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信用社趣事

　　莲城镇上的农村信用社坐落在历史悠久、闻名海内外的石头城边，是一幢五十年代末建成的二层小楼。整栋楼房是用当地产的花岗岩砌成的，墙体破旧，长满了青苔，墙体因长年累月受尽风雨的蚀浸破旧不堪。一个不大的门面，进门离柜台也就一米五左右的通道。
　　每次碰到顾客多的时候，队伍就长得可排到对面的街道上，门口经常是堵得满满的。而信用社里的工作人员并不多，整个单位也就七八个人。
　　王芬高中毕业后，一直呆在家里，不愿意去工厂打工，一心只想坐办公室。因为，能在银行里的办公室上班既体面，收入又高。
　　没多久她那在县农行里当副行长的表哥李渊打来电话，说已经把她安插到镇上的信用社里工作，在这家小储蓄所当出纳员。
　　当时，李渊跟王芬说好，让她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把她调到县农行工作，没想到这一呆就是两年。
　　这天早上，信用社的顾客不多，社里也没多少活忙，王芬没花多久的时间就把桩在前面的几位来存款、取款的顾客一一办妥。
　　正闲着无聊，突然一阵阵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轰鸣而来，显得分外地刺耳，整条用清石板铺成的小街道上瞬时热闹起来。
　　在当时，贫穷的小海镇正处于经济开发时期，能买上摩托车的屈指可数，因此，一听到这声音，家家户户都往外探头观望。那些年轻女孩更加敏感，远远的听到这声音都知道是黑仔来了，赶紧跑到窗口往外探头，或是干脆跑出家门，站在门口等着黑仔打招呼。
　　片刻工夫后，只听“吱…...”的一声响，摩托车在储蓄所门外停下了。
　　黑仔蓬勃朝气地大步踏进了信用社的大门，满面春风地对着柜台上的王芬高声道：“财神婆……要点钱……”
　　黑仔笑脸依旧，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完他来到柜台前，递给了王芬一张支票。
　　“啊…..要五万元啊……”王芬惊呼道；
　　“怎么啦……有困难？”黑仔笑道。
　　“这么大的数额你可要到楼上去找主任签个名字才行！”一见到黑仔，王芬顿时脸泛红晕，一颗心又“呯呯呯”直跳起来。
　　“那好，我先上楼去了……”说完黑仔三步并成两步“咚咚咚”地从墙角边那破旧的木板楼梯上了楼。
　　“这家伙每次出现都跟一阵风似的，连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眨眼间就不见人影了。”王芬心里嘀咕道。这时候，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晚黑仔与明珠分别时难分难舍缠缠绵绵的一幕。哼，也不知那小暴牙是使了什么妖术，把道明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她轻咬朱唇，心里暗生着闷气。
　　不一会儿工夫，黑仔又“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了，说：“芬子，给我大票吧，这款是准备带去买石料的，小票不方便。”
　　“那你可要再等会。”王芬道。
　　“为什么？”黑仔问。
　　“押款的人还没来，现在的可都是票面小的钞票。再说也不够你要的数。”王芬强装镇静道。
　　“行，那俺就等呗！”说完黑仔顺手拉开墙边的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柜台里的几位工作人员聊了起来......
　　“黑仔，我们主任没请你泡那‘珍藏’的铁观音啊！”信用社里的男出纳王书阳打趣道。
　　“嗨……你们主任那也叫茶，依我看肯定又被蒙了，是不是？再说他用的是那把大壶，一下子能倒进大半瓶开水，就是好茶也被他给糟蹋了，是不是……”黑仔维妙维肖地模仿着主任的语气。
　　话音末落，张主任夹着个边边角角都磨破了的皮包“咚咚咚”地下楼来了。
　　“你小子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啦，是不是！嫌我的茶不好喝，是不是！好啊，你的茶好喝，是不是！我也正发愁那茶叶只剩下没三两包了，这下可好，以后想喝好茶就要靠你小子啦！是不是......”张主任一连几个“是不是”惹得柜台里的几个人忍不住哗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一边的黑仔听后不由地吐了吐舌头，低声道：“都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不，惹祸上身了吧，是不是！”几个人听了再次哄堂大笑......
　　胖主任听后正了正神情，说：“道明，这个月来你帐上出入的资金少了不少啊！咋回事呢？”
　　“这一段时间的钱都是往外掏的，前批货刚发出不久，客人那边的货款还没收到，哪有钱进来啊……这不，月底工人的工资都快无着落了。怎办？主任您给救救急啊……”黑仔双眉紧锁，装成一副苦相可怜兮兮的模样。
　　张主任没接他话，回头对柜台里的几位年青人严肃道：“我下乡转转，你们给我盯紧点，别再闹腾了！”说完用手摸了摸他那秃得只剩下几根稀稀拉拉头发的头，晃着发福的肚子跨出了大门。
　　不一会儿，押款的车也到了，柜台里一阵忙乱后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王芬点过五万元后，将一捆捆用橡皮筋扎好的RMB/人民币递给了黑仔。看着黑仔装进包后，她柳眉微微一挑，暗送秋波道：“明哥，傍晚下班后有空吗？我有话对你说！”说罢，那满是期待的凤眼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黑仔。
　　黑仔听后一怔，略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哇塞……美人有约。道明，你小子艳福可不浅呀，嘿嘿……”在旁边的王书阳也不甘寂寞道。
　　黑仔支开话题说：“我还有事要办，诸位有空请到咱那喝茶去，喝好茶啊……拜拜！”说转身走出信用社的大门，动作潇洒地跨上了摩托车，油门一摧，轰鸣而去......
　　王芬站在大门外目送黑仔离去，郁闷的心情不由的舒展了许多。
　　其实王芬的模样在旁人看来，一点也不逊色于张明珠。人长得肤如白雪，唇如桃红，白皙的鹅脸蛋，柳眉凤眼。而且王芬家里的条件不错，自从上次去了一趟泉州后，她就换了一副模样，平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虽然算不上是风情万种，可也婀娜多姿气质出众。因此，平时身边有事没事总围着一串串的追求者。眼看王家的门槛都快被那些前来说媒的媒婆踩榻了，可王芬也是鬼迷心窍，那些豪门子弟一个都看不上，一颗心只牢牢地系在黑仔身上，“弱水三千”，偏偏只想取黑仔这瓢饮，这令众者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