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话 培育之人

　　“驻防新加坡的中国空军马来军区……主力被抽调北上，据估计是为了防备露西亚在中、西北方向的攻击……吗。”
　　“提督……不，副课长？”脸上习惯性带着微笑，但眉毛却弯出一个忧愁的角度的黑发女孩儿走近棕发少年，“……嘛，努力中的提督也很棒呢。但是，勉强自己可是不行的哦？”
　　“啊……完全不是问题。”小田卷茂抬起头，微微一笑，“让你担心了……时雨。”
　　要是换了小田卷幸成在场，一定会为孙儿的这个表情而惊讶万分：首先，小田卷茂会在真白舞或常磐芦生之外的人面前展露笑容并且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讲话，就已经很不寻常了。何况，这种如阳光一般温暖的微笑可是连真白舞和常磐芦生都很少见过的。
　　……嘛，不过首相先生的心情根本没必要了解，因为他根本没看见这一幕嘛。“对了，有件事儿……一会儿不要以我的名义，而是以别的什么名义把厌战女士叫过来。”
　　厌战是英国派来帕劳进行交流的舰娘，当然是走空路过来的。因为正赶上大搬迁，所以还要再等个一周左右才能出发前往帕劳。
　　“嗯……”舒展了眉头，黑衣的少女转身走出办公室。
　　防备俄国的攻击……说什么鬼话，印度这边和俄国可是同等的压力，鬼才相信你会为了这种目的而把印度前线的兵撤走。真正的目的，毫无疑问是示敌以弱。
　　虽然印度目前的战舰实力在旧时代的划分标准中可谓最强——多达12艘20寸级超级战舰和10艘16寸级巡洋战舰，这样的规模甚至超过了中美俄现在的战舰数；但是其只相当于其他海军强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火神炮性能考虑进惊天地泣鬼神的故障率甚至还不如大和级战舰六零式机枪的近接防空系统却使其在航空母舰的作战中处于压倒性的不利态势。何况，中国是在航母的理念出现时，全世界唯一拥有完整在运用的军用活塞机研发技术组的国家，所谓的“鹏式重型战斗机”和“鲲式火箭俯冲轰炸机”，尤其是后者搭载的“火龙2T号火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容小觑啊。
　　“……提督，厌战女士她现在……”时雨推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小田卷茂的思索。
　　……时间是不是早了点。“遇到她了啊？”
　　“是的，实际上，就在楼下……”
　　……啥？小田卷茂推开隔音极佳的窗户，楼下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所以，我说……那个，U艇小姐？”虽然背对着窗户，但很明显夹杂了尴尬和无语的英国战舰的声音。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这是夜神飒送回给横须贺的U511，夜神伊织换防的时候一块带来了。虽然练度已经不算低，但却总是这么一副胆小怕生的样子。
　　“你想对U做什么的亲！”得，一听这结尾就知道是横须贺的伊58了。
　　“这……完全是误会啊，我连碰都没碰到她，只不过是按Admiral.Yagami的要求跟独国的舰娘打招呼罢了啊……”
　　“胡说！哪怕面对战舰栖姬都没见过U这么害怕的亲！一定是你对U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额，首先，你们潜艇见了没飞机的战舰会害怕这就已经很那啥了好吧，话说南西哪来的战舰栖姬啊。小田卷茂沉痛扶额，虽然是夜神伊织的舰，但是牵扯到自己马上需要借助的英国船，果然还是需要出手调解一下。小田卷茂想着走向办公室的门。
　　“啊~~~不得了啦~~~英国船在欺负U艇呀~~~英国的女王大人在日本仗势欺人啦~~~”
　　妈的这是要造反！小田卷茂顿时脑门上爆出一个大大的井字，连正常下楼都免了，直接回身纵身一跃，跨越半个办公室从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都给我住口！”
　　小田卷茂这一个一头青筋的天降正义顿时吓得三个轴心舰都一言不发了，但是厌战则很明显因为被外人看到了自己尴尬甚至可说受辱的一幕而有点脸上挂不住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U511君，请解释一下。”小田卷茂的声音倒是还算温和，但是扫向另外三人的目光则很明显包含了“奉劝你们不要搞事情”的威胁意味。
　　……虽然目光没有直接投向U511，但是穿着厚重潜水服的潜艇还是浑身发抖躲在伊58背后，也不说话。U511就是这个性格，与其说是胆小，倒不如说是怕生。
　　“等一下，小田卷提督，不许这样欺负U的亲！”不知道是出于奥勒尔海的交情（啥？）还是别的，总之伊58似乎莫名其妙地认定会吓到U511的都是敌人了，“有什么事情就问我吧！”
　　“好，那么刚刚发生了什么。”小田卷茂依然心平气和。
　　“刚刚！……唔，总之这个叫厌战的欺负U，还威胁她的亲！……对！你看U都被吓成这样了的亲！因为我正好路过，所以就来保护U了的亲！”
　　“我怎么觉得能把U511吓成这样的随便来一个生人就可以……”小田卷茂用恰到好处的声音喃喃自语。“……如何欺负，如何威胁。请详细描述。”
　　“这！……这、这就得问她自己了的亲！反正要是她什么都没做的话U怎么会这样的亲！”
　　待った！
