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我们毕业 2.离开

“我叫慕嫣然，羡慕的慕，嫣然一笑的嫣然，我是今天转来的新同学，请大家多关照……”我还想接着往下说，但是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就像等待一场宣判一样，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过，班主任示意我坐下，随后稀稀疏疏的掌声暗示着我，你是一个异类，不被接受的异类，我突然感觉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时间倒退至那个空气微凉的下午，我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但是我还迟迟没有进入状态，最近几次的入学摸底考试，每门功课都亮起了红灯，班主任略带疑惑的从他那厚厚的酒瓶底后窥探着我，那个曾经以全县第三名成绩考进这个快班的慕嫣然是个“冒牌货”吧？那个自信张扬的慕嫣然是怎样都无法与整天趴在桌上昏睡的慕嫣然对号入座的？最初，班主任还会找我谈话，想从我的话语中窥探出我是否有什么异样，但是我总是很默然的扬起我的下巴看着他身后的那片小山丘，上面的竹子“沙沙”作响，再往上的远山，已经开始有了微黄的色彩，在这初秋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我的视线一直从班主任那微凸的头顶掠过去，想要看到远山外的那一抹天，我讨厌这里，十分的讨厌，每一分每一秒都想逃离，时光在纷纷往后退着，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萦绕着……
“坚持一下，你就要到终点了，你看，四中的通知书就在那终点等着你呢？”
“可是我真的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我陪着你，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四中不是你的梦么？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我的梦，对，那是我的梦，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我要坚持，一定要坚持……”
“……”
风很轻，带着初夏甜甜的味道，阳光有些刺眼，我的面前有很多模糊的脸，我终于可以轻松的倒下，贪婪的大口喘着粗气，体育老师说不能用嘴巴呼吸，不然耐力很容易被消耗，要用鼻子吸气，嘴巴吐气——我才不要管了，我到终点了，已经到终点了，我再也不要跑800米了，这该死的中考，通通见鬼去吧！
……
“慕嫣然，你听见我说话了么？你这样下去不行呀？到最后连个三类大学也上不了了！你可是重点一类的种子啊！”班主任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估计他也看出了我漂移的眼神，末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准备离开。
“张老师，我不想在这里，我要转学，我要去四中，我不属于这里！”我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
“什么？你要转学？那是不可能的，你的档案在我们学校，我们不放，四中是不敢收你档案的！我们学校有什么不好？这里的师资不比四中差，何况四中那里的尖子生比比皆是，你到了那里未必就能受到老师们的器重，你在我们这里，老师会把你当最好的尖子生培养，你自己再努努力，上个交大什么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要多想了，安心在这里读！”老班在那里一直不停的说，因为激动，脸胀得有点微红，头顶上那几缕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也在跟着微微颤抖。
“好了，快上课了，你进去吧！”我看见老班的脸上有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看见他拿着我的档案挑衅的看着我，“怎样？我们不放档案，四中敢收你么？”
我感觉胃里一阵绞痛，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我下周就要去四中了，听说那边一去就要军训，不知道累不累？”
“四中食堂很大，饭有点难吃，但是菜的品种很多。”
“我们学校有一个很大的科教楼，呵呵，楼顶还有个天文台，我们地理课会到上面去看星星……”
“你什么时候能来四中呢，我真想咱们能一起到食堂吃饭，去开水房打开水，晚上窝在一个被子里面卧谈！”
“……”
曦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里面句句都在讲述着她在四中的点滴，一棵树，一朵花都会被她描述许久，仿佛那些小生命真的在纸上活跃了起来！曾经，曾经咱们是约定一起考进四中的，但是，因为这该死的档案，我被留在了这里，那个梦真的就要这样碎掉么？我不甘心……
“嫣然，你怎么还趴在桌上，听说了吗？凡已经搞定了他的档案，下个月就要转到四中去了，你什么时候行动呀？”
“你呢？”我怏怏的抬起头，漠然的问。
“我正要我妈帮我跑关系呢，今年暂时还不会转吧，反正我觉得咱们班挺好玩的，我先玩半年再说！”娜总是这样，一副假小子通吃天下的样子，谁叫她有个公务员老爸呢，这种人情关系根本就不需要她操心，吃吃饭，打打牌，桌上就能搞定了。
“娜，我真羡慕你，我……我估计去不了了,也许，这三年我就要在这里度过了！”我嗫喏着。
“嫣然，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那曾经不是你的梦么？四中和这里完全不一样，那里有更开阔的空间让你海阔天空，那里有比这里好百倍、千倍的教学硬件，也许你在这里只能考上交大，但是去了那里，你可以冲击北大、清华！”
“但是，但是我的档案在他们手上，他们不放我怎么转得了？”
“这个就是你爸妈需要操心的事情了，你回去跟你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