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暗流（2）

　　“是吗？竟然这个世间已经动乱成这样了。”
　　使用着家族内部的通讯器和老祖宗通话着，恒在汇报完这一段时间的动态之后，老祖宗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便沉默了下来。古井无波的表情，传说之中即使是在那二十几年前突然爆发出来的成都动乱之中也未曾有过半分波动。
　　恒知道以五元素家族的情报能力，他所叙述的老祖宗基本早已了解，他所需要的，只不过是自己对于此的一种态度而已。
　　“你接下来是想要和那个能够一人压制神奥三龙神的最强形态的人打一场？按照你的叙述，那人估计是达到了真正‘神’应该达到的境界。不是你所能够随时遇上的。”
　　“所以我打算参加这一次的联盟大会。”
　　“可是在联盟与已知的古老家族的盟约之中，联盟现在还没有发出属于他们的集结令，古老家族成员如此直接入世，参与了联盟的大赛，却是已经违反了盟约。”
　　“可是那些家族不是也动起来了吗？所以您才会派出我和阿婷出来不是吗？”
　　“当万物从沉眠之中被迫苏醒，世界面临崩溃的自救出现，这也是吾等几位家族首领所能够算出的最准确的入世时间。前些年的成都动乱拉开了序幕，现在……已经正式降临。这才是我真正派出你们的原因。”
　　恒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他知道老祖宗一旦这样如此和他谈起曾经的秘辛，那也是他又要有什么新的任务了。这些资料或许能够在日后救他一命。
　　“自上古年间那一场大战下来实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6万余年，当年由于新世界的产生，时光在创造力量的加速之下一瞬5万年，也造就了现在遗存在世界之上的诸多强者。而自那场大战结束之后，以百年为一轮回，成都爆发一次黑暗动乱，程度由浅入深，即使是发展到如今的联盟，也得付出绝大的代价才有可能压下。
　　“然而天道轮回，以九、十二位极数，相乘为一劫，也亦为一结。成都动乱算上先前的那一次，已经发生了一百零七次。在一百零八次动乱来临的时候，也就是未来那场大战在数年之内就将爆发。到了那时即是群魔乱舞，世界将会前所未有的团结，这样才有可能找到一线的生机。
　　“天命之子的到来，是为生机；潜藏在阴影之中的家族从暗流之中浮起，是为生机；光之神龙于世间再次绽放光华，是为生机。而这些生机亦不足道哉。质的绝对差距，唯有通过巨大的量以弥补。六万余年前的阿尔宙斯创世，也亦是想要创造足够的‘量’。可惜这亦是杯水车薪。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那就是寻找那散落在这个世界之中的那些来自于外界的力量。
　　“你应该知道吧，神和镇的水月一族，虽然说这一族完全是由他们的族长撑起来的，但是优良的血脉之中也出现了几代闪光之人。其中就有两人，去了殿元山的深处，随后消失不见，成为了近十几年来的一件疑案。”
　　恒眼中放出了一阵闪光，结合先前的叙述，他已经能够将他所要做的事情推出大概了。
　　“他们……是去了域外？”
　　“或许是的，或许不是，没有亲身到过那里，谁都不能断定。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死亡这件事情却是可以确定的。”老祖宗手上突然散发出了一阵光芒。那是一股淡绿色的光芒，但又刹那间不断变换，直至一种朴实的淡灰色，才渐渐不动。
　　“这是前一段时间，刚突破到神境的水月家族的族长发给我的一段讯息。她由于修行了神秘的缘之法则，对于自己十余年前失踪的孩子忽然有了一种感应。她原以为他们已经死在迷途之中了，但是神秘的缘之法则却是给了她这样一种希望。她没有办法外出，因为她需要坐镇神和，所以她给我们送来了这样的消息。”
　　“想让我出手？可是她要以怎样的代价呢？”
　　“这个代价你拒绝不了。其实就是这样一团能量，只不过这团能量在我的研究之下，可以让小婷渡劫的成功几率增加一成。”
　　“是吗？看来不管怎么样都要去一次了……她的要求呢？是要我找回她的孩子？这可不好办啊……”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可是小婷自然是有着属于她的命运，那是你所不能够介入的，要是介入了，反而会让那一线希望消失。或许等到你归来之际，她已经度过雷劫，成就真正的神境。”
　　“是吗……却是我有些矫情了。那什么时候出发？”
　　“这件事情还不急，到时候等你回来之后，我还有一些事情交代你。现在你自然是可以和小婷慢慢闯荡，我批准你们去打联盟了，在你去完成那个任务之前，先完成你和那个天命之子一战的愿望。或许在那一场战斗之后会有更多新的感悟，对自己未来的路会更加的清楚。”
