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失道寡助

　　2014年8月12日，加里曼丹岛北海岸。
　　“少将，”一名执勤的普通水兵跑进提督办公室，朝黑发青瞳身材消瘦、看上去冷漠阴鸷的男青年敬了个礼，“有一艘从中国的新加坡启航、即将进入我方领海的独国运输舰向本港发来信号，称是前往本土运送之前已经商定好的38架FuMO26型雷达，将于本港进行补给。”
　　“这点破事，自己去跟总部联络不就……唔？独国的啊，那我自己去问好了。”
　　司波奥天绝不是什么对这种运输船只的往来都要事无巨细照顾到的人。但是既然是德国送给日本的舰娘装备，他司波奥天还是有兴趣的。——毕竟这些装备很有可能就分一部分到自己家嘛，虽然过去了三天半中国方面毫无反应这一点是有点让人心里打鼓。
　　“很明显司波奥天并不是什么情报工作的专家，否则就不会想当然地做出‘用杀光活口来挑衅’这种低级错误。马六甲以西的每一艘船的往来，他更不可能了如指掌。当我们这艘运输舰发出消息要求靠岸的时候，他绝无可能直接发现我们是赝品，因此只能向内地的本部进行询问。不过，他个人对这批杜国雷达的欲求会使他倾向于相信我们是真货。这样一来，国大联盟在ZJ事件之后跟主要掌握海军的夜神家的矛盾，更重要的是他九成九并不敢把自己的挑衅报告给国大联盟这一点，会允许他把自己的倾向化现的。”
　　七夜未这些天心情一直不怎么样。
　　牧岛隆一郎事件之后，自己已经明显在国大联盟的内部派系中被边缘化。葛城系真之父、大江户望族葛城家当主葛城亮提出的罢免案——虽然不知道是他跟夜神伊织唱红脸白脸还是葛城家自己的主意——被海军部压了下来，但是对于夜神伊织来说，留着自己来当国大联盟发言人比让小田卷茂来当要省心多了——七夜未敢保证夜神伊织也是这么想的。
　　失势，毫无疑义的失势。
　　就连地方的将领，比如田中健助都明显感觉到了七夜未的怨气，近来行事讲话颇为小心。
　　但是紧跟着牧岛隆一郎事件之后就被外调、一直身处外海领地的司波奥天显然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所以当他打电话到七夜未的办公室时，七夜未的心情相当不爽，回答起来也很不耐烦：
　　“蛤？独国的运输舰……预定的舰娘装备品？唔……”
　　七夜未还真不知道，这种小规模备品购置的事儿从来就不需要通过海事省同意的；要问的话，现在又没处可问——夜神伊织对自己已经爱答不理两个月了，首相？怕不是直接一句“你是海事省的你来问我？”给塞回来。
　　不过他倒确实记得之前跟德国确实有那么一笔英明的武备交易，数目也确实是40个只到了两个，不过具体这一批是不是那就不清楚了……没来由的也不会有谁突然冒充德国军援玩吧？即使隔壁的中国确实有这个条件，但中国的部署可都是冲着俄国、西藏去的，这个时候跟日本一打可就是海战，深海栖舰之乱期间打海战是上赶着给深海栖舰补充兵源不成？
　　越想越烦躁，七夜未冲着热线电话大吼了一声：“你丫就不会自己察言观色吗！”就挂了电话。
　　司波奥天一脸莫名，自己好像没说什么有问题的话啊？不过既然说“自己察言观色”，就是说允许登岸喽？
　　“深雪，叫上俾斯麦和Z1Z3，我们去瞧瞧。”
　　※※※※※※※※※※※※※※※※※※※※※※※※※※※※※※※
　　“Gutentag。”
　　一见面司波奥天就不再有任何怀疑了，不仅出来的水兵全都是操一口流利德语的地道欧洲白人，而且俾斯麦笑吟吟地跟为首的橙发舰娘说了一声：“是欧根吧，你来了？”
　　作为军舰时有过深刻渊源的舰娘之间都是有很低的心灵感应的，即使之前从未以舰娘的身份谋面，只要一见面就能够认出来。俾斯麦短暂的舰历当中唯一合作过的舰就是重巡欧根亲王，对这个重巡的心电感应大概不次于姊妹舰提尔皮茨。她说是欧根亲王，那就应该是了。
