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不堪回首（四）

　　梓华听了悦珊说嘉希已经回国的消息之后，久久的没有再开口。甚至到了晚上喝粥，都只是勉强地喝了几口就早早睡了。
　　悦珊跟她从医院里走出来，不无担心地说道：“我真怕梓华的病又反复了。”
　　“怎么会。医院里有最好的大夫跟最贴心的护士都在这里，爸他不会有什么事的。”她试图安慰悦珊。
　　“可是你不知道，其实梓华真的很疼他唯一的儿子，我跟他刚结婚的时候，他就时常跟我说起嘉希小时候的事，甚至嘉希小时候曾经有一年在父亲节的时候做了张贺卡给他，他都当宝贝一样地拿给我看。只是他不擅长在儿子面前表达自己的情感罢了。”悦珊跟她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阒无一人。
　　她拉开车门请悦珊上车。
　　“他很喜欢小孩子，结婚的时候就跟我说以后要多生几个。可是我们结婚四年，刚刚才有了一个孩子，我真的不想孩子没有爸爸。”悦珊说着说着，眼眶里就泛起了泪影。
　　“你多虑了。爸他不会有事的，而且嘉希他说过一处理完手上的事务马上飞过来陪爸爸，所以他下个星期就会过来了。”
　　“真的？”悦珊眼里的泪光消失了，有些惊喜交加地叫道。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何尝不知道嘉希是郑梓华的寄托。司机把她们两个人送到城堡里，刚一下车，就看到劳伦遥遥地跑过来了。她是个身材臃肿的外国妇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劳伦指手划脚地用法语说了一堆话，她自然是听不懂的，倒是一旁的悦珊变了脸色。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道。
　　悦珊的身子难以察觉地颤栗了一下，用发颤的声音说道：“嘉希的母亲又来了。”
　　她怔了一怔，嘉希不是说已经把他母亲安顿好了吗？暂时不会来骚扰郑梓华跟悦珊了，可是为什么半夜三更还会跑到这里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别怕！”她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汪慧的撒泼与蛮横劲她是见识过了。“我陪你一起去见她。”
　　“可她是你的婆婆……”悦珊薄薄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安，而右手下意识地贴在自己的腹部上。她是担心自己的孩子。
　　“我跟她讲道理，不会跟她吵架的，我们一起进去。”她攥紧了悦珊的手，发现她的手指阴冷僵硬。
　　两人忐忑不安地走到大厅里，发现空无一人。
　　“她人呢？”悦珊用熟练的法语询问劳伦。
　　劳伦用那胖胖的手指头指了指二楼回答了她。
　　“她说什么？”星妍问道。
　　“她在我的房间里。”悦珊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说道。
　　她没想到汪慧居然会胆大到闯到别人的卧室里去。虽然汪慧曾经也是这个城堡的女主人，但那已经过去了。她们一齐走向二楼，一直来到了悦珊跟梓华的卧室前。她眼角的余光瞟到悦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门徐徐地被打开了，看到汪慧坐在悦珊的化妆台前，穿着一件繁缛图案的曳地线衫，镜中倒映出她那张椭圆形的脸，不出色的五官因为上了年纪而显得愈加地不耐看。
　　“终于回来了。”汪慧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优雅地站起身子，脊背挺得直直的，转过身体来面对着她们。“我可等了你们好久。”
　　“妈，你怎么来了呀。”她反应过来，脸上堆着笑容迎上前去，“都已经这么晚了，嘉希他已经走了呢。”
　　“我知道他走了！”汪慧狠狠地瞅了她一眼，那表情不似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般友善了。“他临走前跟我提过。不过我今天来找的可不是他，所以他在或者是不在，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妈，你看都这么晚了。我们去楼下谈吧。”她试图想把汪慧拉走。
　　可是汪慧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哪里会容得下一个比自己辈分低的人摆布呢。
　　“我想跟她谈一下！”汪慧用手指对着悦珊指了指，那曳地的衣摆划过她纤细的脚踝。“你最好回房间去！”
　　“妈，我们在医院里陪了爸已经一天了，真的很累，想休息。能不能明天早上再谈？”
　　“闭嘴！”汪慧呵斥道，“你别以为是我儿子的太太就可以约束我。要不要谈还轮不上你在这里插话！”
　　她知道汪慧来者不善，可是汪慧想要对悦珊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她就绝不能姑息罢休。
　　“那么你想跟我谈什么呢？”不忍心看着星妍被汪慧责骂，悦珊就坐了下来，平心静气地问汪慧。
　　“我想跟你谈……”汪慧的眼珠子间或地一转，“我想去看看梓华，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悦珊已经吩咐两名护工不熟悉的人一律谢绝探视郑梓华，所以汪慧想要接近他，无异是比登天还难。
　　“梓华现在很好，他需要静养，等他病好了之后你们再见面吧。”悦珊的口气淡定，表情冷静。
　　“你这是什么话？我见他难道还要预约吗？如果他一辈子病都不好，是不是我都不能见到他了？”汪慧的个性一点就着，她当即抬高了声量说道。
　　“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悦珊反问道。
　　她的话倒是令汪慧一震。
　　“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再见你，如果你能够为他着想的话，以后再见好了。”悦珊收起平时说话时那种糯软甜润的嗓音，倒是掺杂着几分疏离与生硬。
　　“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为什么我不能去见他？我怕我现在见不到他，以后就更没有机会见了。”汪慧不甘示弱地说道。
　　悦珊气得脸都发白了。汪慧的言下之意已经巴不得郑梓华早点死了。
　　“他很好，你总有机会的。”
　　“我就是想见他，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虽然我跟他名义上已经不再是夫妻了，可是我们还有嘉希，那是我们曾经的爱情结晶，对了，我还有一个女儿……你腹中的那块肉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呢。”汪慧圆睁着眼睛大叫道。
　　悦珊闭上了眼睛，轻声而又清晰地说道：“星妍，你帮我送她出去吧。我想早点休息了。”
　　星妍走到汪慧的身边，又不敢得罪自己的婆婆：“妈，我送你下去吧。”
　　突然间余怒未息的汪慧做出了令人大吃一惊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