　　“我是在问您的‘目击证词’，而不是事件情况。请说出您所见的‘全部’情况……只包括所见，不要扯推测什么的。”
　　“……唔唔。”
　　“……也就是，我可以理解为您根本什么也没看见就只是出于‘偏见’冲上来与厌战女士发生口角了吗。”小田卷茂耸耸肩，“无故与盟友军队发生争执，发展成为流言动摇军心……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哦。”
　　“等、等一下，流言什么的也该是说我的吧！”帕劳的第三个俾斯麦终于沉默不下去了，“怎么把我的罪名安在苦瓜头上了！话说怎么没问我啊？你倒是问我啊将军？我可是都看到了！绝对是英国船的错，绝对是厌战主动动手的！”
　　小田卷茂连理都没理她。“……那么，U511君，你要明白伊58之所以会承受被告上军事法庭的风险……甚至在此之前，会与厌战女士发生争执——不管厌战女士之前做过什么，你给伊58提供的信息就只有‘一言不发’，因此，一切的起因也都在于这‘一言不发’上。现在，如果您不开口澄清真相的话，我就只能通知海兵队带走伊58候审。即使这样，您还是要行使您的缄默权吗？”
　　異議有り！
　　“Waitaminute……Admiral，请重新考虑您的决定。这样逼迫U艇小姐实在是太严苛了，实际上，”白金色长发的英国战舰迟疑了一下，“您的说法并不符合军规。而且，仔细想想的话，U艇小姐的心情我虽然不能赞同却完全可以理解。”
　　“我也理解……而且我已经大体猜到了原因。”小田卷茂扶额说道，“但是有些话，必须得她自己亲口说出来才能‘成长’……夜神伊织阁下太过于惯着自己麾下的某些舰娘了，虽然是揠苗助长，但不长起这一截可就是问答无用地死了。至于……俾斯麦……夜神小姐都没更正成功只有葛城君和平贺君各成功一例的家伙，我尽力而为……”
　　“所、所以说我都看见了嘛！对啊！”俾斯麦突然想到了什么而来劲了，“有什么冲着我来！明明是这个英国老爷嘲笑我大独逸还有伊太利佛兰西都是她一合败将，还冲着U掏出她那沾着U艇怨魂的双翼机——”
　　黙れな！
　　“……时雨，你来说。”小田卷茂用力按住脑门对跑过来的黑衣驱逐舰说。
　　喰らえ！
　　“是……”时雨点了点头，随即转向俾斯麦：“川崎泊地的工厂修理渠并不对预计前往帕劳的交流舰娘开放，而厌战桑从英国而来所持有的装备是，附RP12射击装置的15吋连装炮Mark.I/N两座、博福斯40粍六连装机关炮一座以及，喷火9b号低空战斗机的强化浮筒型样机。”
　　“没有剑鱼？总之还是有飞机嘛！虽然我们一时看……”
　　……啊咧，
　　单翼机啊。
　　“不……不要再说了……”
　　小小的悲鸣声并没有被小田卷茂忽略掉。棕发男青年向伊58身后点了点头：“来，说吧。可以羞愧但不要害怕，因为真相就是这种东西。”
　　“U……厌战小姐，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靠近U而已……但是U自己……自己害怕。英国的……双翼机，爆雷，很可怕……”白金色短发的小女孩说完这一句话已经完全缩到了伊58身后，但很明显不再颤抖了。
　　“……嗯，能说出来就好。”棕发男青年脸上的笑容比刚刚对时雨的淡了不少，但明显还是真情实意的，“会害怕本身并不丢人，也可以理解……但是导致自己的朋友跟别人产生了敌意却依然一言不发，这就是你的责任了，并不能用‘害怕’来推脱掉。”
　　至于伊58和俾斯麦，此时已经被接二连三毫无还手之地的驳论给弄得有点晕了。
　　“跨越这层恐惧之后，会有属于你的收获在背后的。”小田卷茂向躲到伊58身后的U511伸出一只手，“如何？虽然可能迟了一些，但你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愿意继续向前迈进吗？”
　　“U……想要和大家成为伙伴……想要融入这里，嗯……！”虽然依然没有握住小田卷茂的手，但U511终于从伊58身后走了出来，而且也没有明显的颤抖，“请，帮助我……”
　　“那么……处理就这样决定吧。”小田卷茂用一秒钟的时间修正了一下自己的处理腹案，“首先是……你们俩。嘛，虽然出发点一个只是不明真相的护短另一个则是恶劣得多的故意搞事，从结果而言是一样的：这些完全无中生有的东西，你再帮她说一遍，你等于……你也有泽任吧？”小田卷茂耸耸肩，“……每人反省室禁足一天，今晚每人交给我一份悔过书，我审阅通过之后存档，然后你们两人向厌战女士道歉。……通不过的话，就请自己考虑后果喽。”
　　存档，写进服役履历，这可就是比较严肃的事了。不过俾斯麦大约还没太明白这个制度是怎么回事，伊58的话……嘛，反正在舰队里主要职责是搬砖……
　　小田卷茂的处理还没有完：“U511小姐呢……厌战这边倒还算人之常情，但是对58这边你却毫无疑问欠一个道歉。虽然不需要禁足，但是同样今晚要交给我一份反省书，我审阅通过之后念给58听并向她道歉……存档就不需要了。对，必须用日语写，可以去请教别人，但绝对不允许问独舰、伊舰或伊8。对，我是希望你能够去请教你所不熟悉的人的。”
　　“……等、等一下！不公平！为什么对苦瓜这边就要道歉对我就不！……”俾斯麦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小田卷茂立即回身一脸的笑里藏刀：“诶☆嘿？觉得待遇不公平的意思是……也要U511道歉？好说嘛，U511小姐，另外写一份给俾斯麦的反省书，同样要用日语写，一切的规格同58那封。”
　　“……不，算了，这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