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不堪回首（一）

　　星妍在后面追着汪慧大喊，可是汪慧置若惘闻，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她只得回到厅里，看到悦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旁若无人地用餐。她才松了一口气，万一汪慧把悦珊气出毛病来的话，到时候她怎么跟郑梓华交待呢。
　　“吃好饭我们一起去看爸吧。”一早起来，早餐还一口未动的她，终于能够好好地坐下来吃饭了。
　　然而悦珊一声不吭，等她抬起头去看她的时候，竟然发现悦珊紧紧地咬着嘴唇，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脸色跟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你怎么了？”她丢下刚咬了一口的三明治走到悦珊的身边。
　　“我的肚子好痛……”悦珊微微地睁开眼睛，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嘴唇上已经有了一排齿印。
　　她急忙拨打了救护车，十分钟之后，悦珊被安排送进了跟郑梓华同一间医院。
　　悦珊所幸并无大碍，在医生极力的保胎之下，胎儿总算趋于稳定。她抽空去看了一趟郑梓华。
　　**未睡的嘉希那张失去了生气的脸显得十分憔悴。
　　“你去睡吧。”她心疼他如此的疲惫。
　　“你怎么这么早来了。”他已经喝了整整三大杯的咖啡，窗台边上堆了三只空的纸制子里面残留着黑褐色的残液。
　　“悦珊她有点不舒服，来医院就诊。”她睁着微微上翘的眼说道。
　　他倏地眯起了眼睛：“爸下半夜醒来过了，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怎么样。那么她现在……”
　　“她现在没事。”她道，“医生帮她检查过了，胎儿没事。”
　　他将目光移向了正在熟睡中的郑梓华。
　　“你回去吧。等爸一醒来就叫你。”
　　“我先回去洗个澡再来。”他仍然不放心地说道。
　　她点了点头，看到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将他喊住了。
　　“还有事吗？”他疑惑地问道，抬了抬眉毛，额上出现了几条浅浅的皱纹。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今天早上你妈来过了。”
　　“我妈？”一道白光钻进了他的瞳仁里。“她来干什么？”
　　“她跟悦珊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她不想在他的面前说他母亲的闲话。
　　“她会心平静气地跟那女人说吗？”他自然是很了解自己母亲的。“恐怕是两人吵了一架，所以那女人才会住进医院吧。”
　　她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公正的。
　　“我真没想到，你是我儿子的老婆，居然在我儿子的面前告状！”
　　随着一阵尖细的嗓音，汪慧走了进来。她对着星妍怒目而视，就差指着她的鼻尖骂了。
　　“妈，你吵吵闹闹还不够吗？还要跑到医院里来闹！”苦涩浮在他的脸上。对于汪慧的不请自来，他也颇感困惑。
　　“是我想吵吗？是我想闹吗？若不是这群人逼着我，我愿意这样吗？”汪慧的声量一下子抬高了，她那上了年纪又尖细的嗓子听得人很不舒服。
　　“你先回家吧。我送你回去怎么样。”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在病房里大叫大喊，影响郑梓华休息。
　　“儿子，我是为了你啊。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要跑到这里来看人脸色呢。”汪慧痛苦不堪地对着嘉希说。
　　“妈，你先回去好不好？爸还在生病，你到这里来只会影响他的病情。”他毫不客气地对汪慧下了逐客令。
　　汪慧睁大那困惑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嘉希，你现在怎么这么对我。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你可不能像你爸那样再把妈给丢下啊。”
　　他不安地回头看看了躺在**上的郑梓华，幸好他没有受到影响，于是连推带拉地把汪慧带到病房门口。
　　“妈，你把爸气成这样，还要来这里，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啊。我还不是怕那狐狸精把你的财产给分去了。妈为来为去都是为了你好！”汪慧的声音微微地带着点哽塞。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么请你现在回家，好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自己那暗涌顿生的情绪压了下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你知道我来这里有多不容易吗？我跟他自打离婚之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为了你，妈用得着遭这份罪吗？”汪慧呜咽着抽噎了起来。
　　他看着这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而汪慧又在这里痛哭流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妈，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早上你跑到去我爸那边闹，现在弄得悦珊进了医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她打断了。
　　“那女人进了医院，那孩子是不是掉了？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吗？只要那女人生不了这个孩子，那你就是郑梓华独一无二的独生子。真是太好了。”汪慧一拍大腿，破涕为笑。
　　他看到他的母亲现在变成了一个庸俗不堪的妇人，做出来的行径与一般争家财的妻妾没什么两样。他感觉到有一种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小的时候他记得自己的母亲是很漂亮的，虽然只顾着逛街娱乐消遣，但是母亲永远是优雅迷人的，而不是像现在这种市侩，刻薄的女人。
　　“她的孩子没事。”他冷冷地对自己的母亲说。
　　果然汪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张了张嘴，好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过了半晌她才说道：“真是老天不长眼睛！这种女人应该生不了孩子才对，不过她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听着她赤口白牙地诅咒别人，他也只能装作装聋作哑，本来他是站在他母亲的那边，对悦珊讨厌至极，现在相处下来，发觉这女人也没有如想像中的那般惹人厌恶。倒是他的母亲，几年不见，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的。不过她母亲再怎么无理取闹，他也不会怪到她身上，毕竟一个女人到了中年还被离婚，是很悲惨的一件事。
　　“好了，妈，你说够了吗？爸还没有醒来，你再怎么在这里闹也无济于事。不如跟我回家，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好不好？”
　　他拽起汪慧的胳膊，这一次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