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佐助 第六十四章 两人的道

“草薙剑？？？”
看着盒子打开后那终于露出的真面目，神无不由惊叫出声，同时眼眸中闪过一丝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不对”，片刻之后，缓过神来的神无看着盒中那古朴的神剑，眉头微微的皱起。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虽然看似一样，但这并非自己曾经持有的那把剑了，而且……，虽然陡然在这个世界看到熟悉的物品，但神无想不到草薙剑对他找到回去的路有什么帮助。
一直期待瞬间化为无限的失望，残留的希望被现实毫不留情的击碎，化为了镜花水月……，神无握起了熟悉的剑柄，看着剑刃上古朴艰涩的图形，眸中黯然。
大概也是看出了神无心绪的波动，柳生源首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言。
而站在神无身边的幽香略微扫了柳生源首之后，而后便将目光停留到了神无的身上，不时闪过一丝的关心，很显然，幽香对于名传与世的草薙剑一点兴趣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之后，神无混乱的心方才重新平静下来，这个时候他也想起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虽然神无并不在意俗事的凡礼，但在德高望重身为剑圣的柳生源首面前，这样的动作毫无疑问完全是非常失礼的。
作为宅男，神无可是很有原则的宅男，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柳生源首作为高贵的长者，给与了神无完全的尊重，那神无那会还对方以相应的尊崇。
将手上的草薙剑放回了盒中，神无歉意的看了柳生源首一眼。
春风一样和煦的笑容浮现在了柳生源首的脸上，柳生源首不在意的笑了笑，微微泯口道：“神无好眼力，草薙剑已经数百年未有出世，没想到你竟然能够一眼认出来，真是了不得的少年！”
神无微微的笑着，心中却充满了对柳生源首的敬服……，也难怪柳生源首会受到世人的尊崇了，不说其绝世的剑术，光是这份谦和的气度便让人如沐春风，升起敬仰之情。
作为主人，不应客人的失礼而忿怒，
作为剑圣，不应神无的实力而嫉贤妒能；
作为长者，不应神无的弱冠之龄而有所轻视；
这份气度，确实值得起世人的尊崇，也难怪在这个黑暗的乱世撑起了出云的一片光明。
被柳生源首的气度感染，神无的脸上越发的谦和……无论是什么方面，他都不认为自己有在眼前这个可敬的老人面前狂狷的资格。
目光再次扫了一眼放在边上的草薙剑，神无恭谦的脸上闪过了丝丝的疑惑，他不解的看着柳生源首请教道。
“柳生先生，在下并没有表露来意，不知道先生为何未卜而先知？？？”
“哈哈哈”，听到神无的问题，柳生源首洒然一笑，面带笑意的看着神无，道：“这世上有那有未卜先知之人，并非是我知道你的来意，而是它告诉我的”，
柳生源首指了指边上的盒子，“神剑有灵，择主而侍之；若非有德之主，神物当自晦，老夫少年得此剑，十载方知其真颜”
说到这里，柳生源首有些黯然的发出了叹息：“作为武士，草薙剑这样的神物自然是我辈日思夜想的武器，老夫当然也不例外，可是虚度半生之后，老夫仍然无法发挥这把神剑的威力，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并非草薙之主，这机缘我强求不得，于是那时我便将神剑封存起来。本以为这把神物会随着老夫逝去的那天，没想到”
柳生源看着神无，眸子闪过一丝的羡慕和欣慰，有些惊叹的说道：“一年前，被封存的草薙神剑突然大放光明，而后每日开始震动，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草薙之主已经出现，而今天随着神无你的到来
草薙几乎要跳出剑盒，待你进屋后，观你气质非常，剑意内敛但又破体欲出，显然是已经得了剑道真意，而且观你言行，也并非外面流传的那般无礼乖戾，如此有德之人，可谓草薙之主”。
“谬赞了”，神无微微的笑着摇了摇头，柳生的赞誉让他颇为不好意思。
“不，不，不”，柳生源首连说三个不字，欣然的直视着神无的面孔，玩笑道：“老夫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看错人的地步，无论是人品性情还是实力剑术，你都超越了大多数的人，恐怕再过不了几年，恐怕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别想压着你了！”
