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截击

　　“如果情况和我们想的有所不同……”炙风林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脸色也在不停的变换。
　　“你有什么想法吗？”见炙风林的表情如此严肃，永琳也有些意外。
　　“永琳医生，你对妹红这个人了解吗？”他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怀疑。
　　“她经常来找公主打架，要说了解，也算有点吧。”
　　炙风林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妹红是那种穷追猛打的类型吗，比如有人找事，然后打不过她于是跑了，她能一直追到天荒地老那种。”
　　“……”永琳的目光也变了，“并不是，对于败者，她一般比较宽容，你的意思是……”
　　“如果有一个人她会执着地追杀到死，那个人会是谁？”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箱子里的手。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我们得回去找妹红。”
　　永琳合上手，四周的黑暗消退了，温暖的光芒再度回到了房间中。
　　“事情好像变得有些有趣了。”永琳望着炙风林的眼神略带有一丝挑衅，“炙风林先生，那就交给你了。”
　　直升机上，三人沉默不语。炙风林是想不到怎么去说整件事情，爱丽丝是不知道说什么，盖勒克斯根本就不想说。
　　半晌，炙风林问出了一个刚才有些在意的问题。
　　“刚才在永远亭，你说的排除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一个强烈的脑电意志，强度大约是你极限的两倍多。”盖勒克斯看着他，认真地回答道。“我正在试图寻找那个神经信号的发出源。”
　　“是永琳医生吗？”炙风林想了想，大概只有永琳能有这么强大的神经了吧。
　　“不是，她的神经信号与之前感受到的有所不同。”盖勒克斯否定了他的猜想，“而且她的神经强度估测并没有超过你太多。”
　　这让炙风林有些讶异，永琳据说是活了上亿年的月球蓬莱人，神经强度居然不比自己高多少？
　　“她的神经强度这么弱吗？”
　　“你的神经强度将近普通人类的六十倍，不过很奇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只有十倍左右。”盖勒克斯指的是第一次进行神经同步时的事情，当时炙风林的大脑还差点崩溃，“似乎有某种东西加强了你的神经强度。”
　　是什么让他的神经强度如此恐怖的成长？炙风林这下就有些震惊了，在经过基因调整和人体改造之后才有五倍的强度，为什么现在就有六十倍了？
　　难道是神识？为了支撑不断扩大的气海和神识海，所以神经只有越来越强才可以维持它们的存在，毕竟精神意志的物理基础还是神经系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美铃的神经强度岂不是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美铃的神经强度有多少？”他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六百倍于普通人左右。”
　　果然不愧是师傅，这简直是超人级别的意志啊，怪不得能和浮游星妖进行流畅的精神同步而不会受伤。
　　不过这样炙风林就更加在意了，宇宙霸主级的浮游星妖又该有多强的意志？恐怕不会什么更少吧。
　　“那你呢？你的神经强度是多少？”
　　“八千三百五十倍。”盖勒克斯淡定地报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数据来。
　　炙风林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家伙的神经是超导合金做的吗，这都什么怪物级的强度，怪不得侵袭者能直接在控制别人的神经的同时还能控制自身……
　　果然对于他们来说瞬间接收TB级的数据简直轻松加愉快，而自己则要吃不小的苦头。浮游星妖能成为宇宙霸主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是分支集群的中枢个体，能达到二十万倍以上，中枢联合体则超过一百万。总集群的中枢母体，参考数值在一亿以上，但无法确认。”盖勒克斯又补充了一些东西，“我们距离离开总集群已经超过四百万年了，因此相关数据已经不再准确。”
　　炙风林是知道分支集群和总集群的事情的。在对浮游星妖战争中期，人类就从某些渠道得知了一些可怕的信息。进攻银河系的浮游星妖可能只是它们的一个分支，属于比较大型的分化体。而这样的分支集群，每隔百万年就会从总集群分裂出来一支，当一支分支集群达到了一定规模之后还会再度分化出新的集群。
