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今晚，猎个痛快

　　贝克兰德，皇后区，霍尔家的书房内。
　　得到允许后，奥黛丽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她的父亲霍尔伯爵和哥哥希伯特正在讨论一些事情。
　　霍尔伯爵对希伯特道：
　　“如果战争的结果真的无法逆转，你试着联络因蒂斯那几个家伙，给出我们的诚意。”
　　“爸爸，你在考虑投降了？”希伯特有些诧异地问道。
　　霍尔伯爵轻轻颔首，又一次叹息道：
　　“现在这种局势，我怎么可能不考虑？”
　　希伯特顿时心底一沉，因为就在不久前，国会收到一份情报，来自塞加尔。
　　情报的内容很简单，塞加尔又一座城市沦陷。
　　这在战争期间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又有一些不同。
　　因为那座名为海森堡的城市是通往塞加尔首都的必经之路，一直以来都是以要塞城市的标准来修建。
　　但在费内波特王国有预谋的进攻下，这座塞加尔人号称坚不可摧的战争要塞，仅用了短短一周时间就宣布沦陷——因为费内波特王国没有进攻这座城市，而是绕了过去，从塞加尔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海森堡的沦陷，意味着塞加尔的首都将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也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名为塞加尔的国家就会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毫无疑问，盟友的灭国危机深深的刺激到了鲁恩王国的上层贵族们，霍尔伯爵也不例外。
　　面对北大陆三大王国的联合进攻，鲁恩王国独木难支，战败只是迟早的事情。虽然还有伦堡、塞加尔和马锡三国作为盟友，但这三个国家本就是作为缓冲区建立的，实力有限。
　　虽然因蒂斯共和国出于顾虑，没有直接对塞加尔等国出兵。但他们连抵抗费内波特王国的进攻都很勉强，根本分不出兵力来支援鲁恩王国，甚至还眼巴巴的等着鲁恩王国的支援。
　　可鲁恩王国独自面对因蒂斯共和国和弗萨克帝国的进攻，同样应接不暇，哪来的余力帮助他们？也只是出于唇亡齿寒的利益关系，不得不紧急调用了一支军队进入与费内波特王国交界处的马锡，帮助马锡抵挡费内波特王国的进攻。
　　至于更远的塞加尔和伦堡，鲁恩王国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而一旦伦堡三国彻底沦陷，鲁恩就将彻底直面其他三国的进攻，失败几乎是注定的！
　　霍尔伯爵看出长子的担忧，沉声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鲁恩王国在这场战争注定战败，但也一定能坚持很长时间。只要战争持续下去，他们也会死人，田地会荒废，城市物价会飞涨！”
　　“而等到我们撑不住，因蒂斯共和国就要独自面对费内波特和弗萨克的压力，他们对粮食，对牧场，对林地，都会有很强的需求，为了尽可能的攫取利益，因蒂斯一定会争取鲁恩王国上层的支持。”
　　“加上我在因蒂斯苏希特银行的股份，以及巴伐特银行、贝克兰德银行的部分股权，应该能够收买他们，呵呵，这种时候，只有先满足了这方面的要求，才能谈亲属关系。”
　　因蒂斯和鲁恩经常有联姻，许多贵族间都是亲戚，尤其蒸汽的信徒们。
　　霍尔伯爵顿了顿，继续说道：
　　“到时候，你就是新的霍尔伯爵。”
　　希伯特听得怦然心动，又颇为不解：
　　“爸爸，你呢？”
　　霍尔伯爵苦笑着回答道：
　　“我和你妈妈都是虔诚的信徒，在教会也有一定的地位，等到鲁恩陷落，教会覆灭，我们如果还不愿意离开前台，结局不会美好。”
　　说到这里，他宽慰了长子一句：
　　“只要霍尔家族还在，爵位还在，核心资产损失不多，我们就不会有太凄惨的晚年，你改信蒸汽后，记得在家里给我们准备一间秘密祈祷室。”
　　两人对话间，门口穿金白两色长裙的奥黛丽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安静地听着，碧绿眼眸如同宝石。
　　她其实比父亲和哥哥看得更多，看得更远。
　　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不在于鲁恩王国与其他三国的国力差距，而在于他们所信仰的神明——任何一位神明的胜利，任何一位神明的陨落，都可以宣告战争的结束。
　　这次战争的本质就是神战，而神战的前奏都很一致，那就是花费一定的时间和力量，动摇对手的锚。
