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除非我死

　　叶正天跨进客厅，恭谨地唤道，“舒老好。”
　　舒万安注视的目光在叶正天身上停滞一瞬，微笑道，“正天，快进来。”
　　叶正天转头，看了眼已经摆上菜肴的餐桌，愧然道，“我……就是来和舒老道个别。”
　　舒万安笑道，“来了就用个便饭，跟我还客气什么？”
　　叶正天微微低头，“真不好意思，这回多有麻烦舒老。”
　　舒万安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老叶的事就是我的事。”
　　叶正天点点头，叹道，“谢谢舒老。”说着，他便与舒万安并肩前行，走进餐厅。
　　这时，舒俊风陪着乔浩生从楼上下来，舒涵和舒宇、舒夜一起跟在身后。
　　叶正天望着神色淡然带着一丝冷漠的乔浩生，终于还是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乔浩生微微颔首，不作他语。
　　舒俊风的脸上闪过些微尴尬。他忙热情地与叶正天招呼，算是抹过刚才的难堪。
　　舒涵撇了撇嘴，有些不悦。
　　她和舒宇、舒夜先后与叶正天问候过，便一同走进了餐厅。
　　各自落座，舒俊风便与叶正天攀谈起来，从叶震雷的病情到即将到的那个退伍老兵。
　　叶正天除了必要的应答，更多的便是表示感谢。
　　菜终于上齐。
　　叶正天随着众人端起碗，专心地吃起饭来。
　　他一面吃，一面呐闷：冥寒为什么要他今晚来道别？
　　不觉间，一碗饭已经下肚。
　　叶正天正要搁下碗筷，客厅传来了佣人的声音。
　　“司少。”
　　司寒羽？
　　难道……
　　叶正天徐徐放下碗筷，悄然打量桌上众人的表情。
　　舒万安面色悄然沉凝。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舒俊风。
　　舒俊风紧皱眉头，扭头瞪着舒涵。
　　舒涵怯怯地瞟了眼舒俊风，深埋下头，扒拉起碗里的饭来。
　　乔浩生眸色暗沉，眸光瞥向餐厅入口。
　　司寒羽徐步踱到餐厅，“舒老、乔老，你们好！”
　　他脸上淡然如水，深幽的眸子难以见底。
　　“吃过饭了吗？”舒万安放下碗筷。
　　司寒羽冰冷的眸光在舒涵身上停留片刻，方重新移向舒万安。
　　“回来拿点东西。”说完，他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叶正天明悟他方才的揣测不无道理。可是，司寒羽为什么要这样？
　　他对谁不满？
　　舒涵？
　　难道……
　　叶正天顿时觉得浑身寒浸浸的，犹如坠入了冰窟窿般。
　　这时，不知舒俊风对舒涵说了什么，舒涵的脸色微变。
　　她并未多言，只是神情不悦，闷头吃饭。
　　没一会儿，司寒羽离开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乔浩生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不好。
　　他瞪眼舒涵，“啪”地一下放下了碗筷。
　　舒宇和舒夜似察觉了什么，悄然相视一望，匆匆用完饭，相继离开。
　　叶正天也不便再待下去，用完饭，与舒万安告辞后，便离开了舒家。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小楼，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看来，他必须和冥寒好好谈一谈了。
　　叶冥寒在叶正天身旁站定，深深地注视着神情冷峻的叶正天。
　　叶正天叹口气，徐徐转头，语气严厉地问道，“我这次调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叶冥寒的心猛地一震。
　　他紧咬着牙关，直视着叶正天。
　　他该怎么说？
　　道出实情？
　　“是不是你让舒涵去找的司寒羽帮忙？”叶正天阴沉着脸。
　　“不是。”叶冥寒面无表情。
　　叶正天阖上眼帘，沉重叹息。“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不跟我随军去那边读书，要不和舒涵疏远。”
　　叶冥寒只觉气血上涌。
　　他怒视着叶正天，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几个冷冰冰的字。“为什么？”
　　“司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叶正天冷着脸，沉缓地说道，“他司寒羽现在不用手段，不代表日后不用。”
　　“我不怕！”叶冥寒分毫不让。
　　叶正天眸色一寒，“那你想过你爷爷，你亲爸吗？”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捅进了叶冥寒的心。
　　“秦远刚涉黑多年，就算他金盆洗手，想要操他的底还不容易？”叶正天厉声质问道，“你爷爷如今病倒，距离他退下来的时日已经不多。你难道想他晚年不保？”
　　叶冥寒冰冷的眸光紧锁叶正天。“我不会疏远涵涵。他司寒羽敢用手段，涵涵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那又怎么样？”叶正天绷紧了脸。“如果司寒羽铁定了心，他还会在乎？你一定要你的亲人付出代价才肯罢休？”
　　“涵涵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你根本不知道。”叶冥寒冷声道，“除非我死，我绝对不会放弃她。”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那我只有让秦远刚把万芳送回国。”叶正天的声音冷厉如窗外的北风。
　　叶冥寒身形一滞，“随便。”说完，他甩开大步，径自朝病房走去。
　　舒涵坐在床畔，耳边不断回响着刚才外公乔浩生的怒斥之言。
　　她心下不满，一肚子委屈，据理力争。
　　外公勃然大怒，若非她爷爷和她爸在旁劝说，她不知道事情会发生到哪一步。
　　她不想惹外公生气，也不想做鼎盛的继承人。
　　她只希望做一个简单的她。
　　然而，事与愿违。
　　今天，司寒羽明显误会了她。
　　他以为是因为叶正天要来，她不想他在场，方才有了傍晚的问询。
　　可她也不想解释，虽然事情顺序有所变化，其本质却并没不同。
　　道歉？
　　她不觉得她错了。
　　可是，平心而论，司寒羽待她是真好，甚至没有对她用过一次心机。
　　思及此，她又不由有了些许愧疚。
　　长叹一息，她将手插入了羽绒服的兜里。
　　指尖触及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异物。
　　斯时，她方豁然想起她请石威调查的事。
　　舒涵掏出U盘，随手打开抽屉，将其扔了进去。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见已近十点，不由起身，走向衣橱，准备沐浴更衣。
　　这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砰、砰、砰”，清脆悦耳的声音撕破了夜的静寂。
　　她深吸一气，朗声问道，“谁？”
　　“林晓。”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