　　浮游星妖通过不断分化来实现对宇宙各个角落的探索和扩张，当两支集群在茫茫宇宙中再度相遇时，它们就会同化彼此的优秀基因，并再度融合一体。这也就是说现在宇宙中的浮游星妖集群可能已经多到数不清了，至于总集群就更加恐怖到整个宇宙都没有匹敌的存在。
　　也算是人类幸运，这场战争并没有引起其他集群的注意，因此他们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但令人振奋的是，人类可能是浮游星妖历史中唯一一个有可能正面击溃它们的文明，也就是说，如果给人类更多时间，也许他们终将取代浮游星妖的霸主地位。
　　“如果说人类和浮游星妖能够以某种形式合作，强大的科技与全宇宙基因力量也许能带来什么无法想象的未来。”最后，炙风林只能产生这样的感慨。
　　“基因是生命最本源的力量，如果将基因进化到极限，便可以代替一切机器。”盖勒克斯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人类对于科学的追求是因为自身力量的薄弱，因而希望控制法则以获得力量。而只要成为浮游星妖的一部分，我们便可以以自身去统御法则，不再需要借助外物。”
　　“有句古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就是人类和浮游星妖的现状。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那么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谁也不管谁，或者打一架，谁厉害说明谁是对的。”
　　炙风林哈哈一笑，他早就聊到盖勒克斯会这么说了，毕竟他还是以浮游星妖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不过他也不急着说服他，至少目前来说没什么意义。
　　“警报！侦测到高速接近的物体！0.3秒后……”
　　轰隆一声巨响，直升机像是被什么剧烈的爆炸撼动了一样猛烈地震动起来。三个人中只有盖勒克斯扣了安全索，另外两人只觉得机身一晃，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炙风林朝着驾驶舱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遭到攻击了！护盾挡住了一次爆炸，但是只剩50%了！”
　　“爱丽丝！”
　　“明白！”
　　爱丽丝一伸手，一层泛着七彩虹光的结界就出现在了直升机外面，正好挡住了第二轮爆炸。
　　爱丽丝的脸色有些白，如果不是及时放出了结界，这直升机的护盾就要直接破了，到时如果飞机爆炸……
　　“带着他们回未来城！”炙风林大喊一声，然后转头望向爱丽丝，“撑住！我出去解决那些家伙！”
　　“那太危险了！”爱丽丝赶紧拦住他。
　　“如果我继续呆在上面，那所有人都危险了！”炙风林将爱丽丝推到一边，现在必须有人下去拖住对方，不然这样的爆炸，爱丽丝的结界也撑不住多久，“你只要尽全力撑住攻击就好了，记住了！”
　　说罢，炙风林拉开舱门一跃而下，所有的推进器在同一瞬间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将他极速送向弹幕冲来的方向。
　　远远的他就看到三四个身影在空中高速追逐着直升机，一边追着还一边发射着高速光玉进行猛烈攻击。看到这，他想也不想抽出碎裂炮就是一炮过去，八颗超音速锥形炮弹瞬间砸碎了其中一个身影，紧接着剧烈的爆炸把其他几个人也炸没了。
　　不过很快，被火焰吞没的其他三个人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看起来只是被冲击波掀飞了出去。毕竟碎裂炮的弹头爆炸主要依靠贴近目标的高温和震荡伤害，是动能和热能的混合效应。这种离得比较远的阵型，如果运气好的话连弹片都砸不到。
　　顺手装回碎裂炮，炙风林将热离子步枪瞄准了最近的一个目标。而与此同时，对方也发射出了十几枚光玉极速而来。高温离子射弹与光玉在空中撞击爆炸，但由于热离子步枪的射击续航能力远远超过对方的弹幕攻击，因此很快就盖过了弹幕，朝着对方压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三千两百度的超音速离子弹有多大威力了，没过两秒钟对方的结界就碎了开来，身躯则在高温离子射弹的扫射下瞬间碳化，然后被高速冲击产生的动能效应撞的粉碎，化作一堆碎块掉落了下去。
　　铃仙要是看到这一幕得吓出一身冷汗，当初得亏结界没破，不然如果在没有结界的情况下中了一发，说不定师匠都救不回来了。
　　还有两个人，但对方看起来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炙风林感到了一些不对劲，对方明知道打不过自己为什么还不逃？而且他们的火力似乎与防御完全不对等。明明攻击甚至可以撼动直升机和护盾和爱丽丝的结界，自身结界却如此薄弱。当初铃仙的结界甚至能挡住热离子步枪的持续扫射，但铃仙只有少数最强技能可以对自己的护盾造成有效打击。
　　这几个人难道专门就是用来攻击的吗？