　　所以神战没不会轻易爆发，只有等到鲁恩王国大部分国土沦陷，等到最够多的黑夜信徒和风暴信徒受到战争牵连，等到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的‘锚’出现大面积动摇，只有等到那时，才是神战真正爆发的时刻。
　　这不需要等太久，也不会太难，毕竟对大部分人来说，比起生存，信仰并不那么重要，反正最终庇佑自己的依旧是一位真正的神灵，这其中甚至包括部分神职人员。
　　而真正愿意为信仰付出生命的虔诚信徒，终究只是极少数。
　　想到这一切，奥黛丽内心已经下定决心：
　　她知道自己无力改变战局，那只能由神明之间战争的胜负决定。
　　但她可以加入这场战争，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尽自己的能力帮助鲁恩势力在神战结束前不崩溃。
　　这无关私人恩怨，只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为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而幸运的是，她不是一个人。
　　奥黛丽握着‘谎言’幻化成的项链，心中感受到些许慰藉。
　　“汪~！”
　　门外的金毛大狗苏茜突然叫了一声。
　　“苏茜好像有些事，爸爸，我先出去一下。”奥黛丽小声说道。
　　“嗯，去吧。”
　　刚刚还忧心忡忡的霍尔伯爵露出笑容，安慰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和你哥哥。”
　　奥黛丽轻巧点头，离开了房间。
　　金毛大狗苏茜蹲在走廊上，摇晃着尾巴。
　　奥黛丽做了个‘嘘’的手势，悄然离开别墅，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
　　在那里，有两位女士已经等候多时。
　　一米六五左右，穿着有荷叶边的浅色长裙，褐发微卷披下的女士问道：
　　“你真的要参加吗？”
　　“当然。”
　　奥黛丽轻轻颔首，这场行动本就是她的提议。
　　另一位一米五出头，五官精致柔和，有着精心梳理的及肩黄发的娇小姑娘问道：
　　“你父母不会担心吗？”
　　奥黛丽俏皮的眨了眨眼：
　　“所以要在她们发现之前解决这一切。”
　　佛尔思不再犹豫，带着两人一同使用‘传送’消失在原地，于色块浓郁，彼此重叠，到处都是奇异生物的灵界之中向预定的地点，只用了几秒钟，就走出虚空，来到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上。
　　在不远处，一艘帆船停靠于拜亚姆反抗军的私港中。
　　三人的出现立刻让船员们立刻警觉起来，但在他们产生冲突之前，船长室的门被人推开。
　　‘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简洁说道：
　　“这里。”
　　奥黛丽看向那位女士，她鼻梁上架着副厚重的眼镜，遮挡住有神秘韵味的深紫双眼。
　　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甲板上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水手们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没有对此做任何过问。
　　等三女进入船长室，立刻看见站在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玩着德州扑克的两人，有着蓝色海藻头的阿尔杰·威尔逊和身材高大的戴里克·伯格。
　　嘉德丽雅在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显然她也是这个牌局中的一员。
　　戴里克正要打招呼，就听见休疑惑地问道：
　　“‘月亮’他们还没到？”
　　“啊？”
　　戴里克愣了一下，阿尔杰皱眉问道：
　　“他们不是更你们一起来的吗？”
　　‘月亮’和‘星星’都在贝克兰德，和‘魔术师’她们在同一座城市，他们不是应该和‘魔术师’小姐的‘传送’一起过来的吗？
　　佛尔思也有些不解，奇怪道：
　　“我把旅行笔记借给了‘月亮’，他们应该比我们先出发才对，不会出意外了吧？”
　　阿尔杰皱眉思索了一阵，摇摇头否认道：
　　“可能性不大，那里毕竟是贝克兰德。”
　　佛尔思一想也是，‘月亮’虽然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但毕竟是一位半神，哪那么容易出意外？