　　与此同时，来自德国本土的欧根亲王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俾斯麦、Z1和Z3。认出俾斯麦是相同的原因，Z1和Z3则是因为……额，不知是因为生前有过通灵性的军官“识别”过她们还是因为纯粹的巧合，总之和德国本土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Z1。
　　……不，这里指的并非男孩子这一点。
　　至于俾斯麦，长得确实和德国原装的完全不像——除了发色都是金色（也比德国原装的要浅一点）以及巨R之外基本没什么相同的地方，而且气质上也有一些微妙的差异，但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的。
　　不过相比起这个来……除了俾斯麦和那个提督身边的秘书舰之外，Z1和Z3都是一脸疲惫，就差没把不满写在脸上，莫非这个提督对德系舰娘的态度其实很差？
　　……但是看他对自己却很热情嘛？暂时把这些疑惑放在一边，欧根亲王和司波奥天简单聊了几句。老实说欧根亲王并没接受过什么间谍训练，问题是司波奥天更没有……如果间宫在队伍中的话大概当场就会被识破吧，然而间宫并没有在队伍当中。苗邰珠并不清楚间宫作为特务舰的身份，但司波奥天也对间宫这种碍手碍脚的家伙很不爽——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有一个曾母暗沙事件瞒着间宫呢——故而没带她来，逃过一劫。
　　“到本土以后？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按照赤城小姐的前例，大约会被分配到某个镇守府服役吧？”
　　“噢！那请您务必在本港住上一晚，大概您能够满意。”
　　另一方面，司波奥天果然很快便对欧根亲王产生了十足的信任感，并且主动邀请欧根亲王在文莱镇守府留宿。本来就意在沛公的欧根亲王自然是一拍即合。
　　“那个，莱伯里切特、马克斯，我怎么觉得你们过得很不顺心的样子……”
　　“……诶？有吗？”一脸懵逼的俾斯麦。
　　“不，我们的待遇是没问题啦……”Z1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们的……？”虽然Z1惜字如金，但是欧根亲王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们”指的应该是全体德系或者全体驱逐舰，而不单指1934年型，那相应地就应该有待遇有问题的……
　　“……简单来说，如果欧根亲王姊愿意相信我的话……之后请无论如何不要同意调到这个镇守府来。”Z1考虑了很久才低声说道，“至于原因，这个不能说……”
　　不是待遇的话就是因为之前的曾母暗沙事件吧，欧根亲王心想。“嗯，莱伯里切特和马克斯都是精神强大的好孩子，这件事不会为难你们的……自己想办法调查一下好了。”
　　由于Z1的声音很低，并没有让俾斯麦听见，所以欧根亲王也不方便直接拿这句话去问俾斯麦，只好换了个方向问：“那个，俾斯麦姐姐大人！这个镇守府对大家的态度如何啊？”
　　“态度？嗯～军人不太好评价上级啊。不过要是欧根酱让我说个人的感觉的话，挺好的啊。”要说这三个舰和德国原装的的最大差异，大概还要属母语是日语而非德语这一点了，“也很尊重我们的生活习惯，住的宿舍也挺好，一有要求立即就能得到满足，包括想要独国的食品也能满足到。”
　　“我是说，那个作战任务方面呢？”欧根亲王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追问。
　　“这个，作战任务没什么好挑的，指挥官下令，我们执行，哪有作战任务好坏之分嘛。”
　　Z1和Z3的脸色更阴暗了，俾斯麦没有觉察到但欧根亲王察觉了。
　　“……”欧根亲王思索了片刻，突然转身抱了抱Z1和Z3。
　　但却并没有对这一行为作出解释：“那，我先在镇守府里到处逛逛。”
　　“要小心不要闯进提督办公室，将军唯独对这一点很重视的。”俾斯麦显然没有察觉到欧根亲王的异状，还在贴心地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