　　这个念头一出，他就觉得更加不对劲了。用来攻击？这么说起来就像他们是某种道具一样。
　　道具？
　　一个推进器喷射炙风林又闪过几颗光玉，这些光玉威力大到不正常，魔理沙当初的绿焰弹都没这么大威力，而那还是比较难放出的技能，不像这可以随便扔。
　　很快，炙风林肩头的导弹就锁定了敌人。但是他突然改变了想法，把锁定目标改成了其中一个，自己则朝着另外一个极速冲去。
　　很快，两枚导弹的爆炸声宣告了第三个敌人的终结。而炙风林也冲到了最后一个目标的身前，抓住他的胳膊忽然下坠，将一直拽到了地面才松手。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用那只几乎被拽脱臼的手抬手就是一拳，力道之大居然把穿着装甲还处于二档模式的炙风林打退了一步。
　　眼看对方又要起飞，炙风林一拳把他砸翻在地，然后伸手捏住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装甲迅速地对对方身体进行了一轮扫描，得出了包括骨骼分布图在内的一系列分析结果。
　　而刚看到骨骼分析图，炙风林就瞬间加到三档直接捏断了他的脖子，血肉像喷泉一样炸了开来，散落一地。
　　一根骨头都没有，又是一个填充出来的傀儡。
　　回想起刚才发现的那些异常，恐怕这就是原因了。这应该是某种战斗型傀儡，而既然是傀儡，防御就不是很重要，因为它们的主要功用是进攻，摧毁敌人。因此在其他傀儡被摧毁之后它们也不会选择逃跑，因为主人没有下达撤退的指令。
　　而同样因为如此，它们在手臂被严重拖拽之后还能使上力气，因为傀儡能否用力只和魔力有关。只要这胳膊不被拽下来，它哪怕打出一吨的力量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些血肉傀儡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和之前一样，还是神秘人的东西。那这样一来神秘人似乎就坐实了和魔法使有关的条件，毕竟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魔法使，是不可能弄出这种傀儡或者人偶的。
　　思索了一下，炙风林重新飞上了天空，朝着直升机的方向追去。
　　回到未来城的时候，文的大新闻已经搞出来了，报纸上巨大的“大天狗离奇死亡”字体几乎占了一整个版面。而文和海棠也是又兴奋又有些恐惧，因为虽然是大新闻，但毕竟这是以前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而且那说不定哪一天会轮到自己呢？
　　炙风林拿起报纸，里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妖怪之山的例行会议有一位大天狗没参与，信使去他家敲门没人应。失踪几天后天铭坊下令彻查此事，结果在他家发现了他的尸体。
　　妖怪之山不止一个大天狗，但只要是大天狗就起码是大妖怪级别。这么一个大妖怪，居然悄无声息的就被人在家里干掉了，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这恐怕是新闻中最让人震惊的地方。
　　究竟有多强大才能像这样无声无息的绞杀一位大天狗？难道是风神？但他又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呢？
　　完全没有理由。
　　虽然炙风林很想调查这件事，但目前恰逢神秘人事件有新进展，因此他只能安排一个小队先去勘察一下顺带搜集证据。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联系过天铭坊，天铭坊也对这件事高度关注，因此炙风林请求协助勘察的事情也就被同意了。
　　很快，战略中心就联系到了妹红，她听说神秘人事情有线索了之后立马就从人间之里赶了过来。不过当他见到炙风林之后才发现阵势有些不对，一群人都在这等着她，而且表情非常严肃。
　　“妹红，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如果死亡会因为痛苦忘记一部分记忆？”炙风林声音略有些低沉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妹红摸了摸头，自己的确是这样的，所以有时候和辉夜打架输了之后会忘了打过架这件事，要再过去问一遍才知道。
　　“那那些没忘记的部分，是完全没忘记吗？还是说，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你什么意思啊？”
　　妹红有点搞不懂了，这和神秘人的事情又什么关系？
　　“我们怀疑，那天去人间之里找你事的人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炙风林将投影推上去，上面出现了当天的模拟画面，“而那个人就是蓬莱山辉夜。”
　　“你开玩笑呢吧？！”
