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话 风起云涌

　　显然萨莉·布拉德娜解决了跟平贺让的沟通问题之后已经完全扑进技术宅的自我领域，晚餐并没有出席。这样一来，在场的人类就只有樱庭晓、葛城系真、夜神飒、佐仓吉太、岸波叶久野、常磐芦生、小田卷茂、真白舞、黄·德尔·奥秩父森林、枪·德·奥秩父森林、凯·班宁斯、洛伊德·班宁斯、艾莉·班宁斯、不破菜乃叶、不破恭也、不破忍、周清流这17个……不过亡灵和舰娘倒是全到场了。
　　三个NGO组织骨干，一个英国公主，一个以好管闲事而著称的正义伙伴，两个国际刑警，这酒宴说真的不开始点跟政治有关的话题都有点对不住票价。
　　不过，开始这个话题的反倒是樱庭晓。
　　“随着日米在太平洋南线的推进，澳大拉西亚危机大概在半年之内就会解除，各国之间的贸易线路将会慢慢恢复。”樱庭晓慢悠悠地说。一年的经历让本来就颇具天赋和沧桑的年轻男子已经俨然成为政治高手：“但在这之后，才是对深海栖舰的作战最为痛苦的时期。”
　　也许小田卷茂还需要几秒钟思索樱庭晓所谓的痛苦指的是什么，但是来自地球的前卫和身为当事国的周清流却瞬间反应过来樱庭晓的意思：当深海栖舰的威胁不再是悬在每个大国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而是一个可以放在天平的一端称重的普通威胁时，各国之间的旧有利益矛盾又将复苏……
　　这是面对强大而不能持久的敌人时必须经过的一个阶段，相对稳恒态的持续消耗阶段。
　　实际上，这段时期不是即将开始，而是已经开始了！塔威塔威提督岸波叶久野朝夜神飒递过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在第二次文莱镇守府案——这个迟早会臭名昭著的恶性外交事件解决后，中国立即下达了为时半年的马来海峡封锁令，进军青藏——印度与西藏的统治者“大藏法典国”有明文的安保关系，立即加入了战争，而与印度有军事联盟的俄国也卷入其中。被后世称为“青藏高原战争”的东亚大混战就这么开始了。
　　当然，本来就不是当事人的岸波叶久野也仅是表达一下对同汛地的前任的礼仪而已——就算这件事是她捅的娄子，以夜神飒对她的了解，她也不会有一丝歉意。
　　再加上土耳其近来对叙利亚的一系列令人不安的军事调动，这意味着提出“天下******都应统一为一国”的大国随时可能继续开动战争机器，将伊朗甚至外高加索收入囊中，接下来就是阿富汗。
　　至于俄国对“斯拉夫联盟”和波罗的海沿岸三国的小动作，那已经是定番了。
　　“那是无法避免的，不过，这才是人类不是吗？”
　　堂堂日本理论上最高权力者的孙子舒舒服服地吐出了一句不知该算是嘲笑还是自嘲的话语。周清流听了不禁苦笑起来：
　　“小田卷阁下，您认为人类的历史究竟是由灵性推动的呢，还是由撒旦推动的呢？”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并不信基督教的少年微微耸肩，“您觉得民族主义——不是所谓的‘如果我在这里退缩，我的亲人同胞就会被屠戮，所以我要保卫祖国’这样的想法而是单纯的‘为国家而战’算是基于灵性呢还是基于魔性？”
　　周清流一时语塞。习惯经院式的一问一答的年轻人显然还无法适应小田卷茂剑客式的反问。
　　“这个问题无法回答，即使是西门彼得，只怕也无法判断这个问题的答案。”前卫心平气和地说道。
　　“不，维多利亚殿下，这个问题其实隐藏着一个陷阱。”周清流摇头苦笑，“只要试图给这样的复杂行为定性，就等同于认同了‘因行为称义’……实在抱歉，一开始的谈话是鄙人过于轻佻了。”
　　“嘛，在大体的秩序维持不变的前提下小规模的局部战争也不是毫无裨益的啦。”夜神飒笑吟吟地说，“如果长期抑制战争，最后必然是一场世界大战摧毁整个国际秩序——这才是必须要尽力避免的。”
　　唯胜利者才有资格珍惜和平，失败者只能祈求和平。在这个世界和平的时间不超过人类史五千分之一的世界，这个宴会列席的所有人，要么是霸权大国的贵族，要么是超乎霸权大国之上的跨国实体代表，不折不扣的胜利者。
　　“梅特涅和俾斯麦都是优秀而理智的的爱国者，梅特涅面对一个已经行将没落的老大帝国，并没有选择以国力硬拼来换取地位，而是利用其国君的姻亲关系这一软实力，为奥地利争取到了仲裁者这个谁都无法取代的地位；俾斯麦面对一个疯狂上升中的新帝国，并没有选择贸然挑战现存的秩序，而是在承认并拥护现存秩序的前提下，让普鲁士一点点取代现存秩序的代表的地位。他们都是明智的人，可惜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明智的。”
　　“米国的反犹主义发展成了什么情况？”小田卷茂直截了当地问。
　　“老实说，并不好看。”回答的是班宁斯家的次子，“还没有真的制定排犹法案，但是歧视犹太人和歧视黑人一样，属于大家都知道违法但都忍不住去做的事……虽然在表面上大家都还保持克制。”
