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长安探秘

　　繁忙的公路上车来车往，密集的车流中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毫不起眼，车座的后排是一位魁梧的中年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略显疲惫。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右肩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没有包扎。可奇怪的是，那里没有鲜血淌出，只有电光闪烁。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城警局刑侦大队队长崔柳。就在韩丕与苏浊清刚刚返回夏城，并深陷宁其峰留下的谜团之时，他却踏上了前往联邦首都—长安的道路。
　　座位后排，警官凝视窗外，身边一个硕大的帆布背包，格外引人瞩目。透过背包上斑驳的孔洞，数个金属头颅和机械断肢依稀可见。
　　长安是一座神奇的城市，以至于与它相关的人和事都会变得有些奇怪，就好像此刻这辆开往首都的出租车。正常人看到后排座位上的这幕，一定会如坐针毡，可前排的这位出租车司机却仿佛浑然无物，一路上一言不发。
　　当然，这并非因为开车的师傅身经百战，处变不惊，只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的并不是鲜血，而是电流。没错，这位司机也是个机器人。
　　与九州其它城市不同，长安就像一座从时光隧道穿越而来的未来都市。三千万人在这里生活与工作，却有一千万都是钢筋铁骨的机器人。而它们不光承担了城市里最粗重、劳累的工作，也把长安变得更加壮丽而恢弘。
　　半小时后，出租车终于驶入了公路尽头的收费站，“长安欢迎您”五个大字赫然眼前。可看着驾驶舱里的司机，与收费岗亭中那俏皮可爱的机器收费员，礼貌地交谈，崔柳竟觉有些恍惚，仿佛它们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进城之后，出租车的速度放缓了很多，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钢铁的丛林映入眼帘。这是一座整齐而规则的城市，但每个细节却又透露出和谐的矛盾。就像复古的西式街灯与棱角分明的摩天大厦互为伴侣，造型流畅的现代跑车与青翠娇艳的花草树木相映成趣。
　　不知是不是城市的居民也会浸染上与城市相同的气质，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亦是兼容并包，五花八门。街这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来去匆匆，街那头短裙长发的学生姑娘有说有笑。公园中，身着秦服的老人悠闲地遛鸟，而广场上，数位齐楚少年正在嬉戏玩闹。
　　然而就在出租车刚刚驶入城市中心，窗外的画风却忽然为之一变。
　　钢筋混凝土的丛林消失不见，高约千米的青木巨树拔地而起。繁华的街道变成了小桥流水，片片桃林，让漫步此处的人们仿佛误入桃源深处。
　　崔柳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他仍旧不愿离开。空气中的芬芳让他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小溪边石桥上追逐嬉戏的孩童，也仿佛把他灵魂深处的阴霾也驱赶的干干净净。如果世间真有天堂，那么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但是崔柳并没有让出租车停下，他知道此刻的宁静并不属于现在的自己，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很多。不久之后，画面仿佛再次回到了现代。出租车停在了一栋不起眼的黑色小楼前。楼前几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抽着烟，不知在聊些什么。崔柳下车，付钱，沉默地走入了黑色的小楼。
　　这是一座小旅馆，没有名字，却有很多客人，旅馆的陈设不太精致，里面的客人亦是如此。衣衫褴褛的崔柳混在其间，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他走进了一架老旧油腻的电梯，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崔柳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枚黑色的戒指，轻轻地放在电梯按键下方的孔洞处。戒指与孔洞严丝合缝，啪的一声嵌在了一起。电梯急速下行，如果这时，电梯里还有别的客人，他们一定没想到这座不起眼的小楼下面竟然别有洞天。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地下广场出现在崔柳的眼前。
　　广场中人来人往，人群中更是充斥了无数巨大的战争机甲，与人造人士兵。
　　大家都很忙碌。但无论男女，都穿着同样的制服。那是一种类似于特种兵穿着的制服，衣服通体漆黑，紧致而不失威武，左边胸口一个黑色的盔甲符号显得无比醒目，就像崔柳的戒指一样。