　　为了解释清楚，炙风林把之前在永远亭得知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妹红的表情也在震惊和疑惑中来回变化。
　　“由于你自己已经想不起来那些记忆了，所以如果想要提取出来，只能借助外力。”炙风林面带歉意地说道，“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愿意接受配合吗？”
　　妹红看了看炙风林后面的盖勒克斯，关于那个人她也是知道一点的，听说是有着恐怖精神入侵能力的家伙。如果没弄错的话，炙风林应该是让她探查自己的记忆吧。
　　“痛苦什么的……经历的多了，倒没有什么。”妹红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就是有些东西别乱看就行了，每个人都有点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是已经记不起来的。”
　　“记忆扫描会检索整个大脑，所以任何东西我都看得到。”盖勒克斯忽然开口说话了，“但我只会反馈需要的内容。”
　　炙风林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居然会读空气了？
　　妹红看他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
　　“盖勒克斯，开始吧。”
　　见妹红已经同意了，盖勒克斯头上的环缓缓亮起，锁定已被远程解除。
　　就在一瞬间，恐怖的精神洪流冲入了妹红的心灵世界，盖勒克斯的意志化作无数条线程在整个世界中展开搜寻，没有一丝空隙被忽略，一切都暴露在了宇宙之眼的注视下。
　　对于妹红而言，她终于体会到了盖勒克斯的恐怖。对方的意志如海啸般势不可挡的冲入自己的精神防线，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所有心灵枷锁都在瞬间被击垮，哪怕是心灵最深处的防御在这洪流下都不堪一击，整个脑海就如同不设防的平原一样任凭对方的意志驰骋。
　　而这仅仅是较为和平的检索，如果是更为暴力的入侵，甚至以摧毁神经为目的精神绞杀，已经完全不能想象会受到怎样的摧残。
　　五分钟后，盖勒克斯将目光投向了别处，而妹红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凭借自己千年来的坚韧意志强撑着没有昏过去，但盖勒克斯留给她的恐惧似乎就像烙印在灵魂中一样，久久不能消散。
　　“怎么样了？你还好吧？”文有些担心地上来扶住她，虽然她知道炙风林下手是有分寸的，但那个浮游星妖就不一定了。
　　“……太可怕了……”妹红看了一眼盖勒克斯，缓缓摇了摇头，“如果可能，我绝对不会想和这家伙为敌。”
　　战斗她不怕，死她更不怕，但这种直接对灵魂意志的攻击让她完全无法接受，而且她还死不掉，简直永恒的折磨。
　　“看到了什么？”炙风林相信盖勒克斯的检索能力，绝对已经把整个过程都看到了。
　　“被‘墩布’攻击，用墩布带着的刀把她手砍了下来，追着她一路打到妖怪之山，然后忽然死了。”
　　“墩布？”周围的人一脸懵逼，墩布又是什么鬼，这怎么变得更加复杂了？
　　“那个……墩布就是蓬莱山辉夜。”看到众人纠结的表情，妹红有些尴尬地举了一下手，“这是我给她起的外号……”
　　炙风林这才长吐一口气，差点事情就要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幸好只是个名字问题。
　　但眼下的情况还是可以找到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一调查破解。
　　“首先这个辉夜是假的，假的辉夜和假的我，神秘人到底想做些什么？再就是在对方被砍掉一只手的情况下，妹红居然会突然不知道怎么就死了，那说明妖怪之山可能不单纯的是个逃亡地点……”他的手在屏幕上的妖怪之山画了个圈，“陷阱……但是把妹红杀死在这的意义何在呢？她是蓬莱人，可以复活。”
　　“沙包林，你还记得那个视频吗？我们当时以为雾之湖畔的那个是妹红来着。”魔理沙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有关的东西来。
　　魔理沙这一说，炙风林的脑海里忽然轰隆一下，各种支离破碎的线索都仿佛散碎的珠子一样串在了一起。神秘人的做法，无法解释的录像，必须被追回的手……
　　“偷天换日……”
　　炙风林的表情既震惊又兴奋，神秘人庞大计划的一角终于在众人的不断追寻之下浮出了水面。但几乎可以撼动整个幻想乡的可怕计划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对方的最终目的又是要做什么……
　　现在的幻想乡，内有神秘人伺机作祟，外有毁灭者大军压境。内忧外患之下，这稳定了千年的世界，此刻已经仿佛一座立于薄冰之上高塔，随时都有倾覆入万丈深渊的冰洋之险。
　　而现在，又还有谁能支撑起这个濒临崩塌的世界呢？
　　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