神无默然不语，柳生源首的赞誉让他既高兴又惭愧，他自认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赞誉。
“按理说，作为主人到了，老夫也应该将草薙剑还给他真正的主人”，说到这里，柳生源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的为难之色。
“可是”，柳生源首泯着嘴迟疑着，眉间浮现着犹豫之色，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轻叹，眼眸坚定的看着神无：“就当是老夫的任性吧，草薙剑我当双手奉上，但请你听老夫述说一个请求，当然如若你可以答应，老夫感激万分；如若你为难，那么你就当是我这个糟老头的胡言乱语吧！”
显然，这个一生未曾求过人的老剑圣，对于自己好像挟恩图报的行为很是为难。
神无笑了笑，欣然的迎着柳生源首的目光，如果是别人这样好像威胁的行为，只怕神无会马上起身就走。
可柳生源首却不是这样，神无相信老剑圣确实有束手无策的为难之事，看剑圣那坚定ting直的xiong膛，神无知道，无论自己的回答是什么，剑圣都会将草薙剑交给自己。
但这不是神无想要的，不劳而获，无论剑圣说什么，神无都给与否决，这样轻松就能得到草薙剑，而且还不需要做出什么……，但是，神无的傲骨，神无深入到灵魂的骄~傲却不会允许他做出这样的行为。
这是对神无他自己的侮辱，也是对草薙剑的侮辱。
所以要是可以的话，就算是面临生死，神无也会尽力答应柳生源首的请求……，并非是为了草薙剑，而是为了身前这个一生坚守着道义的老人，这个灵魂散发着璀璨到极点光辉的可敬长者。
似黑暗中的明灯，黑暗深渊中的光辉，正是这样灵魂璀璨的人类，方才撑起了整个人类的脊梁，撑起了人类万物之灵的傲然。
“您请说……”，神无的身体微微的前躬，认真的倾听着。
像是陷入了回忆，柳生源首目光中闪过了复杂的思绪，“哎”，轻叹一声，柳生源首抬起头看着神无，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吧？神无”。
“身份？”神无微微的皱眉，最强的武士，人类仅有的剑圣之一，人尽皆知的问题，为什么柳生源首还要问呢？
“对了”，思索了片刻，神无眼眸突然的一亮，回忆起了路上那个传闻，神无抬起头看着柳生源首，试探的问道：“护国武士？”
“恩”，柳生源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护国武士！”
所谓护国武士，便是守护国家的武士，有些国家有，但也有些国家没有护国武士，护国武士为整个国家最受到尊重的人，其不仅品德高尚，而且实力也是超越国中的所有武士，所以护国武士最低的都是一方宗师，也就是剑豪之上的武士强者。
遵循着武士道义的武士们以保护弱小而责，与妖怪和邪神战斗着，与鬼族战斗着，与一切的危害到人类的非人种族战斗着，而护国武士便是所有武士的领导者，引领着所有武士守护着国家和人民。
护国武士就是这样带着整个国家期望来守护着弱小的殉道者，他们守护一方安宁，在这个非人种横行的世界中，用手上的剑和坚毅不变的信念为人类的生存打下了一片蓝天。
他们屠戮万千，却受到所有人类的尊崇；他们被妖怪所恐惧，非人种远避；他们在生死中浮沉，但却始终不曾改变信念；他们的剑刃满是刃口，但心却仍然如同磐石一般不改。
国中已经腐朽到极致，国外的妖怪们虎视眈眈，但只要柳生源首存在着一天，那出云就仍然平静着，……这便是武士最强者，剑圣的威慑力。
可是，剑圣终究还是人类，是人类，就总有逝去的一天，
而到时候没有了他的压制，那么已经腐朽的出云还能保持如今的宁静吗？
这个曾经人类安宁的家园是否会变成妖怪们的游乐场！
在感受到白发一天天增加，心脏的跳动逐渐变得无力，伟岸的身躯逐渐在岁月的力量下佝偻起来，那个时候柳生源首就知道，自己的时代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作为剑圣，心若磐石的他并不恐惧生死的到来，但作为人类，他却担心出云的未来……没有了他，衰落的出云怎样才能阻止妖怪们的肆掠。
每当想起妖怪们肆无忌惮的在这片大地上肆掠的时候，他都几乎要窒息掉，心脏好像被挖掉了一样，痛苦深入了灵魂。
他不能让这片守护的大地变成妖怪的游乐场，但是岁月的力量让他无可阻挡。