　　“疯子，你可算来了。叶老板和小雨都说，你再不归队，黑甲部队可就把你开除了。”
　　崔柳刚刚走入人群，一位憨态可掬、高大魁梧的胖子，便走了过来。他满身油污，手上还拿着个扳手。未及警官回话，他便重重地拍了拍崔柳的肩膀，满脸笑容。
　　“嘿！流云，你可轻点儿。你这么大的块头，一般人可受不了。”
　　话音落下，崔柳的肩头电光闪烁，可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然而见此一幕，大汉流云却皱眉道：
　　“怎么又伤的这么重？要不要我和小雨给你检查下？“
　　说着便要将警官拉入地下广场远处的修理车间。
　　崔柳连忙闪开，嘴里却急切地说道：
　　“不用了。叶知秋那小子在哪？我有急事儿找他。对了，这些给你！”说罢，便将手边的黑色背包递给了流云。
　　“你确定没事儿？”大汉满脸关切，可崔柳却依旧摆手道：
　　”小伤，没那么急！“
　　“叶老板现在正在测试场，说来，他还确实一直在等你。对了这些又是战利品？”
　　拎着警官递来的背包，流云不禁问道。可话未说完，他便发现崔柳已然离开，奔向了身后的电梯。
　　流云所说的测试场，坐落在地下广场的更下一层。当电梯再次打开，崔柳立刻便看到了数百人，紧张地围在场地的周围。而叶知秋正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穿过拥挤人群，和各式机甲与武器，警官艰难地挤到了叶知秋旁边。
　　不知是否是因为即将开始的测试过于重要，围观的人群竟都未注意到崔柳。可纵使如此，警官刚刚站定，叶知秋便敏锐地回过头来。
　　“来了？”男人眉头紧锁，当他看到崔柳肩膀和小腹的伤口，也未多说，只是叫来身边的工作人员道：
　　“小张，把小雨和流云叫来！”
　　警官也未客套，直截了当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仿佛多年来一直如此。
　　“我遇到血剑了！”
　　崔柳说罢，叶知秋的眉头微微挑起，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平静地说道。
　　”果然！看来基因实验室那边的情报比想象中的还准确！“
　　“你早知道了？二十年了，没想到这帮人渣，竟然死灰复燃了！“
　　崔柳一脸愕然。虽然对于这位老友的能力，他早有预计，但还是没想到叶知秋的消息会如此灵通。
　　“这是好事儿。既然冒头了，正好一网打尽！”
　　男人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眼中的杀意却一闪而过。
　　“你说的基因实验室，到底是什么人？”
　　崔柳急切的问道，可叶知秋却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急，你看完就知道了。”
　　说罢便指向场地中央，五位蓄势待发的年轻人。
　　硕大的校场被一层金色的光幕笼罩，崔柳却满脸不解。因为这种级别的防护，只会在测试极高破坏性武器时，才会开启。
　　然而当他将目光挪向叶知秋所指的五位青年，却更感诧异。
　　校场一角，四男一女，形单影只。而他们对面，却是五十名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人造人士兵。
　　根据崔柳的经验，这五人不过十六七八，皮肤白皙、身体单薄。虽是气质脱俗，长相不凡，却更适合在古装片里表演爱情，显是没有经历过战火，更担不起鲜血的锤炼。
　　而他们的武器，除了长剑便是盾牌，如此这般，却想与冷血的机器厮杀，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是要干什么？让那些孩子送死吗？”
　　崔柳有些愤怒，在他看来，叶知秋的做法如同屠杀一般。
　　然而警官身边，那男人的面庞却依旧古井无波，只是淡淡地说道：
　　“别急，先看看再说！”
　　火光冲天而出，无数子弹，在空中划出道道火线，毫无征兆地自人造人士兵的枪口迸射而出。
　　眼看青年就要化为肉泥，五人之中，一位男孩儿却持盾上前，毫无惧色。
　　轰的一声，金光四射。青年手中，那枚单薄的古盾，却忽然变化，顷刻间竟化为了一道流光盾墙，挡在五人之前。
　　而与此同时，男孩儿的肌肉也在噼啪作响，伴着身后一颗星球虚影的浮现，战场中他竟化为了一位身高三米，虎背熊腰的巨人。
　　“这是什么情况？”
　　崔柳满脸愕然，叶知秋却依旧淡然。
　　子弹落在盾墙之上，绽放出阵阵火花，却无一突破男孩的防御。可他的对手，却不慌不忙。五十名机器战士迅速分散，除了中央的三十位人造人仍在射击，其余二十则分作两波，自侧翼杀来。
　　机器战士速度飞快，眼看便要绕过盾墙。可突然之间，它们脚下，地面却化为了泥潭。
　　二十名士兵深陷泥沼，寸步难行，而盾墙后方，又一位男孩，双手扶地，念念有词。而他的身后，也有一颗星球浮现。
　　眼见淤泥漫过膝盖，机器战士只得举枪射击，虽然此举亦是徒劳。可纵然如此，它们的对手，却不愿留给他们一丝机会。
　　第三位男孩出手了，就在又一颗星辰浮现之时，数十头流光化成的野狼，忽然自他身后冲出。
　　野兽的嘶吼，令人战栗，仅仅片刻二十位人造人，便被撕成了碎片。然而看台之上，人们刚要赞叹，战场后方，那还在射击的三十位机器士兵，却突然停止。
　　伴随着一片金属落地的声音，三十颗头颅，应声滑落。而此刻，第四位青年，竟不知何时，站在了遍地残骸之中。男孩手中，两把短刀泛着寒光，毫无疑问，终结这场战斗之人，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