走去。
　　“砰！”
　　409的房门，关上了。
　　王少杰攥紧拳头，仰头看向天花板，内心还是拿不定主意。
　　要追上去吗？
　　还是留下来？
　　五秒之后，他一咬牙冲进走廊。
　　听到脚步声，等电梯的柳梦莹循声望了过来。
　　她扯动嘴角，眼里满是诧异。
　　他怎么在这儿？
　　“叮。”
　　电梯打开了，两人都走了进去。
　　气氛至此，变得十分尴尬。
　　王少杰微微喘息，仰头看向楼层展示板，不敢跟女神对视：
　　“我……我……我都看到了。”
　　老王有些结巴，说得没头没尾。
　　柳梦莹却都听明白了，面色平静：
　　“哦。”
　　没有慌张，没有惊讶。
　　这般平静的答复，倒让王少杰变得手足无措。
　　之前构想的种种质问，全都说不出口。
　　他多么的希望，柳梦莹能够解释解释。
　　说出合乎情理的借口，证明她是有苦衷的。
　　哪怕……随便编造一个，哄哄自己也好啊。
　　可现实的残酷，就像雨那般冰冷。
　　“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那你……我……你当我们是什么关系？”
　　见电梯门关闭，柳梦莹摁下一楼的按钮：
　　“学长，我本来就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王少杰摇摇头，嘴唇都快要出血了：
　　“回答我。”
　　“叮。”
　　电梯门开了，柳梦莹走向宾馆大堂。
　　事情都被看到了，就算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少杰望着她的背影，心头的那团火焰烧得更旺。
　　这一刻的女神，竟然是那么的陌生。
　　“等一下！”
　　他快步来到宾馆门口，眼圈有些泛红：
　　“你一直拿我当备胎，是吗？”
　　柳梦莹面带苦笑，看向他摇摇头：
　　“对不起，你是一个好人。”
　　“呵，好人这就完了？”
　　王少杰张开双臂，拦在宾馆出入口前。
　　他的声音渐渐降低，卑微至极：
　　“柳梦莹，不是只有你才有学业工作，朋友聚会。我也有，真的……我真的有。只是每次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收到你的消息。我还是会挤出所有时间，来陪你说说话。”
　　说到这里，王少杰有些哽咽了。
　　他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紧了紧通红的双眼：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每次都能秒回你吗？嗯？”
　　柳梦莹低下头，没有接话。
　　“我每次收到你的消息，无论是工作也好，游戏也罢，甚至是相识多年的好友，我都放下了，就是为了秒回你。但……但是你，好像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有心情跟我说说话。我把你当成心仪的姑娘，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王少杰走入雨中，无视滂沱的暴雨淋在身上
　　那些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卑微，让他不禁自嘲一笑。
　　回头看向柳梦莹，王少杰的笑容是如此释然。
　　百味杂陈的情绪支离破碎，又在眨眼间整合起来。
　　借由胸腔和咽喉，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草！！！”
　　王少杰咧嘴苦笑，朝曾经的女神比了个中指。
　　然后冒着大雨前进，头也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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