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失踪者的细节问题

　　十天前，上午八点，浦北区泳宁派出所110接待中心走进来一个素面朝天的女人。来人自称自己的老公已经失踪两天，电话一直打不通，所有的亲戚朋友以及她老公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但依然没有找到。总之她老公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接警民警按照规定，失踪已经超过24小时，予以立案，他们先根据失踪男子的手机号准备定位，但该男子手机显示无法定位。只能查到他手机最后消失的地址，位于泳宁街道西葛社区西葛村。那儿是平江省与徽省的交接点，再往西走就是徽省滁洲市南谯区。接警民警又把失踪男子的资料上传系统，在全国失踪人员中进行检索，但并未对比出来。连续几种侦查方式都未找到失踪男子，接警民警立即上报了派出所领导，紧接着派出所组织警力在西葛村大面积排查。但连续排查两天，泳宁派出所也和周边乡镇，包括滁洲市那边的派出所进行沟通，结果很明显，都未寻找到失踪男子。后来随着失踪男子的两根手指被人发现，案子移交到浦北分局刑警大队。再后来，网上热度一直高居不下，案子移交到长明市局重案大队，张雨绮亲自领衔下的专案组。而此时距离失踪男子的妻子报案已经过去了十天，所谓的失踪追查黄金时间也没了，张雨绮他们是昨天接手的这个案子。一天时间，他们也动用了所有手段，包括失踪男人dNA上传系统、天眼系统全国筛查、各大平台网上悬赏...但一直没有发现该失踪男子的下落，其是生是死，也无法断定。许正一边听着李弯弯对此案详细的述说，一边看着失踪男子两根手指的照片。分别是左手食指和左手中指。照片是法医处理之后，现勘人员用高配照相机拍摄的，非常清晰，法医检查之后给出的结论，两根手指应该是利刃直接在失踪男子还活着的时候砍断的。断口截面很平整，手指皮肤和指骨并无碎裂痕迹，说明刀子锋利。只是两根手指被流浪犬啃咬过，无法从上面提取到有用指纹或者其他人留下的痕迹。许正又仔细查看失踪男子的资料，方瀚川，26岁，比他妻子程素月小一岁，他是22周岁结婚，婚配已经四年，但并无孩子。之前浦北分局刑警大队走访得来的消息称，程家三姐妹都与方瀚川有关系，主因是程素月无法生育的原因。根据民警调取程素月的病历，她确实患有不孕症，夫妻二人去过很多医院，也有咨询过试管婴儿的记录。方瀚川是长明职业技术学院毕业，他在大学期间一直是直播游戏，毕业之后回到老家，以此为工作。根据他的银行流水显示，他每个月的收入平均为二万左右。他们夫妻二人都是西葛社区的，俩人婚前并不认识，是通过熟人介绍认识的，程家是一母三女，而方瀚川父死母嫁。家里除了一个兄弟只有爷爷奶奶。所以他婚后直接住进了程家，成了程家的上门女婿。程素月没有上大学，初中毕业，工作是程家在西葛老街经营的自家超市工作，别看西葛村只是一个社区，但是它的人口足有一两万人。堪比一个小型乡镇。所以程家的自营超市经营的很不错，足以养活她们一家四口人。再加上方瀚川婚后把大部分工资上交。他们家的收入每年也有四五十万，抛去日常花销，每年也能存不少钱。还有程家大女儿程素清，她离婚之后带着女儿住在娘家，一住两年没出去工作，平常和二妹一块经营着她们家的超市。程家三女儿程曼，在长明医科大学上学，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回来住几天。根据方瀚川以往的开房记录显示，他偶尔会去长明医科大学附近开一间房，其目的不言而喻。程素月也向民警承认了这一点，自她丈夫手机打不通之后，她便联系自己妹妹程曼。只是程曼表示她最近一周都没见到过方瀚川。警方现在对方瀚川家庭的调查有很多，许正简单翻了翻，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方瀚川是游戏主播，这个职业让他很自然的成为一个宅男，平常活动的范围只限于西葛村。只有偶尔想念自家的小姨子，才会出去一趟，但基本上都是当天去当天回。他的这种生活，三姐妹共侍一夫，而且丈母娘同意，可以说是很多男人的羡慕对象。再加上他自己的工作，让他这个宅男，不赌不嫖也不出去喝酒打牌。完全可以说是居家好男人。这种情况下，他基本上没有与人产生矛盾的机会。事实上，警方通过走访，方瀚川与程家人在当地并没有什么仇人，包括程家大女儿程素清与前夫也是正常离婚。婚后俩人基本上再无瓜葛。就连女儿抚养费程素清都没要。方瀚川妻子程素月一直在自己超市工作，接触的人虽然多，但她是个老实女人，并没有什么绯闻，通过走访排查，她也没有外遇。除了这些，程家人到目前为止并未收到有人给她们打电话说绑架方瀚川的事情。所以现在专案组已经排除情杀、仇杀、财杀等情况。至于方瀚川是失踪还是被害，张雨绮他们一致认为是后者。因为方瀚川是一个成年人，虽然他妻子不能怀孕，但是他还有大姨子和小姨子，入赘程家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自行离家出走，那真是猪油蒙了心。排除失踪，加上方瀚川的两根手指和半枚指甲，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遇害了。许正又查看方瀚川母亲的资料，也就是正在楼下接待室哭嚎的女人。余美慧，年龄52岁，她是15年前和方瀚川父亲离的婚。当时方瀚川11岁，已经是懂事的年纪。根据走访排查到的资料显示，余美慧离婚的时候并没有要自己的两个儿子，而是全部留给前夫，并且一直没有给抚养费。她再婚之后很快又生育一子，如今她三儿子14岁。