　　“是吗？那我知道了。就这样了吧，那回去之后我立刻去找你。”
　　挂断了电话，恒闭上了双眼，沉默着。未来的光点在他面前起伏不定，或隐或现，但没有一样连成一条康庄大道。
　　“我终究不是大地板木吗？即使是以我的资质来探寻未来的轨迹？”
　　五元素家族，族长闭关之地。
　　老祖宗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啊。未来之路初显希望之芒，黑暗的世界之中能否出现一条扭转一切的道路，终究还是要靠他们啊……可惜我们这种老骨头却是没有办法帮上一点忙啊……
　　“殿元山之中唯一可能通向外面的路，也只有那个中转了，踏入创世空间的道路的逆转吗……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力量，能够展现出真正的希望。”
　　……
　　悠悠转醒，于血海之中浮沉的少女终究是克服了那血黯。
　　睁开双眼，面前已不是那三道巨大的身影，只是一面空荡荡的天花板。
　　晃了晃脑袋，想要将那些血色从记忆之中抹去，但是却只让其越发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回荡。
　　这是她不可能逃过的命运，她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这一抹血色会一直如影随形，直到她准备踏入神境的一刻，完全爆发的一刻，一念之间，生死即分的那一刻。
　　“终于还是要直面天劫了吗？唯有克服自己，克服心中的魔念，跨越心中天堑，才有可能重新展现那上古圣人的力量吗？可惜……我又有什么力量来推动我，去克服那基本不可能击败的存在，于天劫之中新生？”
　　在还未被原暗入侵过的时代，那个时代的人们与精灵时常去渡天劫以磨练自身。那个时候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时候，那时候的天劫肯定会比而今的强大不少，但是那个年代所能够运用的力量，亦比现在能够运用的多得多。
　　那个年代，除非是穷凶极恶之辈，天劫基本都是以磨练自身为目的才去渡的。
　　但在而今这样的世界之中，虽然世界已经走向末路，但是我们所踏入神境能够趋势的力量也更加的少了。
　　神者，天地真灵之荟萃也，因天地而生，驱天地之力以成永恒。
　　虽然他们自身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那是一种凌驾于人类的生存形态，但是他们所能够趋势的最强的力量必定是由于所在世界的力量而决定的。
　　就算打磨身体，以自身入道的神者，其最终也亦是要以自身的力量来推动天地之力，完成一个大循环。
　　二者终究殊途同归，直至本源，那便是力量。
　　唯有拥有力量，才能立足于这个世界，无惧一切。
　　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确会是拥有那样一份羁绊，有那样一份属于她应该有的骄傲。即使是这些年来一直修身养性，也不可能磨灭的锋芒，但是在那样直面心底的魔面前，即使是真正的天骄，也不能言必胜。
　　自古而来，那些曾经认为自己是万世不出的奇才，在几十年之间即可踏破神凡之隔的存在，最终都是因为他们自己而死。他们因为自信，故自毙。
　　“一定会有所谓的坦途的，即使是跨越了几个境界而来的只为毁灭的天劫，其中肯定还是有那样的一份生机的，我坚信。”
　　她的目光坚定了起来。她此时仅有叶皇蛇一者可伴随她抗击那不知何时降临的天劫，她需要作出一些准备，即使能够拖延一些时间也是可以的。
　　“家族内部的禁录，似乎是时候重新拿出来了……
　　“或许这是天道轮回吧，她一个人独自背负的路，即使我刻意地想要将它忘记，但终究还是要由我来走完，如果我走不完，将会由一代又一代的后辈去前赴后继。
　　“这是我们月云一族的宿命。
　　“我原以为我可以逃脱这样的宿命，可是命运又在悄然之间降临到我的身上。
　　“我不信命，但命运总是在悄然之间改变着我人生的轨迹。我是家族这一代的最强者，也应该承担起这个家族的命运。
　　“但这……就是命运吗？”
　　伸出纤细的手掌，满天星光透过指缝间隙洒落。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母亲房中找到的那一封遗言。
　　虽是遗言，更似呐喊。
　　其中只有这样一句话。
　　“我不信命，所以命运降临世间；我不信运，所以运命无常，前程无光；
　　“我不信神，所以神罚裁决一切；我不信道，所以天道轮转，堕入轮回；
　　“可是，信了又有何用？”
　　许多年后的今天，她忽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