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支票

　　那是一张支票，准确的说，是一张价值二十万美元的支票。
　　“Surprise？”卡特讨喜的喊道，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张小北，就像......等待主人表扬的吉娃娃，没错就像是吉娃娃，还是一口大白牙的吉娃娃。
　　吉娃娃看张小北盯着支票，得意的笑道：“嗨，伙计，这些年多亏了你，我才从一个流浪汉，变成现在这副......帅呆了的样子。”
　　说着吉娃娃晃了晃手腕的金表，亮了亮腰间的金腰带。
　　他说的没错，这些年的确多亏了张小北，当年那个雨夜他捡起了那个宛若泥人的张小北，他也没有想着回报，只是单纯的不想看着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冻死---老哥，要死你也换座桥死啊，死在我家桥洞上算咋回事？于是他很不爽的给了一口水，一口食，算是救了张小北一条命，但也仅仅是救了一条命。
　　三天之后，醒来的张小北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卡特还以为自己救了一个傻子，不过他没有舍弃张小北，因为在这三天里，卡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尽管是个傻子，但是傻子可以对他笑，可以听他说话，还不嫌他啰嗦，偶尔还会点点头。
　　卡特喜欢说话，但是从小到大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是啊，有谁愿意听一个流浪汉废话？
　　就这样，一个流浪汉、一个傻子就在奥兰多这座不知名桥洞中生活下来，白天流浪汉出去乞讨挣钱，傻子负责看家发呆，晚上回来流浪汉便和傻子讲述这一天的所见所闻。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见了一个你的同胞，好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同胞，反正看上去差不多，不过比你矮多了，嘴唇上还没一撮小胡子，对了你怎么没有胡子？你别老笑啊，你快点告诉我你怎么没有胡子的，该不会是......那也不对啊，你方便的时候我看你那个很正常啊，啊抱歉，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爱好很正常我发誓......啊，我是不是又扯远了，我上去和小胡子打招呼，想问他是不是认识你，他一看到我就立刻向我鞠躬，我一看人家这么客气，我也不能不客气啊，于是我也对他鞠躬，然后他也鞠躬，我也鞠躬，不过他鞠躬的动作太快太熟练，我实在跟不上他的节奏，就拍拍他的肩膀想让他停下来，结果他一哆嗦，双手捧出一大把钞票塞到我手里，然后撒开脚丫子就跑，你说这小胡子是不是个怪人？哈哈哈，伙计，我给你买了一只烧鸡，是在你们唐人的店里买的，很香.....”
　　......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月，然后某一天傻子突然开口了，而第一件就是让他全部家当---115美元买了一张彩票，他清楚的记着那次他买的是公牛4-2骑士以及开拓者4-2爵士，那是91-92赛季东西部决赛，他吓了一跳，但是还是照做了，他不懂篮球，但是他选择相信这个听他说了三个月话的人。
　　“算了，只要你能真正活过来，这些钱就算是给你庆祝了。”在他的内心还是以为这钱是要打水漂的。
　　然而...
　　接下来的日子如梦似幻，他中了，生平第一次中奖，他握着赢来得一千多美元，这是他生平第一桶金。
　　那晚他买了好多好吃的，然后把剩下的美金全部推到张小北面前，张小北从中取了一百美元，还说以后奖金他只取一成，又说以后不管如何，下注金额不准超过一千美元......
　　“什么意思？”
　　张小北的话打断了卡特的思绪。
　　卡特嘿嘿一笑，说：“嗨，伙计，别紧张，这是我给你的......呃，酬金，对，就是酬金。”
　　卡特感觉抓住了关键点，连连说道：“伙计，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因为你我不用再睡桥洞，因为你我有了现在的家庭，好吧，尽管家里面还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找到一个金发美女结婚生子......”
　　“说重点。”张小北打断了他，否则以他对于卡特的认识，卡特估计会在结婚生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对对，重点，重点是我不能一个人过着奢侈的生活，而让我最好的朋友过着普通的生活。”
　　他不知道的是，张小北最想要的的恰恰就是最普通的生活，枪打出头鸟、棒打露头蛇的道理，张小北比谁都清楚。
　　“所以，这些钱都是你！”
　　“伙计，谢谢你！”
　　卡特说的很深情，他觉得自己都要被感动了，然后他望向张小北，张小北也在望着他，不对，应该说是盯着他。
　　“说实话。”张小北说。
　　卡特没有说话，他在逃避张小北的目光--他感觉自己要被看穿了。
　　“五。”
　　张小北开始数数。
　　“四。”
　　“三。”
　　......还没等张小北说出“二”，卡特已经举手投降，“OK，OK，我说，这是今年东西部总决赛的利润，抱歉，伙计，我没有遵循你的规矩，我想多挣一些，然后咱们去买一个岛......”
　　“你这次投注了多少？”
　　“五...五万。”
　　“五万？”
　　“五...五十万。”
　　“五十万？？”
　　“好啦，我老实交代，这次我压了一百万......”
　　“一百万！！！”这次张小北也冷静不下来了，他一把抓住卡特的衣领，大声吼着：“卡特，你疯了吗？一百万？你告诉我，我当初是怎么再三强调的，说？！！！”
　　卡特从来没有见张小北如此生气过，现在看到暴怒中的张小北，他开始害怕，赶紧回道：“你说以后不管如何，下注金额不准超过一千美元，后来提高到一万。”
　　“那你告诉我你下了多少？一百万？卡特，你是真有钱啊？一百万，你是不是想死啊？”
　　“唐尼，唐尼，你别生气，好吗？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卡特快要哭了出来，他没读过书，但是他知道张小北让他活得有模有样，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是至于做错了什么事，他真的不清楚，但他清楚现在张小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唐尼，你消消气，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吗？唐尼？”
　　张小北看着卡特，这个救了他性命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卡特了解的还不够，他以为这还是那个跟他一起躲在桥洞分食一块面包的人，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是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