这次泳宁派出所调查方瀚川人际关系的时候，通知了余美慧。许正对泳宁派出所的记录里一段话非常感兴趣，派出所民警联系余美惠的时候，她一开始并不想亲自赶过来。因为她推说自己住在八合区，离泳宁有些远。后来得知自己儿子两根手指被发现了，才有些不情愿的赶过来。在来到之后，她得知自己儿子身上除了社保，还有方瀚川购买的意外险。也许是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失踪或者死亡，保险会赔付一大笔钱，余美惠便立即转变了态度，对她儿子的案子非常上心。这不，案子移交到市局，她也一路跟着过来，主打催促警方办案。或许是觉得自己儿媳妇也是儿子遗产的第一继承人，或许是听说了她儿子与程家三姐妹的关系，或许是母子心连心。余美惠现在固执的认为她儿子方瀚川不是失踪，而是遇害了，其凶手就是程家人。警方一直不抓人，在她眼里成了程家人的帮凶。也许是有人指点，也许是她自己心眼多，仗着她儿子的案子在网上热度不小，以为警方不会怎么拿捏她这个受害者家属。便在接待室不断哭嚎。期望自己的表现能给办案单位施加压力。可惜她的这些表现在警方高层眼里，如同跳梁小丑，要不是她的身份是受害人家属，她都进不到接待室。刚才李弯弯和王学敏下去，除了正常的通知她之外，另外的目的是警告她不要对外瞎传与本案有关的所有信息。许正看完这些资料，暗暗甩了甩头，方瀚川、程家人、余美惠等人的关系在他脑海中迅速组建一张人际关系网。但他琢磨半天，并没有发现谁有动机谋害方瀚川。叹了一口气，看来案子难度比他想象中的大，他找出电子地图，查看方瀚川的家所在的西葛村。宁滁快速路穿过西葛村，交通便利，村子四周基本上都是大片农田。所以西葛村虽然是在长明辖下，但是城市里的流浪犬管理规定，在那里执行的并不是很严格不过在方瀚川失踪之后，特别是流浪犬啃咬过手指的消息传出去，西葛社区一夜之间已无流浪犬和流浪猫。万海洪见许正翻看卷宗半天，自己烟瘾上来，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你现在有想法了吗？”许正苦笑，抬头看见会议室众人的眼神都盯在自己身上，他更无语，“万局您也忒着急了，我要是随便看一眼卷宗就有想法。甚至找到受害人本人或者尸体。更甚者，我找到谁是凶手。您相信我有这能力吗？”万海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我相信呀，我为啥不信？你要真有这种本事，那我更高兴了。”许正翻翻白眼，在外界眼中，他刚入行，是在万海洪手下工作，也是在市局重案二大队表现出来侦查天赋。所以大家普遍认为，他的刑侦师傅就是万海洪。当然许正承认这一点。严自重在一旁有些羡慕，当时他力荐许正加入一大队的，可是当时被张雨绮抢走了，好在他还有一桥区分局许秀川和周彦理的关系。这让他足以当许正的长辈。“小正，万局说的没错，咱们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有多大本事不用藏着掖着。”张雨绮暗暗撇嘴，觉得两位领导太夸张了，对许正的期望也忒高，她是带过许正一年多的直接上司，还是知道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的。“许正，你说说，现在案子该如何开展？”三位领导的话要是一般人，必然是觉得自己很受重视，恨不得脑淤血上升的拼命工作，但许正和他们关系不一样。就像学霸在老师面前有非常大的自主性一样。“我觉得吧，今天如果各位没有新的侦查方向，这次研判就到这里吧。”许正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六点了。冬季天黑的比较快，所以他建议道：“我觉得你们专案组可以按照你们的思路来办这个案子，我自己呢，想明天一早去西葛社区看看现场。”许正是半路加入这个案子，有些细节问题，他更是亲眼去看看，比如方瀚川生活的西葛社区，比如他的妻子程素月。还有他的岳母和大姨子、小姨子。对了，还有他的亲兄弟，方皓宇。这些人许正都想亲眼见见，毕竟像方瀚川这种宅男，他的失踪大概率多多少少会有这些亲人有关系。万海洪没有反对许正的提议，指向李弯弯，“弯弯你明天和许正一起去，好好学学怎么办案。”李弯弯立马兴奋的点了点头。会议室其他人对此都很羡慕，跟着许正学习怎么办案倒是次要的，打好关系才是正道，但李弯弯无论是背景还是她曾经在六里河派出所的工作履历。都比他们与许正更亲密。张雨绮这时提醒道：“方瀚川的母亲余美惠也是失踪者的亲人，我觉得你应该先和她聊聊，也许会有惊喜呢。”“对对，小正你带着弯弯赶紧下去，万一余美惠走了，你还得在这等她。”严自重也在旁补充，脸上一副担心的样子。都是聪明人，许正哪能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就是想让他把楼下接待室那个大喇叭请走。毕竟这儿是市局刑警支队，余美惠的这种行为，虽然传不到外面，但是这种人大声嚷嚷，也挺让人烦心的。李弯弯没想到自己又要去见余美惠，她现在已经不是刚当警察时候特别爱心软的人，但谁又想去接待泼妇一样的受害人家属呢。本来这种活应该交给综合办的张主任，但现在是年底，他们综合办忙的很，再加上专案组也要通过余美惠了解方瀚川。所以今天李弯弯和王学敏是带着任务下去的。结果受不住余美惠的蛮不讲理，俩人皆是哭丧着脸走出来。许正其实也不想接这件差事，但张雨绮说的也对，余美惠不管咋说，她都是方瀚川的母亲，即便二人多年没见面，但万一她某句话能给自己提个醒呢。所以，他略微考虑一下，还是答应先去见见余美惠，顺便帮着领导们送走这位大喇叭。