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腊梅花落

　　1月5日
　　玺江市公告:不明原因肺炎已排除SARS病原，未发现明确人传人证据。
　　山区的空气真好，负氧离子每立方厘米达到27.2万个，穆小柒连着两天在一个偏远的地区蹲点扶贫项目，不知是不是这里海拔太高的原因，穆小柒觉得有点不舒服，总感觉氧气有点稀薄，呼吸有点费劲。
　　1月8日，李存希开始咳嗽和发烧。
　　穆小柒开始有点头疼，应该是这里太冷了，冻的不行了，就转到最近的镇上准备休息两天。
　　刚到镇上睡了一晚，早上起来，窗外白茫茫一片，民宿的老板告诉穆小柒，估计还要下几天，从镇上进城的路上积雪多厚了，估计一时走不了。
　　嗓子开始疼了起来，穆小柒心里暗暗嘀咕，怎么常年不病，到了这山疙瘩里开始病起来，别人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自己反倒事事不顺。到药店买了点药继续埋头大睡，向店家定饭，让他们送到房间里吃。
　　1月12日，李存希做了CT，高度怀疑是不明原因病毒肺炎而正式住院。
　　“妈，你从医这么多年，你告诉我，这种肺炎到底会不会人传人，为什么存希好端端的也成了病毒性肺炎？”冀寒阳腿伤在家不能出门，但同行之间的私下讨论并没有停止，疑惑越来越多。
　　冀妈妈是协和的资深教授，冀寒阳也是收到其母影响才从医的。
　　“如果存希的病症查清楚了，最后确认和这段时间收治的其它肺炎病人症状相同的话，基本可以肯定是人传人了。”
　　如果人传人的话，那医院会是最高危的场所，接触过存希的人有可能，自己也接触过，到似乎还好，没什么症状。
　　穆小柒，冀寒阳突然想起穆小柒，连忙拿起手机拨出去，一次不接、两次不接、三次……
　　“喂！”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有点人性好不，我不知怎么这么倒霉，在这山疙瘩里感冒了，昨天晚上还有点低烧，我睡的昏昏沉沉几天了。”
　　冀寒阳心里一沉，稳住心神，如往常一样调侃，“病了不找我，怕我跟你收费呢？”
　　“不是，我怕你是庸医，或者想借机给我下毒。”
　　“你什么时候在我这不是横着走的，还跟我装柔弱，说吧，你有什么症状，我给你开点药。”
　　“头疼，嗓子疼，没力气，晚上睡到半夜总觉得有点冷，可能是低烧吧，我没温度计，所以没有量过。”
　　“还有其它症状吗？”
　　“没什么力气，不过感冒就是没劲，还有吸气费劲，不过这里海拔两千多米，我上次来有有这种感觉，这次好像更厉害了些。”
　　“咳嗽吗？”
　　“还好，不咳嗽，就是嗓子疼的厉害，嗓子干，夜里都想起来喝水。”
　　“我估计你是个病毒性的呼吸道感染，你去药店买奥司他韦，和消炎药、抗病毒口服液也买的。”
　　“我平常都没有吃过什么消炎药呢，冀大医生，我要买哪种消炎药，我自己买的999感冒冲剂和莲花清瘟胶囊吃的，感觉没什么效果。”
　　“阿莫西林和左氧氟沙星都可以。”
　　“那我买左氧氟沙星吧，我吃阿莫西林有点起皮疹。”
　　“你每天吃什么？”
　　“我住的这民宿老板挺好，明天让我搭伙，每天不是鸡汤就是干锅鸡，还有他们自己做的酸萝卜炖鸭汤，都超级好喝，每天做好了送我房间里来。他们这里鸡鸭真的是土的，每天早上自己排队到湖边去耍，晚上回来了睡后院的树上，很难捉的，等你爬到树上，鸡早飞走了，我想回去时找老板买几只。”
　　都什么样了，还想着爬树捉鸡，真也就她这样才想的到，“你不要跟鬼子进村样的，走过路过，一鸡不剩，回头买几个口罩带上，你好不好是流感，不要传染给别人。”
　　“我都戴口罩了，一直带着在，零下十来度，这里太冷，不带口罩脸会冻伤。”
　　“对了，还买点退烧药备着，发烧时多喝点热水，淡盐水也可以。”
　　“我终于觉得你像个医生了。”
　　“什么像，我本来就是。”
　　冀寒阳说着话顿了一下，“穆小柒，记着我上医生，如果还有其它的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我去睡下，跟你说半天头又有点疼了。”
　　冀寒阳收起手机，一瘸一拐的走到露台上，这栋房子正对着市委背后的中心公园。
　　城市中心空气质量虽然有点糟糕，但淡淡的阳光下，温度似乎比往年高一点，许多老年人带着已经放假的在公园里玩耍，连风筝都被提前翻了出来。
　　公园里梅林的花也比往年开的似乎早几天，开过的梅花凋谢了不少，树上只剩下一些稀稀拉拉的花瓣，但依旧散发出阵阵清香，远远的飘过来。
　　“爸，你都出国二十多天了，这都要过年了，什么时候回来，”
　　“你小子有何事求我？没事你是不会想起你还有个爸的。”