　　笑话！犹太人约书亚·约翰逊现在可是米国西海岸的最后防线，排犹法案？美国首富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一个华盛顿的游说机关全力阻止国会通过这种东西。当然这些话，小田卷茂是不会当着凯·班宁斯说的。
　　“虽然英国并没有面临这方面的多大压力，但是欧洲大陆上的四大主要国家却深受其害。而且还有各种神乎其神的阴谋论，”前卫有点窘迫地看了看石田猛，“像什么犹太人通过控制秘密组织、贵族家族、世界机构甚至联（shen）合（hai）恶（qi）魔（jian），以操控全世界……”
　　“无稽之谈。”小田卷茂冷笑一声。大众对于秘密组织阴谋论之类的东西的热衷，让这个违反家族传统而推崇理性主义的年轻人颇为蔑视。
　　“秘密组织和贵族血亲不过是提供了一条外界所不知道的联络网而已，真正在秘密组织之中出人头地，还不是要靠实力、情报和手段。”
　　“话虽这么说，虽然来源完全不同，不过这一条似乎微妙地在今天被验证了嘛~”夜神飒笑了起来。
　　樱庭晓当即把嘴里的清酒喷了出来。
　　千真万确！今天在这里出席的人，是由单纯靠政治献金和游说团体就可以掌握美国中央政府三分之一立法权的跨国首富、君主还在幕后操纵着权力的最大君主国的顺位继承人、实际掌控着日本行政权力的“日本后八摄家”贵族中的六个、对现代中国影响最为深远的胡-周-魏三大家族的代表、掌控着世界近七成的海军高新技术的四个最大船王家族的顺位继承人、两个国际刑警、外星人（实际上是异界人）樱庭晓、人外前卫和深海提督石田猛——这样的组合。如果被任何一个记者目睹了这个酒桌，只怕三天之内便会成为世界已经掌握在以凯·班宁斯为首的犹太人手中的铁证了吧。
　　“……所以，我们的计划才必须迫在眉睫。”
　　夜神飒和周清流都有这句相同的话要说。
　　在周清流离开南京之前，自不待言，魏咸平、胡观海和苗邰珠（通过视频）可是跟他谈了人生与理想。
　　“与印度的作战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魏咸平指了指桌子，“接下来就是引蛇出洞……然后切断了。”
　　“虽然有个陷阱……不管了，就算踏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胡观海皱着眉头。
　　苗邰珠：……喵？
　　“既然日本已经搞出了这个陷阱，毫无疑问对印度的落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印度这边只需要顺便提一句就行，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随后的发展上。”
　　魏咸平很清楚大总统指的是对俄国的防备，不过胡观海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对罗刹方面日本应该和我们是一拍即合，不需要刻意去提。关于突厥方面……日本会不会有什么看法呢？”
　　土耳其！魏咸平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从微观来看，印度战败，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其直接和间接的盟国，即俄国和日本；但是细化到微观层面，还有另一个国家也会受到影响，那就是失去了巴基斯坦的强敌的土耳其。
　　没有印度从旁掣肘，土耳其大约会在几个月之内就启动武装征服波斯的计划吧。随后，横亘在土耳其和中国之间的区域就只剩下了一个阿富汗斯坦……
　　亚洲的轴心，兵家必争之地啊。如果土耳其染指阿富汗，怕是中俄印三方都不会坐视不管吧。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在亚洲发生全面的混战……最好还是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那就必须得有人绊住土耳其。要资助伊朗吗？
　　“……说到土耳其，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虽然也只是想法而已。”之前还只是静静听着的周清流突然一笑说道。
　　“有意思，我也突然有了个想法。”苗邰珠笑了起来。
　　“那我们就效法瑜亮，分别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然后一起亮出来如何？”胡观海似乎也挺凑趣，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吼啊！”
　　四个人写完之后同时亮出手中的纸，瞬间都笑了起来。
　　苗邰珠写的是“耶路撒冷”，魏咸平写的是“犹太人”，胡观海写的是“以马内利”，周清流写的是“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