　　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附近的一间咖啡馆内。
　　‘星星’伦纳德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不时扫过窗外路过的行人。
　　“你在找我？”
　　一个人坐在他对面。
　　伦纳德立刻投去目光，那是一个头发斜着后梳，正经里带着几分潇洒的男子。他大概二十八九岁，黑发红瞳，鼻梁高挺，嘴唇较薄，长相属于秀气型的英俊，但眉眼间有不加掩饰的傲气。
　　伦纳德保持着靠住椅背的姿态，开口道：
　　“我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是你。”
　　埃姆林·怀特高傲的扬起头，已经是半神他有高傲的资本，尤其是在对面只是序列6的情况下。
　　伦纳德一眼就读懂埃姆林的眼神，但他也懒得解释自己现在已经是序列5，那只会让他更丢脸，只好开口道：
　　“我们现在走吗？”
　　埃姆林依旧高傲，摸了摸下巴道：
　　“不急，来都来了，喝杯咖啡再走也不迟。”
　　反正离行动的时间还早，他手上又有莱曼诺的旅行笔记，随时可以传送过去。
　　埃姆林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最顶级的费内波特圣德西山咖啡。
　　他其实不爱喝咖啡，比如咖啡他更爱喝红酒，但这里没有。
　　而之所以非要点一杯咖啡，主要还是为了那该死的虚荣。
　　在塔罗会，埃姆林很清楚自己的进度其实是最慢的，也就只有‘太阳’和他不相上下。而如果打起来，埃姆林觉得自己大概率不是‘太阳’的对手。倒不是他妄自菲薄，主要是属性克制。
　　在这种情况下，埃姆林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压抑的。
　　而幸运的是，‘星星’的加入改变了这种现状。
　　只有序列6的他是名副其实的吊车尾，而埃姆林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满足自己那该死的骄傲。
　　埃姆林当然知道这是不好的，所以他甚至不会在其他血族面前表现的太过骄傲，一方面是告诫自己要克制，另一方面是他觉得和那些同族比实在是过于掉价——他们怎么配跟有始祖和‘愚者’两位神明青睐的自己相比？他买了一件新衣服难道要去跟蚂蚁炫耀吗？
　　也就只有在塔罗会成员面前，他才能稍微有种攀比的欲望。
　　而在自知比不过其他人的情况下，‘星星’的出现就显得愈发关键，尤其是伦纳德还和他有一些‘私人恩怨’。
　　伦纳德面无表情的盯着正优哉游哉喝着咖啡的埃姆林，他哪里能不知道对方现在在想什么？
　　这和曾经的他几乎如出一辙！
　　在廷根时，他在克莱恩面前也有一种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虚荣和骄傲！
　　而现在，结局谁都知道——克莱恩已经是天使，而他还只是序列5。
　　伦纳德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
　　“正好，我还在等人。”
　　“等人？”
　　刚抿了一口咖啡的埃姆林·怀特一脸诧异地问道：
　　“你在等谁？还有人要来吗？”
　　‘魔术师’小姐他们不是先走了一步了吗？还能有谁？
　　伦纳德盯着埃姆林打量了一阵，突然说道：
　　“说起来，他跟你其实还挺像的。”
　　“哈？”
　　埃姆林面无表情，他怀疑伦纳德是在忽悠他。
　　其实根本就没人吧？
　　“我想他应该是在说我。”
　　略有些戏谑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埃姆林·怀特挑了下眉，看着那在伦纳德旁边坐下的青年。
　　他有长相英俊，亚麻色头发，深棕色眼眸，鼻梁高挺，嘴唇较薄，而最让埃姆林讨厌的，是他哪怕坐着，也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
　　埃姆林微微眯起眼，他立刻明白伦纳德为什么会说他们很像——老实说，确实很像。
　　伦纳德被两名同样高傲的男人夹在中间，兴致明显不是很高，面无表情的介绍道：
　　“莫贝特·索罗亚斯德。”
　　“埃姆林·怀特。”
　　“索罗亚斯德？”埃姆林立刻联想到对方的来历，表情有些严肃。
　　“血族？”
　　莫贝特微微眯起眼睛，伦纳德只是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狩猎一位半神，但他没想到会和一位血族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