　　“没什么事，就看你回不回家过年，不回来我就带我妈找乐子去。”
　　“混小子，说什么呢，等这批设备谈好了就回，三十前一定回，你给我把家守好了过年，瘸着个腿还想拐我媳妇。”
　　“最近医院都快爆了，基本儿子都不要了，你媳妇我拐不走。”
　　暮璃把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天幕商业区，那次穆小柒约他来的烤肉店里，这次聚会来的人比往年多几个，而那个让自己魂不守舍在同学会里只出现过一次的人毫无悬念的没有出现。
　　一年一聚的老面孔显得格外热络，席间听着说着谁谁谁结婚了，谁生了个小棉袄，谁谁调到什么单位了，都与她无关没有想听的，她素来除了杨若曦不与他人来往。
　　暮璃借托要加班喝的果汁，苏素和盛世华几个不知怎么来劲了，轮番举杯轰炸着土匪，连冤家班头汪媛媛也临门踢了一脚。
　　而杨若曦显然不是小姝雨的菜，追着满场跑，基本就没坐下吃什么东西。
　　暮璃起身在走廊上一把抱住跑的欢快的姝雨，“你再这么不吃饭到处跑小心你穆穆姨来打你屁股。”
　　“穆穆姨都病得回不来了，怎么会来打我屁股，你骗人。”
　　姝雨的嘴都不知嘟多高了，一脸嫌弃的瞟着抱着自己叔叔。
　　“谁说的穆穆姨回不来了？”
　　“妈妈跟爸爸说的。”
　　杨若曦气踹嘘嘘的追了过来，一把抱过姑娘扭头就走。
　　“她去哪里了？”暮璃挡住了门口。
　　杨若曦转过身来翻着白眼凶狠狠的说:“她干你何事？”
　　暮璃堵在门口没有一丝要让开的意思。
　　“她去哪里了？”
　　两人僵持不下，可姝雨岂是可让人老老实实的抱着的主，挣扎的要下去，杨若曦感觉对着这亲生的魔王自己是生无可念，要是小柒在自己也能坐下歇会，祖宗对魔王，恰巧相生。
　　“我只知道她下乡去支援扶贫项目了，在西北山区，新闻天天播了，你难道不知道，大雪连下一周了，大雪封山，交通管制，她困在了农户家里，一直发烧昏睡，发的微信好久才回一个。”
　　暮璃心跳的一揪一揪的。
　　“谢谢，帮我跟大家说下，我有事先走，让大家尽兴。”话都没说完，人都走出老大一截。
　　“黄总，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如果再让看见你折磨小柒，我就让我们学校未婚的男老师排队叫号跟小柒相亲。”
　　“你要是敢的话，我就鼓励土匪再追生一个。”
　　“你从上学开始就会装人模人样的，其实是没脸没皮的……”
　　人已经不见，说到底这两就人是早恋惹的冤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如何也插不进去。
　　“祈源，帮我找一辆车况比较好适合开雪地的车，还要一部卫星定位电话。”暮璃在家里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打着电话。
　　“好，明天给你送过去。”
　　“不是明天，我现在就要。”
　　“现在什么时候，你要干嘛？”
　　“出门一趟，你尽快，我在家等你。”
　　黄妈妈一直跟在暮璃身后，看着他收了几件厚袄子，又拿了急救箱和一大包药，一脸担心却没说出口。
　　“妈，我没事的，别担心，我只是去接个朋友回来，你儿子飞机都能开，还不相信我这开车的技术。”
　　“你是找那个穆家姑娘吗？”
　　暮璃转过头很诧异看着妈妈，没有回答。
　　“从你让我搬到这小区里来不久，我都在超市里遇见她几次，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放下过，你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你想做的我都支持，那姑娘蛮温顺的，总是带着个小男孩买吃的。”
　　温顺，这两个字从来没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你怎么认出认识小柒？”暮璃仔细回想，小柒和妈妈应该是没有见过。
　　“你藏那么多照片还有画像我都看了上十年了，怎么认不出来，我第一次看见在超市看见那姑娘就认出来了，再说那么漂亮又合眼缘，你妈眼睛明亮着呢，我去给你装点吃的，你路上吃。”
　　“妈，别担心，我会小心的，你一个人在家招呼爸爸辛苦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没事没事，我习惯了，每天和你爸说说话，念下书给她听，一天一下就过了，你哪天带穆家姑娘回来见见你爸，他才会高兴，他虽然不说话，可心里明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