而这个时候，希望出现了，草薙剑的震荡，神无的出现，让他那颗已经绝望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虽然仅仅只是不到半天，但柳生源首还是看出了神无的本性，……或许神无还有着一些缺点，但毫无疑问，无论是性情还是实力，神无都可以扛起柳生遗留下的这副重担。
认真的端坐起来，柳生剑圣突然将身体直直的躬下，发自内心请求的说道：“我想请你救救这个国家，救救这万千数无辜的民众，这是我柳生源首最真切的请求！”
“柳生先生，怎可如此，小子受不起……”，看到柳生源首的行礼，神无脸上一变，迅速的将柳生源首的身体扶起。
“如何”，也知道自己的动作会让神无为难，柳生源首便顺着神无的力道坐了起来，眼眸认真的看着神无，瞳孔中尽是希冀和请求。
“吱”，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神无的眉头几乎要皱到一起，眼眸中也激烈的挣扎着，脑海好像变成了一团浆糊一样，全是混乱。
如果答应下来，那么这便意味着神无从此背负上了一份责任，也意味着神无从此就要放弃寻找回去的路途。
可是……，想要拒绝，但神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看着柳生源首苍老眼眸中的希冀，神无实在无法打破这个老人的希望。
无声的沉默着，神无的指甲几乎要透入肉中。
等待了一会，看着神无仍然没有出声的意思，柳生源首的眼眸中闪现出一缕的绝望，不过很快柳生源首便将情绪隐藏下去。
“哈哈哈”，突然的大笑声让神无从混乱中醒了过来，诧异的看着柳生源首。
“怎么可能是真的吗？老夫还年轻的很，怎么可能现在就开始找接班人呢？刚才的话当然是骗你的了，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啊！护国武士的福利可是很高的哦”
看着脸上挂着笑容的柳生源首，神无没有笑，泪水不由从他的双眼中溢出，顺着柔软的脸孔落到了地上。
咬着嘴唇，神无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柳生源首那瞳孔中的失望：“抱歉了，柳生先生，我不能”。
“哦”，看着神无那坚定的瞳孔，就像当时自己决议守护这个国家时候的那个眼神，柳生源首微微的笑了笑，目光中没有一点责怪神无的意思，而是轻轻的看着问道：“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吗？”
“是”，神无毫不犹豫的点头，但迎着柳生源首温和的目光，神无心中却充满了惭愧……，
自己果然是个自私的家伙，是的，自私到无可救药的混蛋。明明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可是却是如此的弱小。
“不要自责，孩子，想要做什么就勇敢的去追寻吧，人最重要的便是心中那份尊贵的守护，那是人类最重要的力量”
柳生源首笑着，他非但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和谐的淳淳教导着神无。
“你是个真正的武士，孩子，遵循着心灵的指引，走上正确的道路”，柳生源首将一边的盒子拿起，双手抬到了神无的身前，微然的看着神无。
“为了你心中的那份追寻，我想你需要它，孩子”
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草薙剑，神无越发的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看着对面那苍老的身躯和面孔，自己反而像是佛陀脚下的蝼蚁一样，充满着卑微。
“抱歉，我想相比于我来说，您才更能发挥他的威能”，神无摇了摇，坚决的拒绝了柳生源首递来的草薙剑。
是的，虽然不能发挥草薙剑真正的威能，但这也是把无坚不摧的利刃，不存在无用的说法。
“今日叨扰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还未等柳生源首将劝告的话语说出口，神无便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站起身来拉着幽香的素手，快速的向外走去。
“神…”，柳生源首还想在劝，但看着神无的背影，他的话一下子全部悄然无踪。
神无有他的骄~傲，柳生源首能够看出来，神无不会接受这份近乎施舍的馈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